嗝~~~~~垢尝儿子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里面的东西好脏,我也不想吃,可是它们直接钻进我身体了。
垢尝本身生于污秽,在世间算是极脏之物,这玩意竟然能催生出小垢尝的双角,倒是给徐灵鹿了一个思路,他可以先查找和脏污相关的鬼怪,着邪物应该就在其中。
说起来简单,但鹿牧远给他的书籍中,脏污相关的鬼怪有好几千个,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查出来的。
想到这事还和曦梧有关系,徐灵鹿折了一只青鸟,打算把今日发生之事全部告诉曦梧小姐姐,看看她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
徐府距离灵雾山太远,纸鹤怕是飞不过去,虽说是折青鸟,但徐灵鹿依然选了曦梧最爱的紫粉色。
青鸟放出去,曦梧那边回信倒是很快,回信很长,但关于盒子里的东西,她就说了六个字,‘好恶心!没见过!’。
剩下的全是化妆品使用感受的心得交流,徐灵鹿看的满脸黑线,在信件末尾曦梧还提到,灵雾山上秃的那一块最近已经有人在补栽了,她人形头皮上的斑秃也长出了硬硬的头发茬子。
另外,她又去了一趟九锋山,和锋九见了面,锋九送她了一堆华丽的翎羽和一些上好的兽皮兽骨,让她转送一些给徐灵鹿。
所以她想请徐天师来灵雾山做客,感谢一下小天师当日及时唤醒了她,没让她背上杀孽,还能继续做个见习山神。
去蹭吃蹭喝蹭东西当然好,徐灵鹿莫名的就想带上魏大人,让那个整天只知道忙公事的高档社畜,跟他一起去见见世面。
他又折了一支纸鹤去给魏镜澄送信,信送到了,本以为纸鹤会带回来回信,谁知道这支纸鹤居然没有再飞回来。
魏大人打开了自己床帐内挂着的鎏金玲珑香囊,又放了一支纸鹤进去。
嗯,这个香囊住两支刚刚好,再来就有点挤了,是时候让镜一去找些更大香囊来了。
第25章
魏镜澄的回信是第二天镜一带来的,居然还专门询问了徐灵鹿想要的出行方式。
小天师被迫面临被风吹死和被马车颠死两个选择,想想要是吹风,那还好缓解,去灵雾山那么远,要是晕马车估计后面聚会都要不开心。
于是徐灵鹿果断选择了滴滴快马服务,并且看向镜一问,“上次那个带我的小哥还没有回来吗?这次你来带我?”
总让魏镜澄带他有点怪怪的,人家堂堂的大理寺少卿,总给他当专车司机算怎么回事。
但镜一没有正面回答,他将大理寺查到的东西,简化了一番,汇报给徐天师之后就神秘兮兮的告辞了。
去灵雾山那日刚巧立冬,徐灵鹿抱着阿润按照约定时间到了徐府大门口,竟然只看见魏镜澄独自一人牵着马匹在门口等他,平日里跟在他身后的镜一等人都不见了踪影。
魏大人今日没有穿他惯常穿的朱红色官服,而是换了一套底色为黑色绣着金色暗纹的长衫,鎏金的蟠龙发冠,腰上还带了时下最时髦的蹀躞带,长衫外面罩了长及小腿肚的黑色大氅,领圈上还有一圈厚实的赤褐色皮毛。
这还是徐灵鹿第一次见他如此穿着,黑金的配色更符合他的气质,衬得魏镜澄整个人英挺又华贵,像一尊上好的玉器,只是不声不响沉静的立在那里,就能散发出最耀眼的华光。
徐灵鹿一不小心就多看了两眼,恰好对上魏镜澄的视线,馋别人身子被抓了个正着,小天师尴尬的摸摸鼻子,试图转移注意力,“咦?魏大人怎么独自来了,镜一他们呢?”
“你只约了我一人,他们跟来做什么?”
徐灵鹿听了他的回答,眼睛都睁圆了,心里疯狂哀嚎:妈耶,更尴尬了呀,这话说的,仿佛我在找他约会,其实并不是。
好在他也没能尴尬太长时间,等走到那匹大黑马旁边,魏镜澄从自己的大氅里取出一顶和他领圈同色的皮毛平顶圆帽,轻轻的带在徐灵鹿头上,“来不及做新的,天冷风寒,这帽子是我的旧物,你且先带着,莫要嫌弃。”
柔软的皮毛擦过徐灵鹿的额头和脸颊,将已经冻得有些发红的耳尖完全包裹住,他头脸要比魏镜澄小上一圈,帽子带在他头上有些大,整个耳朵都被罩在了帽子里,呼啸的风声被隔绝在外,一瞬间自己‘咚咚’的心跳声无比清晰,连怎么被魏镜澄弄上马的都不知道。
等徐灵鹿从自己的心跳声中回过神来,他已经稳稳的坐在魏镜澄身前,马儿也轻快的跑了起来。
隔着暖和的皮草帽子,马蹄踏地的‘哒哒’声和风掠过身侧的声音都像是罩上了一层纱,整个世界都朦胧了,唯有身后的体温暖的如此清晰。
徐灵鹿在心里疯狂给自己和魏镜澄找补:魏大人一定是因为我年纪小,身体又弱,才会关心我的,刘备和张飞也是如此,一定没有错。
整个行程,徐灵鹿都坐的板直,颠簸的时候还会主动向前移动,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也不知道是哪里别扭,此刻的他根本不敢向上次一样,毫无心机的就睡在人家身上。
马依旧拴在山下那个小院里,虽然灵雾山的事情解决了,但这座小院被魏镜澄私人买了下来,也不知道做什么用。
小院中没了以往高声朗笑,聊天和走来走去的官兵,倒显得十分幽静,徐灵鹿被魏镜澄扶着腰下马时,总觉得只有两个人的院子里,气氛有些暧昧。
徐灵鹿一路上终于把自己劝住了,对自己洗脑成功,魏镜澄对自己的关心只是刘备对张飞的关心,而自己对魏镜澄的欣赏,也只是关羽对刘备的欣赏。
都是好兄弟,那兄弟今天打扮的很帅气自然是要夸一夸的,就好像男高中生都会赞美同学的限量版球鞋一样,刚好也能打破这诡异的暧昧,“魏大人今日的装扮,倒是非常英武。”
此时,只要好兄弟说,怎么样,好看吧,你也来一身,暧昧的气氛不攻自破。
但魏镜澄他看着徐灵鹿轻轻的扬了下眉毛,声音低沉又柔和,还带着点说不出的哄,“既你喜欢,那我以后常穿便是。”
不是,你们古代直男都是这么说话的吗,刘备对张飞也是这样的吗?怎么感觉有丢丢奇怪。
这句话说得小天师心又乱了,一不留神撸着阿润的手就重了一点,怀里忽然‘咪’的一声才让他回过神来,赶忙快走两步,只留了个背影给魏镜澄。
走在他后面的魏大人看着那急促的背影,无声的笑了一下,也没去追,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着。
等两人一前一后走近灵雾山中时,天上居然飘起了细雪。
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洋洋洒洒的落下来,等有一片雪花融化在了徐灵鹿的鼻尖上,他才发现下雪了,还没等他回过身去跟魏镜澄说,头顶就被遮上了一把纸伞。
魏镜澄跟在他身后为他撑伞,自己却落了满身细雪,雪花还未融化,看上去像是霜白了头发,徐灵鹿莫名就想到了在现代看到的一句流行语,风雪落满头,也算是白首。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呀?!刘备和张飞最后不也一起过了一辈子吗?
这次是白天也没有雨幕和雾气遮挡,魏镜澄跟在徐灵鹿身后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离开大路,拐进了一个树丛中,走出这片不大的小树丛就到了上次那个魏大人没见过的地界。
可这次跟上次又有些不一样了,上次在小路的尽头,只有一棵狂乱挥舞枝条的大树,而这次,小路的尽有却矗立着一座庭院。
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从庭院中长出来,枝叶几乎能覆盖整座庭院,现在那些鲜嫩的枝叶正在雪中愉快的晃动着,发出一阵很有韵律感的‘沙沙’声,就像是这棵树在跟他们打招呼。
“哇!”徐灵鹿将阿润放在地上,然后也朝着大树挥了挥手,“曦梧还特地准备了庭院来招待我们。”
阿润虽然看上去肥嘟嘟的,但奔跑起来速度一点也不慢,率先跑到了庭院门口,院中无人,但院子的木门却自己打开了,阿润在门口抖了抖毛,开心的窜了进去,等徐灵鹿和魏镜澄也走到院门口时,阿润已经爬到了院中那棵大树上。
大树的树皮坚硬,以阿润的指甲总有勾不住的地方,每次小猫咪快要滑下来的时候,就会有枝条伸过来,托住它肥肥的屁股,把它往上抬,猫和树都玩的十分开心。
见徐灵鹿还带了魏镜澄过来,曦梧有点害羞,就没有化出人形,一直以树的姿态用神识和徐灵鹿交流。
‘沙沙沙’你们来了!我特地给你准备了庭院和暖阁,喜欢吗?东西都在暖阁里,快去!快去!
徐灵鹿听到后愉悦的加速了脚步。
魏镜澄看着忽然蹿出去一大截的小天师,抿了抿嘴唇,他觉得徐灵鹿和那棵树一定说了什么他听不见的话,但他没有证据。
曦梧的审美非常在线,她幻化出来的庭院和暖阁都是时下最好看的样子,暖阁有一个长长的景栏,里面放了一张矮几,和两个很舒适的蒲团。
矮几上摆着一坛酒水和几盘入冬之后已经不可得的瓜果,瓜果看上去都非常水灵新鲜的样子,大概是曦梧特地用灵气温养保存的。
蒲团旁边放着一个大的藤编箱子,徐灵鹿猜里面应该是曦梧给他准备的礼物,火盆在暖阁中间熊熊的燃着,里面还散发着阵阵的松木香气,不但丝毫不觉得呛,反而让人心绪沉静。
徐灵鹿坐下来,挑了几个感兴趣的水果,果然滋味都很鲜甜,吃完以后唇齿都残留着果香气,再抿上一大口猴儿酒,整个人舒服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沙沙~’锋九送的东西都在箱子里,你打开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藤箱里放着兽皮,翎羽还有很多原生的宝石,锋九虽然爱惜动物,但也知道物竞天择的道理,老兽的皮毛不好,一般没有光泽摸上去还有些扎手,但一些夭折的小兽或正直壮年意外死亡的兽类,他会在生气未散之时,取走皮毛,剩下的则留给林中的其它兽类作为食物,或者直接化在土中,为植物提供养分,如此天地间才能生生不息。
箱中兽皮很多,但徐灵鹿根本不会看,现代人讲究环保,没有买卖就没有杀戮,所以他从现代带过来的那些汉服上的毛茸茸全是人造毛。
小天师摸摸这个,摸摸那个,纯属是摸个热闹,其实什么门道都看不出来,倒是魏镜澄凑了过来,帮他选了两块纯白的兽皮,“便拿这两块吧,上等的雪狐皮。”
‘沙!’他倒是会帮你挑!锋九也告诉我,这两块皮子是最好的。
曦梧的语气略酸,徐灵鹿听着她带点小性子的沙沙声,开怀的笑起来。
‘沙沙沙~沙’灵鹿你要看开花吗?我不像锋九有那么多宝贝,但我开花特别特别好看,什么花都会开的,看吗看吗
小山神被他笑的有点害羞,想起自己也没什么可送救命恩人的,只能表演个助兴节目了。
魏镜澄抽出佩刀,时不时用刀锋挑一下火盆中的松木,想让火盆烧的更旺些,那坐在对面的小天师就不会冻着。
今日的魏大人依旧找不到闲聊的话题,就只能沉默的看着徐灵鹿托着自己的腮帮子,斜倚在景栏上,一直看向栏外院子中间那棵大树。
又是丝毫拉不回小天师注意力的一天。
树‘沙沙沙’一下,徐灵鹿面上的表情便跟着变化一下,明明整个庭院只有阿润上窜下跳的声响,树叶的沙沙声,松木燃烧的噼啪声和偶尔掠过天空的鸟鸣,但他就是觉得小天师和那棵树聊的很开心。
心思沉稳的魏大人,再也咽不下心口莫名的酸涩,他一边漫不经心的擦拭着自己佩刀的刀锋,一边假装不经意的开口,“你和这山神在聊些什么?”
徐灵鹿转头望向他,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意,“这山神呀,说自己是个穷神仙,也没有什么可送我们的,只能送我们这山间一坛猴儿酒,雪里枝头一场春了。”
“快看!她要开花了!”
魏镜澄和徐灵鹿同时仰头看向大树的树冠,在濛濛的细雪之下,那树冠上先是冒出了很多大小不一的花骨朵,然后渐次绽开,樱花,桃花,梨花,梅花,交错的朵朵绽放,最后是极为少见的梧桐花。
整棵花树如梦似幻,像是在巨大的树冠上绽开了一片花海。
徐灵鹿的目光简直要粘在了树冠上,拔都拔不出来,到是魏镜澄只看了几眼,就把目光放在了对面正在欣赏花树的人身上。
大概是笃定徐灵鹿此时沉迷看花,无心顾及他,魏镜澄这次的目光大胆又专注。
阿润在树上玩的累了,一片花瓣落在了它鼻尖上,它‘喵!啊’的打了个喷嚏,然后顺着一个枝条滑下来,直直的飞到了徐灵鹿怀里。
小天师笑着接住软萌的猫咪,目光始终定在层层绽放的花海上,开心的说道:“开花了!开花了!哇!真好看呀!这简直是世间最好看的东西!”
他兴奋的转头看向对面的魏镜澄,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魏大人觉得那双带着笑意的明亮眼眸才是世间最好看的东西。
说完之后徐灵鹿就又将头转回去看向花朵。
魏镜澄却一直盯着他精致的侧颜,还有那带着蜜般上扬的眼尾和唇角,他低头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又抬起头来低沉又柔和的附和着他的小天师,“嗯,确实是这世间最好看的东西。”
第26章
从灵雾山回来后,云京城连着下了好几天雪。
一开始是细雪,街上时不时还能看到有人在雪中嬉戏玩耍,后面越下越大,等这场雪停了,整个云京都罩在一层苍茫的白色中。
徐灵鹿已经彻底趴窝了,虽然卧房里有地龙,但古代的房子不比现代,有很多隔热保暖的技术,墙壁还是比较透风的,功德值对他的身体虽有加成,但不算太大。
气温一低小天师就开始瑟瑟发抖,现在是真的除了吃饭喝水等人生必备大事,其余时间都在被窝里。
肚子上卧着天然恒温暖水袋阿润,脚下再蹬着两个汤婆子,勉强可以苟活。
古代的架子床倒是非常大,上面可以摆一张长的矮几,还能摆一张小桌,要不是在床上吃东西实在不成体统,徐灵鹿恨不得烂死在这张有地龙的大床上。
不想出门,他就认认真真的在床上查找资料,那种白色的线虫毫无头绪,那个邪神的雕像也没有查到可用的东西,倒是那个‘红色虾仁’的来历真的被他找到了。
鹿牧远给他的书志上记载了一种恶鬼名为卜思鬼,这种鬼因为死的尤为凄惨,所以死后的怨气非常脏。
书志中说卜思鬼并不算常见,它的形成条件比较苛刻,必须是死者被至亲之人,生生按在河中,耳鼻口中都塞满河底的污泥,被淤堵而死,死后尸体也被弃于河中和淤泥化作一体,所有怨恨和恶念都被封在污泥里,时日久了,这堆烂泥中就有可能生出卜思鬼。
它一旦生成就非常强大,很难杀死,会在夜晚化成家禽家畜,混进河流附近的人家,啄咬患病之人,以此来吸取他们的病气,但患病之人并不会因为被吸走病气就变的健康,病情反而会加重。
吸取到足够的病气之后,卜思鬼会将病气和自身的怨气恶念结合在一起,化成河虾,称之为‘怨病’但这中间又有区别。
一般产出的怨病都是普通样貌,混在其余虾米中几乎分辨不出,若是被人食用,这种东西就会寄生在人体内,吸收人的生气,直到这人快死时,也会从口中吐出虾仁状的东西,遇水就会化成活虾游走,再进行下一轮的寄生和感染,它害死的人越多,卜思鬼的本体也就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