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清又看了看俞渐离和明知言等人, 最后对俞渐离道:“我还当他和你做朋友,可以让他收敛一些, 没想到反而是他把你带坏了, 我倒是有些自责了。”
俞渐离的回答让陆怀清非常意外:“这关乎团体荣耀,舍小我, 得大我, 逃一次学没什么的。”
这个正义凛然的逃学理由,竟然让陆怀清都卡壳了半晌, 最后竟被逗笑了。
这俞渐离奇奇怪怪的, 还挺可爱的。
也难怪明知言跟他关系好,他还能跟陆怀璟结交,果然是这两个人都会感兴趣的性格。
他这边比赛即将开始, 他只能去穿戴自己的装备。
正在整理绑带的时候,明知言到了他的身边,一如既往地神态清冷,看着人的时候眼神无温。
他抬头看了看,意识到此刻只有他和明知言二人在一处。
俞渐离拽着陆怀璟在一旁, 位置很是巧妙,不会显得他们二人是单独在一起, 却听不到他们说话。
加上他对明知言的了解,他猜测明知言这次逃学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
“怎么?”陆怀清的动作不停,干脆地问道。
“我并不想立即与太子的关系密切起来。”明知言突然这般说道,让陆怀清一阵不解。
“呵,我倒是听不懂了。”陆怀清还在微笑,却已经有些不解了。
“我曾觉得你是聪明人,可你现在……”
“直接说吧,我要上场了,话多了太子会注意到。”
“林听和朱鸣亦你可以查一查。”明知言说完,便重新回到了俞渐离的身边。
对聪明的人,甚至不需要太多言语。
当然,之前的几句废话是明知言确实想数落陆怀清几句。
陆怀清整理绑带的动作不停,表情甚至没有产生半点变化,只是常年挂着的笑意淡了几分。
再次走向太子的时候,他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只是临上场故作严肃地回头道:“陆怀璟,在国子监领完罚后回府,我们再聊聊。”
这时太子还在帮陆怀璟说话:“你也莫要太责怪他,他一贯贪玩。”
陆怀清没再看俞渐离他们一群人,而是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太子身上:“规矩还是要有的,免得他以后惹了更大的祸事。”
“我倒是觉得他有趣。”
“那我偷偷收拾他。”
太子大笑出声,带着队员上场。
俞渐离看了看明知言,见明知言动作轻微地对自己点头,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也只有陆怀清出手了,才能护得住陆怀璟这边的安全。
担忧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俞渐离也能更认真地去看马球比赛。
真的看到双方对阵,俞渐离才一阵阵地惊讶。
他之前也曾经看过马球比赛,的确精彩,却不及眼前三分,毕竟这群人都是会些功夫的人,马术更是了得。
这群人骑在马上却如履平地,马儿听话到令人咋舌,仿佛受他们的思维控制一般。
纪砚白站在俞渐离的身边,道:“太子的那一匹可以算是神驹。”
俞渐离由衷地感叹:“确实健硕,而且动作行云流水,肌理的起伏都是完美的。”
“其他人的马匹也都是极好的。”
“这是自然,他们有实力得到最好的马。”
“所以我们想要取胜,还要克服马匹的差距,他们不但马匹好,实力也不差,陆怀清也是个聪明人,很会布置。”
“没事,我们有明知言。”俞渐离的本义,是明知言有主角光环,就算条件艰苦也能艰难取胜。
纪砚白的语气却低沉了几分:“你对他还真是信任。”
俞渐离的注意力都在赛场上:“嗯,他一直非常优秀。”
“……”
后半段,纪砚白再没跟俞渐离说过话,而认真看比赛的俞渐离还当纪砚白也在认真看比赛,并未注意到纪砚白的神态变化。
*
回到国子监,他们明明是翻墙回去的,还是很快被发现了。
俞渐离刚刚回到支堂坐下,便被太学的堂长找了出去。
他很是听话地跟着出去,规规矩矩地站在堂长身前。
堂长询问:“你今日为何没有出席?”
堂长在国子监类似于教导主任的角色,需要管理监生纪律,如果监生触犯了规矩,还要给予惩罚,甚至是扣分处理。
俞渐离用最乖顺的模样,最真诚的语气,撒着最自然的谎:“我今日病情复发了,没能起来,如今好了些便赶紧回来了。”
对于俞渐离的身体状况,堂长也是略有耳闻,再看了看他的模样,觉得他应该不是会撒谎的人,于是低声道:“平日里多注意身体,若是真是来不了了,可以休息一日,好了之后到我那里与我说一声。”
“谢谢您。”
问完之后,堂长又去了明知言所在的支堂。
他站在门口与明知言眼神对视,明知言便起身走了出来,于是他问了同样的问题:“你今日为何没有出席?”
“好友病情复发,我一直在照顾。”明知言说着还表情难看了一瞬,“的确是我忘记提前与您说了,是我疏忽了。”
明知言一直都是国子监的才子,是最好的学生,堂长对他也是偏爱的。
见明知言刚才的神色,堂长不免也有些担心:“俞渐离的身体还是很差?”
“多年的旧疾了……”之后便不愿意再说了。
明知言和俞渐离两个人关系好,国子监也算是尽人皆知。
俞渐离身体情况差,明知言作为好友自然会担心。
之前还在查缺勤的堂长在此刻抬手,拍了拍明知言的肩膀安慰起来:“总会有办法的。”
“嗯。”
这边问完,堂长也没责怪他们,转身离开。
这是他们回来之前便说好的理由,俞渐离主动提议,旁人也觉得合理,便用了这个理由。
太学这边顺利蒙混过关。
*
“俞渐离身体不太好,我去照顾了。”陆怀璟面对监丞,义正词严地说道。
“你照顾什么?!你能把人病情照顾严重了!”监丞干脆骂出声来。
国子学的堂长已经管不住陆怀璟等人了,来的人直接是监丞。
陆怀璟说了他们事先商量好的理由,可惜……监丞好像不太信。
陆怀璟有些心虚,多说多错,他只能闭嘴。
监丞又去问纪砚白,纪砚白回答了同样的理由:“照顾俞渐离。”
“他还能轮到你照顾了?”
“他就在我隔壁号房。”
“你把他病情吓得复发了?你是不是还得罪加一等?”
“……”纪砚白竟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监丞又去问另外两人,得到了同样的答案,监丞干脆给了他们两个人一人一脚:“更轮不到你们照顾了!”
“……”确实没法反驳。
一群国子学问题最多的监生,去照顾太学的监生?
这群少爷像是去叫嚣的,而非照顾。
监丞没好气地说道:“你们几个聚在一起就是半个马球队,今天有马球比赛,逃学理由还用猜?”
四个人垂头丧气地站在一边,没说话。
“为国子监争光可以,但是别搞这些没规矩的事情!你们几个都给我罚站去!”监丞怒骂了之后,领着他们去往绳愆厅罚站。
本来还想让他们罚写,想起这几个人的字,又放弃了。
他们几个人的罚写够让人头疼的。
*
纪砚白被罚站到夜里才回到号房。
走进院子,就看到俞渐离手里拿着几张纸,一边看自己手里的东西,一边思考着什么。
见他回来,俞渐离立即起身去问:“你们怎么还是挨罚了?我和明知言都没事。”
“我们是两类人。”纪砚白也很无奈。
“我在你们罚站的期间写了赛后总结,以及对抗思路,你看看。”俞渐离说着,将手里的纸递给了纪砚白。
纪砚白想过俞渐离看过比赛后会有一些想法,却没想到严谨到这种程度。
俞渐离的这份总结里,从崇文馆的战术,队伍实力,马匹品质等各方面进行分析总结。
他还怕纪砚白看不懂,画了简单的思维导图。
纪砚白看着乱麻一样的图画陷入了沉思。
于是他翻了一页,看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又是一阵沉默。
“需要我帮你讲解一下吗?”俞渐离问他。
“嗯,你说吧。”纪砚白看着那些文字,发现句子很多是不通顺的。
后来想一想,俞渐离的文字应该是通顺的,是他不认识很多字,所以读不懂。
俞渐离很有耐心,两个人在号房门口的台阶上席地而坐,他认真地分析崇文馆的各个方面。
有了讲解,纪砚白终于懂了,还真的提供给他很多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