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的爵位,长房可谋,温瑜虽也走丢过,但很多年前就被找回来了,当真没有运作的能力?庶子怎么了,庶子就一定不能承爵?
若看不上这爵位,还有手里的书。
他可是一回来,就听到了温瑜享誉京城的才名,有才华,有能力,长袖善舞,整个京城都知道你厉害,你为何只传名,不科考,不进朝堂做事?当官的日子不好,还是没有人掣肘的日子不爽?
温阮点到即止,说完就走了。
温瑜看着他的背影,心跳加速,是……这样么?他其实是可以想的么?上辈子他没这么做,是因为能力不够,这辈子重来,知道那么多事,不管国公府还是官场,好像的确都是可以争取一下的,为什么放弃了?
哦,是因为有更好的选择。
有敬宇青这个未来探花,未来权臣,何必要自己来那么累?
对,他没有选错,他不会选错的……
温瑜回房放好那两块月饼,就去了敬宇青的家。
逼仄的房屋,灰尘怎么都打扫不干净的灶间,一个下人都没有的门房,处处都写着贫穷两个字。
往里走,他看到放在堂桌上的两块月饼,跟敬宇青送给他的一模一样。
想来是一下买了四块,两斤,拆出一半给了他,剩下的在这里,准备晚上和母亲一起用……
竟然寒酸至此。
温瑜想起温阮回门,简王府备的节礼,再想想今日中秋,何等重要的节日,举凡定了亲的男方,都会给女方送节礼,敬宇青只给他送了两块月饼,还单独给他,没有知会家中长辈,没有请安问侯……
敬宇青在换衣服,家中寡母出来迎人,虽是笑着的,问候关心,实则眼神飘来飘去,写满算计,只想看他又带来了什么,是钱还是东西,钱的话有多少,东西的话有没有用,要不要去换钱,能换多少钱……
这位寡母,并不满意儿子娶男妻,温瑜听到过她在街巷骂人,极为难听。
这就是他苦心筹谋,想要的日子?
温瑜闭了闭眼,深深呼吸,安慰自己,只是几天苦日子而已,只要敬宇青高中,走上权臣之路,他的好日子就来了……
同样的日子,温阮上辈子也一定经历过,温阮可以,他为什么不可以?他还可以比温阮做的更好!
温阮一时冲动出了门,没有等人,又不想转回去,便漫悠悠在街上走。
突然背后响亮马蹄声起,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腰间一暖,被一只有力大手抄起,放到了马背上。
邾晏拥着人,低沉声音落在他耳畔:“为何不等我?嗯?”
有风迎面吹来,因速度快,显的有些烈,心跳也是。
温阮:“不想等。”
“好,阿阮以后都不必等。”
邾晏紧紧拥住他,快马加鞭,奔向城门:“我自会向你走来。”
第57章 你懂我
秋日的风明朗干燥, 吹到脸上并不锋利,有一种柔软的暖,空气中有很多粮食的气味糅杂, 还有一点泥土的味道, 在快马掠过街巷人家时, 卷来丝丝缕缕桂花的甜香。
今日是中秋节, 月圆人圆, 想来入了夜,会是万家灯火, 千丈红尘。
温阮见马跑出了城门:“我们……去哪?”
“不是想去庄子上?”邾晏声音融在风里,有一点不真切。
温阮:“你……知道?”
知道他想去庄子上?
邾晏:“你因何认为,我不会知道?”
温阮:……
难道他说梦话了?不会吧,南星没跟他说他有这毛病啊?
邾晏:“阿阮,我是你夫君。”
温阮莫名有些脸热,你是夫君又怎么了,成亲了就能为所欲为,什么话都敢说了?
“驾——”
后面有急促的马蹄声追来,伴随着气急败坏的高声大吼:“你们两口子怎么回事, 说好了的竟然先跑了,谁都不等我!”
是方小侯。
两口子……说好了的?
温阮讶异, 前面三个字倒也算对,说好了,同谁说好了?邾晏?
邾晏拥着温阮,本来骑马速度并不算太快,怕他不适应, 结果方锐追上来,他双腿夹了夹马腹, 立刻提速,方锐还没追到齐平,就又被远远落在了后面。
方锐气的够呛:“简王你不要脸!你竟然骑你家那匹最快的马!”
邾晏慢条斯理:“有本事就追上!”
“好你等着的,今天我必得追上你,把我好兄弟抢过来我带!”方锐哪经得起这激,立刻朝温阮喊话,“阿阮别怕!简王不敢不顾及你!今儿个我要是追上了,你就从头到尾跟我坐,不准和简王同席,夜里不准同他睡,跟我一醉方休!”
温阮:……
这哪跟哪儿啊?
方锐话还没喊完:“你别不敢回话,简王应了的!”
温阮算是明白了,回头看邾晏:“……你打赌?”
到底和方锐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邾晏挑眉:“不可以?”
这眼神……
马的速度方向还掌握在对方手里,温阮有点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可以可以,您是王爷,您随意。”
“乖了。”
邾晏十分满意,策马奔腾,跑得更快。
温阮:……
不过男人心里大抵还是喜欢这种刺激感的,极速的向前,心灵的释放,天地宽阔,任我驰骋,好像不仅视野,连心境都开阔了,前方再没什么可桎梏,没什么不可以打破,人生从来是自由的,只要自己能勇往直前!
他们很快把方锐甩在了身后,猎猎风中再听不到方的声音。
但……他们看到了马车。
一列六辆,同样的青轴玄布,同样的霍家家徽,这是霍家标准制式的运货车,一行六辆,最小的一个组织运行单位,霍煦宁霍二少并没有安坐车内,而是坐在首辆上,亲自驾车,慢慢悠悠,时不时往后面看一眼,像是在等人……
“哟,王爷,阿阮来啦?”
温阮:……
得,等的就是他们。
“你怎么也——”温阮想打个招呼,奈何马匹不受自己控制,风驰电掣掠过,他只能一边说话一边往后扭头,话还没来的及说完。
“阿阮你可别输哦,”霍二少懒洋洋的挥挥手,闲适极了,不加入追逐赌局,但看热闹不嫌事大,打完招呼就冲着后面远方喊话,“方小侯努努力!我这几车好酒,可都是从我嫂子嫁妆里分出来的,上好的酒,错不了!”
温阮难以置信,扭着头大喊:“你要不要脸,关姑娘嫁妆你也敢坑!”
霍二少手揣在袖子里,无奈叹息:“那没办法,谁叫我嫂子疼我呢,我大哥都插不了手!”
温阮:……
你说这话的时候收起你那一脸狐狸笑,还能像点真的!
霍二少见二人越跑越远,怕听不到,干脆双手做喇叭状拢在嘴边,气沉丹田:“阿阮别输哦——输了要给我试新妆面的!”
温阮无语回头:“这个,你也赌了?”
简王殿下沉默是金,没有说话。
温阮有点炸毛:“你知不知道霍家试新妆面是什么意思,怎么试的?”
霍家两样看家底的生意,一为衣,二为妆,对于妆面打造,妆品配合,霍家态度是非常认真,极致追求的,若要为新品新策划试妆面,那必然是一整套,从头发到脚趾,衣着配饰,全部要搭配,脸上的妆更是重中之重,美不美的先不说,要硬生生坐在那里整整半天任其上下动手的!
对方沉默的时间过于久了,不太像读不懂现下气氛……
温阮眯眼:“你是不是觉得……输了也没关系?你想看?”
邾晏:……
“是他们非要拉着我赌。”简王殿下很懂得避重就轻。
温阮气结,我信你个狗!
“汪——汪呜汪汪!”
说到狗,狗就来了。
细犬刀刀身形瘦长,四肢伶俐,跑的那叫一个快,直直冲着温阮邾晏骑的马奔来,眼睛黑亮,毛皮黑的发光,比起城内街巷,这种类似山林的路反而更适合它发挥,它踩这跃那,简直要飞起来了!
“刀刀!”温阮立刻忘了妆面的事,满脸惊喜,“你也来啦!”
“汪汪!”刀刀欢快的跟他打招呼。
看得出来它很喜欢这样跑,也很享受,但温阮还是有点担心,狗毕竟不是马:“别再给它累着了……”
邾晏气定神闲:“不会。”
“王妃放心吧!”后面蓝田也在策马狂奔,手里还抱着琵琶,“刀刀跑累了属下会陪着的!”
邾晏腿夹马腹,狗和人都很快被抛下。
温阮还在看着蓝田怀里那把琵琶:“你之前让蓝田回府取东西,就是为了拿你的琵琶?”
“不然?”邾晏一脸理所当然,“你答应过我,要听我的琵琶曲,今日中秋,月圆人圆,天气也不错,堪抚一曲。”
温阮:……
行,行吧。
一路疯疯闹闹跑到了庄子里,正是下午天光,厨房却已经早早忙碌了起来,炊烟不断,烧的骨头肉,炖的浓鸡汤,拌凉菜的油辣子,特殊的椒麻香,一闻就是李月蛾的手艺。
这么快就准备晚饭了?
连庄头刘大海都带着一群汉子过来凑热闹,送东西的,搭烤架的,在院子里收拾桌椅的……一大堆人,自己这边庄子的,简王那边庄子的,全部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