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的门被人推开,外面的北风溜进来。是有过路的人进来买了杯美式。
咖啡机工作的嗡嗡声在店里低声响着,宁青生又不说话,等一杯美式做好,那个人拿着咖啡推开门出去后他才慢慢开口。
“我前年到江总身边的,跟着他到了M国。虽然江总没有要我回报什么,但我还算个知恩图报的人,会打听他的行程,提醒他天冷加衣服,他如果喝了酒我会开车去接他,帮他煮醒酒汤。”宁青生望着我,慢慢补了一句,“虽然江总不是很乐意见到我。”
“死皮赖脸跟了他这么多回,我发现他有些时候的行踪很奇怪。”宁青生看着面前的咖啡垂眼沉思,“他会出现在……他应该绝不会去的地方,比如M国的地下拳场,或者那种帮派聚集的酒馆。”
“我试着查了几次。”
我抬眼看向宁青生。
“什么也没查到,只知道好像很危险,有次差点把自己的命弄没了。”
我微微皱眉,不安和担忧积攒了好几日,在宁青生与我说了这几句话后愈发浓郁。我的手握着桌上的咖啡杯,不停地摩挲杯沿。
宁青生杯子里的咖啡剩了一半,但他不打算喝了,起身拉上行李箱的拉杆,空着的手插在风衣的兜里,俯视着我说:“我知道江总好像在布局什么,但我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不过我猜,大概最近就会收尾了吧。”
我抬头,皱着眉头有些着急地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宁青生笑了一声,眯着眼往外看,“应该要发生大事情了吧。”
“替我向江总问个好,再帮我说句谢谢。”宁青生拖着行李箱朝前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对我说,“我和江总没发生过什么,现在也放下了,之后可能也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碍你们的眼。”
“你……是要走了吗?”
宁青生“嗯”了声,“取个暖和的地方,A市和M国的冬天总是太冷。”
我想问他和叶昭扬之间到底怎么了,最终没有问出来,只说了句“一路顺风”。
宁青生回了我一句“谢谢”,然后推开门走入了A市的北风中。
我在店里呆坐了片刻,等桌上的饮料凉透了后才起身推开玻璃门走出了咖啡店。
刺骨的风一下将我从温暖拉回寒冬,我朝校门走了两步后停下来,靠在街道墙边,将脸埋进外套的领口。
空气里有一股烤红薯的味道,附近站着几个女生,一边笑着聊天一边等自己的烤红薯。我拿出手机漫无目的地点开软件又退出,每个软件的搜索记录一半被最近M国和C国的财经日报充满,另一半全是一个人的名字。
我点进最上的一条搜索记录,向下滑动刷新了两下,没有新的资讯。最近的还是上周的那一版,报纸的一个版面报道了江既公司的最新收购消息,配图是穿着正装一脸冷淡的江既与被收购方礼貌握手。
盯着旧资讯发了会楞,我退出软件,正要收好手机,就收到了陈原的消息,他要给我送下个疗程的药,说已经到学校门口了。
我回了个好,把冻僵的手揣进兜里,往校门口走去。
陈原把药递给我,和我说了几句吃药的注意事项就打算离开。
“……陈原哥。”在陈原踩下油门前我叫住了他,犹豫问,“他……他现在在M国吗?”
陈原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冲我微笑道:“江总昨天到了A市,今天晚上有公司的年会,他需要到场。”他看着我沉吟几秒,“如果乐先生有时间,可以和我一起去参加年会。”
“有时间!”我立马应下来,直接拉开车门坐进车里,扣上安全带,“我们走吧!”
陈原愣了一下,随机反应过来,重新微笑起来,“行,我和江总说一声。”
他发了几条消息,接着对我说:“年会八点开始,我们现在过去正好。”
第62章 偷情?
年会在A市的一个酒店,陈原带着我进了场,穿过走廊和大厅,时不时有人上前用略带打量的目光扫过我,再笑着问陈原:“陈助,这是?”
“家里弟弟,带他来吃点东西。”陈原替我挡了许多目光,领着我快速走过人群,回过头低声对我说:“江总现在抽不了空,我先带你去空房间等一会儿。”
我点头应下来,跟着他到了一个空余的包间,陈原说:“乐先生在这里等一会儿就好,年会上还有些事,我先出去了。”
“好,哥你去忙吧,我自己在这里待着就好。”
陈原走的时候带上了门,我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了十多分钟,看了下墙上的时钟,心里想着江既可能还要再忙一会儿,便起身离开包间,四处转了两圈,找到了最近的厕所。
今天下午被宁青生叫去咖啡馆后直接跟着陈原来了酒店,一直没上厕所,现在有点憋得慌。
厕所很干净,还带着淡淡的熏香味。年会已经开始,我听见附近的宴会厅传来主持人的演讲声和一阵掌声,厕所里没人,我随便找了个坑位,还没拉开裤子的拉链,身后突然有一阵气流的变动,接着一双带着凉意的手捂上了我的嘴鼻。
“!”我顿时瞪大双眼,一瞬间脑中闪过了几段那次绑架的情景,刚想挣扎,身后的人就俯身向我靠近,凑在我的耳边低声说:“别怕,是我。”
熟悉的声音和气息让我狂跳的心一下平静,我慢慢缓了一口气,呼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那只手的掌心里,多日的不安在这一刻散去。
我轻眨了两下眼,仰起头往后看去,望进了江既的眼睛。他放开了捂在我嘴上的手,半垂着睫毛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也不开口说话。
我在他的目光中舔了一下因许久未喝水而略显干涩的嘴唇,“你知道我在这里啊。”
“嗯。”江既说,“不是让你在房间里等?”
他面上表情淡,目光沉,让我不得不想他是不是生气了。是在气我直接跑来找他吗?还是气我没有乖乖待在包间?
我冲他讨好地抿嘴笑,转过身抬起双手揽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往他的嘴唇贴去,因为动作太过着急,一不小心偏了角度,嘴唇只堪堪撞在了他的嘴角。我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江既的嘴角。
江既停了几秒,然后上手掐住我的腰,微偏过头直接撬开我的嘴唇开始掠夺我的空气。他吻得有些急有些重,我不由得轻哼了一声,刚想与他贴得更近一点,就听见厕所外传来了交谈声,越来越近,听起来似乎是往厕所这边走来。
我动作不由得一顿,后退半步想与江既分开,但江既掐在我腰间的手一用力,带着我往隔间走了几步,他一边与我接吻一边随意拧开了一个隔间的门,带着我一起进去。
因为缺氧,我浑身无力,被江既带进隔间的时候一不留神被台阶挂住,整个人扑在江既的身上,把他撞在了隔间的墙上。
江既松开我的唇,压低了声音说:“这么着急吗。”
我借着这个间隙急促地呼吸着空气,听见江既的话脸上烧了起来,我抿了抿湿漉漉的嘴唇,小声解释:“我是被绊倒了……”
交谈声逐渐靠近,最终离我们仅隔着一扇门,我止住了话,抬头盯着江既,呼吸还未平复。
“你说江总去哪了?我一转身他就不见了,还想和他聊一下实验室最新的结果,结果呢,人都没找着。”
“老师您别着急,江总现在可能是在忙,一会儿我给他发个消息问问。”另一个人笑着说。
这声音我听着略微耳熟,若放在平时我定是能想起来,可现在在狭小的隔间里我头晕脑胀,实在没记起这是谁。
外面的人磨磨蹭蹭没走,江既背靠墙壁,一只腿半弯曲着,手指不断顺着我的耳朵上下轻轻滑动,最后宽大的手直接擦着我的后颈往他那方靠近。
我猝不及防,下意识想哼一声,突然记起外面还有人,生生地将话噎了回去。
“外面还有人。”我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
“我知道。”江既的声音又低又哑,他的指腹不停在我的皮肤上摩擦,我在他的手里打了个轻颤,看见他缓缓低头,慢慢地、一下一下舔舐着我的嘴唇。酒店的厕所是没有开暖气的,墙壁冰凉而坚硬,但是狭小的空间好像总能让空气升温,我的毛衣下冒出了细密的汗,江既的手也染上了热气,悄然滑入我的衣间。
我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也感受到了他的。
有点痒,好像一只动物在舔我,我在暖色调的灯光下想,有点像Deshik。Deshik是一只很聪明的纯种德牧,以前我躲在江宅附近的灌木丛里,只有Deshik会寻着味道找到我,通常嘴里会叼着飞盘,看见我后会凑上来闻闻,然后一张嘴,飞盘掉下去,它湿热的舌头就在脸上一下一下舔着,在我身上沾满它的口水然后再叼起飞盘欢快地跑走。
隔间的门外传来的谈话,我听见了“论文”“血障”“细胞”一类的词,迷迷糊糊地好像记起来了刚才那个熟悉的声音来自谁。
一阵哗哗的水流响起,隔间外的声音逐渐远离,江既稍稍往后退了分毫,低着头用不满的语气说:“你在走神,在想什么。”
“在想……”我本来想说Deshik,又怕让江既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变成了“在想一只狗”。
“这个时候,你竟然在想一只狗?”江既眉眼沉沉,似乎不太高兴。我轻抿着嘴冲他笑,刚想开口说话,外面又传来了谈话声。
似乎是一场活动结束,厕所外的走廊一下嘈杂起来,我便不说了。头有点晕,还有点重,我将额头抵在江既的身上,双手环抱住他安静地待了一会儿,想等外面的人离开。
江既身上带着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道,我在他身上靠了一会儿,意识逐渐清醒,外面的人声隐隐传进我的耳朵,我偏过着头从下往上看向江既,默默地盯了一会儿,然后在嘈杂的背景声中小声说:“好像偷情。”
“偷情?”江既反问了一声,他没克制住音量,吓得我抬手捂住他的嘴,着急地说:“你小声点。”
江既半挑着眉,由着我的动作,不开腔了。
“……你听说了么?江总那件事!”
“什么事?有情况?”
“我听说江总好像要结婚了,据说是个政府高官的女儿,家里也有钱…”
“……”我抬眼去看江既。
江既的嘴唇在我的手掌心里轻动了两下,我像是被烫着了,一下松开手,愣愣地看着他。
江既敛下眼眸,说:“看见了吗,谣言产生和传播的过程。”
外面再次安静,我“唔”了一声,慢慢开口:“有点像一种剧情……”
“嗯?”
“像丈夫替妻子请了一个按摩师,他们背着丈夫偷'情,有一天丈夫回来了,他们就在厕所偷偷——”
“你都看了些什么东西。”江既皱眉低声打断我。
“我没看,我室友和我讲的,他喜欢看。”我向上瞟了他一眼,趁着没人继续说,“我还没说完呢,然后他们在厕所偷偷做.爱,丈夫就在厕——”
“行了,你别讲了。”江既再次打断我,语气听着似乎还有些凶,掐着我腰的手不断收紧,在我说了一句“有点痛”后松了力,但眼神不收敛,漆黑的眸子蕴含着我看不懂的深意,他就这样注视我,过了许久才缓缓哑声道:“别再听你室友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哦”了声,往下瞥了一眼,用手指着,“你是不是不舒服,要帮忙吗?”
我看见江既闭了下眼,然后伸手抓住我的指尖,“你安静一会。”
我再次“哦”了一句,由着江既抓着我的手指,在他怀中又待了片刻,等所有的反应都消退,外面已经没人后,江既才慢慢松了动作。
他打开门,带着我去洗漱台整理,对我说:“等会让陈原送你回公寓,这里人太杂了。”
我开了水笼头洗手,点了下头,想问他会不会到公寓去,突然有人从走廊路过,经过厕所的时候停下,略带诧异地说:“江总?”
江既站在镜子前整理领带,从镜子的反射冲外面的人略微颔首。
“江总,”那人再开口的时候明显松了口气,“智杰科技的蔡总已到场,想与您简单聊聊明年的发展。”
“知道了。”
江既一脸冷淡地整理西装的领结和袖扣,我低着头在最边上的水池前,感受水流从手里流过,大约是存在感太低,外面的那个人并未注意到我。
我最后还是没忍住向江既那边瞟了一下,没想到与他在镜子里对上了目光。
江既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他整理好西装,又成了西装革履的江总,缓步走出去,说:“带我去见他。”
第63章 我是有点生气
我自己走出了酒店,站在路边等待。附近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有人进出的时候会带出关东煮的香味。
我盯了一会儿,到便利店买了两样东西,回来时就见陈原提着一袋东西出来。他先把手里纸袋交给我,我打开一看,是几块小蛋糕。
“江总让我打包的。”陈原冲我笑了一下,等门童把车开来后把我送到了江既在市中心的公寓。
“乐先生有什么想吃的可以给我发消息,我帮您点餐。”陈原带着我上楼,用房卡刷开门。
“不用的,谢谢陈原哥,今天麻烦你了。”我冲陈原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等他下了楼后抱着蛋糕转身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