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这个酒店,我被人从水池中捞起来,第二天从酒店房间醒来时,我在心中偷偷幻想,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江既心中的厌恶感也会慢慢减弱。
这样看,好像并没有减弱。
站在我对面的叶景翻了个白眼,照例吐槽了一声“真是目中无人”,然后问我:“你认识啊?”
我这才回过神,轻摇了下头,说了句“不熟”。
叶景便没再追问。
“你还没回我刚才的问题。”叶景强调道。
“哦,就是,”我停顿了一下,“小时候被人烫的。”
经过叶景这一打岔,我便将心中的酸涩压下去,往门外看去。
玻璃门折射了照过来的阳光,分外炫目,外面的门童接到了江既的车钥匙,坐上驾驶座小心翼翼地将车开到停车场。
“谁烫的?你爸?”
我语气含糊地回道:“不知道,记不清了。”
叶景说了句“好吧”,继续无所事事四处张望,过了会儿又无聊地拿出手机开始刷最新的资讯。
“我看这M国怎么越来越乱了……”
叶景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嘀嘀咕咕,我将目光滑向酒店外的那条大江,此刻艳阳高照,江面上波光粼粼,我望着江上一条货船发呆。
今天的阳光真好,和我第一次见到江既那一天一样。
怎么会不记得,皮肤燃烧带来的痛意,丑陋突兀的疤痕,再过几十年我也能记住,记住那天的阴影与阳光,鼻翼间大烟呛鼻的味道,英俊的男人,以及那双微垂的、冷漠的眼睛。
下班后我回到江宅,发现江正龙竟然罕见地回来了,只不过他略坐一会儿便又离开,路过我时连头都没偏一下。
我怀疑他已经忘记了我这一号人,毕竟他现在是外交部长,哪里会记得我这个闲人。
七月五日这一天还是我和叶景站班。
夜色逐渐包裹B市时,各色豪车停在酒店门口,江风混着宴客身上的香水扑在我的脸上,轻轻柔柔。
我和叶景站在门口,面带微笑地向每一个宴客问号,查看他们的邀请函,然后引着他们往前走几步。
我迎着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走到大厅入口处,带着微笑看他走进去后忍不住偏头轻声打了个喷嚏。
我站的地方正对着空调,酒店的空调都是二十四小时运作,每天对着冷风吹,今天早上起床就有点不舒服,强撑着站到了晚上。
走回大门的时候宴客已经来得差不多了,门口的人没有先前那么多,叶景靠在墙上,长发挡住他的眼睛,听见我走过去的脚步声,面无表情地看过来,语气毫无起伏:“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脑抽了还是怎么,非要等这场宴会结束再辞职。”
“应该差不多都来了,我们可以休息一下了。”我脚步疲惫地走到自己该站的地方,吸了一下鼻子,学着叶景靠墙,叹了声气。
我话音刚落,门口就又缓缓滑来了一辆车,停在正门。
等在外面的侍者立即上前替里面的人打开车门,然后我看见江既从后座下来。
他未作停留,直直向酒店内走来,本来目不斜视,见我靠着墙,便停下脚步,不过仍直视前方,并未将我放在眼里。
“你的服务态度就是这样?”
我离开靠着的墙,慢慢站直了身。
正好巡视到这里的经理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皱着眉疯狂向我使眼色。这个经理很严格,被他抓住偷懒就会扣工资,没想到我第一次偷懒就被他看见了。
我在心中轻叹了口气,又吸了下鼻子,扬起已经笑僵的嘴角,对江既说:“先生你好,我带您到宴会厅。”
我上前走了几步,走到江既前面,领着他走到宴会厅。
他跟在我后面,脚步不急不缓,虽然背对着他,我仍然能感受到有一双难以忽视的目光钉在我的后背。
“先生,宴会厅到了。”
我停在大厅入口处,低下头,避开炫目的灯光和他的目光。
“拿一杯酒过来。”江既单手插兜,裁剪合体的西装更能衬出他的宽肩窄腰,我低着头,恰好能看见收束的腰线。
“好的。”
我应了声,等他走进宴会厅后去找到提供餐食的侍者,拿了一杯红酒端到江既手里。
江既一进大厅,就有数不清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或羡慕,或嫉妒,或钦慕。我端着酒走过去时江既已经与人聊起来了,聊的话题全是我听不懂的。
江既接过酒杯,我在原地略等了片刻,但江既接过酒杯后就对我视若无睹,周围全是身着高定礼服的人,我穿着工作服,显得格格不入。
我能感受到落在我身上的各种目光,带着疑问与探究。
我抿了抿唇,识趣地离开了宴会厅。
第15章 我疼得冒出了冷汗
我回到门口时叶景已经支撑不住的蹲在地上,撑着头打瞌睡。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副讨厌全世界的样子,听见我走过去连头也没抬一下,只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我明天就辞职”。
“你还好吗?”我学着他的动作蹲在地上,反正已经被经理抓到了偷懒,现在也无所谓了,“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昨晚吃了打折水果闹肚子了,没事,都是常事,蹲着休息一下就行。”
我点点头,参加宴会的宾客总算到齐了,今天因为这个宴会,酒店被包场了,楼上的房间都给需要休息或要在这里过夜的宾客留着,不接待外客。
所以现在门口空荡荡,只有零星几个人,经理也去盯在大厅里服务的侍者了,我和叶景被遗忘在这里,便面对面蹲着,他打瞌睡,我开始发呆。
空调还在运行,吹得我脑袋发晕,叶景埋着头不说话,四周很安静,唯有不远处的宴会厅传来模糊的交谈声,忽近忽远。
夏夜晚风轻柔地吹在我的脸上,我也不由得撑着头昏昏欲睡,到之后半睡半醒,不知睡了多久,一阵尖锐急促的铃声响起,我一个激灵,从模糊的梦境中醒来,看见对面的叶景也一脸迷茫。
他揉了一下鼻子,找到了声源。
“不好意思,平时喜欢听一下重金属缓解一下压力。”
他划了一下手机屏幕,震耳欲聋的铃声随着关闭。
“田姐,怎么了?”
田姐在电话那端说了什么,叶景有气无力地点了下头,之后想起那端的人看不到,便敷衍地“哦”了一声。
他挂断电话,我问道:“怎么了?”
“田姐说人手不够,让我顶一下班,去楼上的房间给客人送东西。”他烦躁地“啧”了一声。
我看他还捂着肚子的手,以及冒着冷汗的脸,说:“在哪个房间,我替你去吧。”
“也好,我闹肚子去个厕所。就是送瓶酒上去,房间号……”叶景“嘶”了一声,回忆了一下,“360D,你找得到吧。”
我点头:“找得到,酒在哪里拿?”
“田姐说有人送过来,啧,我也不懂,估计是那个客人存在这里的酒吧。”
“好。”
叶景去厕所解决人之三急,我在原地等了几分钟,从宴会厅那方走进一个看起来像助理一类的人,将一瓶包装完好的红酒交给我,嘱咐我一定要交到对方手上,
我边点头边接过那瓶酒,叶景还没回来,我就直接拿着那瓶酒坐电梯上了三十六楼。
这里是酒店的顶层,能住到这个楼层的人都不是一般身份。我看了眼手中泛着光泽的酒瓶,手上的力气不由得加大。
这个酒一定很贵,不能出差错。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我抱着酒踩上软绵的地毯,沿着路标一步一步走到房间号为360D的房间。
360D在走廊的尽头,走至一半时头顶的灯忽然闪了了一下,眼前有一瞬间的黑暗,我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
这一下心悸着实奇怪,我脚步一顿,迟疑了一下,但是目光触及手中的酒,只好继续往前走。
酒店的墙壁采用了最隔音的材料,四周空无一人,静悄悄的,只能听见我自己落在地毯上闷闷的脚步声。
我走到360D房间门前,深吸了一口气,试着摁了门铃,却无人应答。我上手敲了几下门,还是没人回答,我便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没想到门直接悄声滑开了。
屋内一片漆黑,空调温度异常的冷,门一开,冷风直直扑在我的脸上,我没忍住轻微打了个颤,试探着问:“您好,请问您在吗?您的酒送到了。”
“……”
无人回答。
刚才上楼的时候我顺道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外面的天已经黑透,屋里没有开灯,我什么也看不见。
在一片沉寂中我的眼皮跳了跳,心底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安,正想往后退几步,下楼找叶景或田姐再问一下情况。
结果我刚有动作,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大手,将我猛地拉进房间,“砰”的一声响,房间门也一道关上了。
“!!”
我瞪大了眼睛,在看清面前的人时,下意识的惊呼被我压在了喉咙底,变成了一声不可置信的疑问。
“少爷?”
我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看见面前的江既,他面色上是不正常的潮红,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屋里的空调已经开到了最低的温度,可是他握住我的手却格外滚烫。
“你,你还好吗?”我担忧地望着他,语气迟疑。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深不见底的眸子紧紧盯着我,看得我内心发毛,双腿发软。
“你……”
他拉着我的手逐渐使劲,握得我的手腕很疼,我试着挣扎了一下,正想再问一次他怎么了,但是不曾想,我微小的挣扎突然激怒了他,他拉着我往房间深处走,力气大得让我以为我的手就要脱臼了。
“等,等等——”我开始用力挣脱他的手,叫他的名字,“江既!你怎么了?”
江既还是不说话,他拖着我走进房间里的卧室,将我甩在床上。
我在柔软的床上反弹了两下,本来昏沉的脑袋泛起了一阵刺痛,脑中如同翻江倒海般,眼底一阵一阵地发黑,手上的酒在挣扎中掉在地上,碎成了四五瓣,香糜的酒香味瞬间蔓延到整个房间。
我忍着头晕从床上立刻坐起来,看着站在床尾的江既,他好像很不舒服,抬手将西装的领带解开,露出突起的锁骨。
他的眼中燃着一团火,径直向我烧来,烧得我也开始浑身发烫,意识模糊。
我摇了下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我吞了吞口水,深吸了一口气,用略微带着颤抖的声音问:“江,江既,你要做什么?”
他向前走了几步,眼神凶狠,我被吓得在床上往后挪了两下,下一秒被他握住脚踝,毫不留情地将我向他拖去。
“!”
我撞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那一处炙热,睁大眼睛,震惊地抬眼向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