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马球比赛刚刚开始,就是胶着的状态。
俞渐离真的看到崇文馆队伍后,才意识到他们是真的很强。
他们不但身体素质极好,马匹也要胜国子监一筹。
他以前一直觉得陆怀清文质彬彬的,此刻看来,陆怀清竟也有着不错的身手。
崇文馆内实力最高的,恐怕是七皇子。
他应该是那种体能极好的,身量也高,在队伍里充当着和纪砚白同样的角色。
国子监内能和纪砚白有较好配合的只有明知言。
崇文馆队伍里却是所有人都可以极好地配合。
在和其他的队伍对阵时,陆怀璟尚且可以一战。
真的遇到崇文馆,他竟然成了国子监的短板,被压制得厉害。
俞渐离终于意识到了,国子监的队伍全靠纪砚白和明知言两个人死撑,他们两个人在努力对抗崇文馆所有人。
当然,其他人也一直坚持不懈,苦苦坚持。
上一场能够打成平手,可见他们有多努力。
“小国舅爷果然厉害。”杨桐屿在此刻感叹了一句,“若是没了他,这场比赛都没什么看头了。”
显然,他言下之意是国子监全靠纪砚白撑着,其他人都入不得他们的眼。
他见俞渐离没回答,还去问俞渐离:“俞渐离,你怎么看?”
俞渐离的回答永远是圆滑的:“每个人的努力都值得被称赞。”
杨桐屿被他逗笑了:“陆怀璟都被选进去了,你们国子监真的没有其他人了吗?”
“你看。”俞渐离示意他去看场地,“他知道他是队伍里实力较差的,所以他在努力弥补,他全程认真对待,就算是在队形最不起眼的位置,也一直在积极配合,没有懈怠的时候。”
可以说陆怀璟实力不行,但是不能说他不认真。
比赛的全程陆怀璟都会积极配合,只要球有朝着他这边来的趋势,他都会严阵以待,态度极其端正。
可杨桐屿还是轻蔑的样子:“他如果不提供马匹能进入队伍吗?明明实力不行,还要拖后腿。”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起点,他的进步很大,并不会拖后腿。”
杨桐屿还欲再说,却被旁人打断了:“行了,你别再说了,你再聊下去,衬得我们崇文馆格局都是尖酸刻薄的了。”
杨桐屿似乎忌惮那人,便没有再言语。
那人身边的人跟着轻笑:“平时也没见你在陆怀清面前说他弟弟的不是,怎么今日说起来了?陆怀清还是很护着这个弟弟的,而且他弟弟最近专注马球,没再打架惹事,是好事情。”
“这倒也是。”杨桐屿努力保持微笑回答这两个人。
那两个人不再理会他了,而是继续看球。
杨桐屿似乎有些气不顺,没在俞渐离这里讨到好,还被其他人打断了。
不过他不算愚蠢,没再说什么。
就算俞渐离如何不关注如今的政事,也知道最近工部不太平,似乎是惹了圣怒。
就像纪砚白说的那样,一处竣工不到一年的工程出现了坍塌,整个工部因此被责罚了好多人,还真就空出了不少位置来。
想来是谁提起了俞千手,让杨桐屿不悦了,今日看到俞渐离临时起意出言刁难。
可惜,他的这些小手段连崇文馆其他的同窗都看不下去。
就在此时,场上出现了混乱。
纪砚白和七皇子一开场就开始了对抗,两个人再次互不相让地冲锋。
七皇子不敌,身体后仰险些摔下马去,好在明知言就在他的身边,伸手拽着他的衣领,硬是将七皇子拽得重回马背上。
七皇子是错愕的,重新坐好后,看着明知言许久。
明知言的注意力却在纪砚白身上。
纪砚白控制着马匹,刚刚站稳就被裁判警告。
累积一次犯规。
俞渐离下意识地揪紧袖口,紧张地看着纪砚白,生怕他再次出现发狂的征兆。
他看到纪砚白控制着马走了一段后,没有改变脸色,而是重回自己的位置等待开球。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希望他对纪砚白的开导有效。
七皇子骑马经过明知言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谢了。”
两个人没有眼神交流,七皇子也没有过多停留便离开了,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57章 接人
对于俞渐离来说, 他肯定是想国子监队伍赢的。
国子监马球队他也注入了心血。
可是看到好友们那么拼命的样子,他也会心口揪紧,暗暗替国子监的队伍捏一把汗。
不知为何, 他还会不受控制地心疼纪砚白。
似乎只有他知道剧情,知道纪砚白之后会是什么样的人,这样容易冲动发狂的人, 此刻面对不公正的判罚,也要强行忍耐自己的脾气。
他知道纪砚白需要面对的更多。
也可能是因为这份心疼, 让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纪砚白,观察着纪砚白的一举一动。
然后他发现, 他的心情逐渐复杂。
前一刻还在心疼纪砚白, 后一刻看到纪砚白策马狂奔,击球入洞后又暗暗心口悸动, 由衷地感叹:这个男人简直太厉害了。
这种复杂的心情让一向平静的俞渐离, 都出现了些许破绽。
然而沉浸在比赛里的俞渐离自己都没注意到。
之前帮俞渐离说过话的人在此刻突然说道:“你很关心纪砚白?”
俞渐离被问得突然回神,错愕地看向他, 没能立即回答。
那人轻笑, 道:“别怕,我和纪砚白关系也还行。”
他身边的那位适时笑出声来:“关系还行?不是小时候打架没打过他,记恨了好几年, 纪砚白回京也不和人家说话?”
“闭上你的狗嘴吧。”那人看似骂人,却没有动怒,显然并不在意。
俞渐离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不知道这二位的身份。
好在那人主动自我介绍:“我叫施淮岐,也不知道能补充点什么, 真要介绍的话,我的祖父是太保。”
“哦, 施公子。”俞渐离很是得体地回应。
“他叫贺楚,家中长辈是宗人府的。”
也不用过多说详细的身份,毕竟宗人府的官职除了经历,其他的都是正一品官员,经历是五品,子孙入不了崇文馆。
俞渐离再次问好:“贺公子。”
施淮岐继续说了下去:“小时候我也是学过功夫的,而且没什么头脑,和纪砚白争执后便动了手。说实话我挺恨他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我打得哭着求饶,那个时候我觉得他是真的想要杀了我。”
俞渐离意识到了不对劲,追问道:“他是有些狂躁的状态吗?”
“好像是的……当时我们有些误会,算是我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冤枉了他,我们争执得急了,他发了疯地揍我。我也是后来才发现是我误会了他,我也跟他道歉了,但是他还是臭着一张脸,挺不给我面子的。”
俞渐离微微点头,道:“被人冤枉,还有理说不通,恐怕还有人帮腔让他更加委屈,才会有了失去理智的情况。那个时候他还小,不会控制情绪,才会那样吧?”
“嗯,他出生在战场,小时跟着回来过一次,也没有朋友,一个人孤僻得很。我们发生冲突时旁边都是我的朋友,他们相信我的为人,觉得我不会说谎才都帮着我说话……”
“所以纪砚白也挺委屈的。”
“嗯,委屈巴巴地把我揍得一个月没起来床,我找他道歉几次都不理我,到现在我们俩还僵持着呢。”
施淮岐显然是一个性子豁达的,能跟俞渐离坦然地说出这种丢人的事情,全程笑着:“所以看到他护着你,我还挺惊讶的,他也能交朋友?”
“不止我,他虽然和陆怀璟斗嘴,其实也算是陆怀璟的朋友了,和明知言以及其他马球队成员都能正常交流。”
“所以和他关系最好的还是你?”
俞渐离一时间没能回答得出来。
在俞渐离沉默的时候,施淮岐伸手拿了俞渐离身边果盘里的东西吃,还递给了贺楚几个:“还得是昇哥自带的果盘,东西是真不错,都不给我。”
“是给你吃的吗?”贺楚说是这样说,却毫不客气地接过去吃了。
“不然你看他敢吃吗?”施淮岐说着,看着俞渐离道,“你也吃点,不然昇哥回来看到都让我吃了,该说我了。”
俞渐离这才意识到,施淮岐在用自己的方式让他放轻松,这样他才敢去吃太子赐的东西。
恐怕太子过来时,这些东西完全没动也不好。
俞渐离懂了他的意思,回应道:“好。”
他吃着干果时暗暗感叹,果然是能在太子身边的人,处事方式都让人觉得舒服。
俞渐离拘谨地吃着果盘时,上半场比赛已经结束,进入了短暂的休息。
崇文馆领先两球。
休息的成员来到了观看席,太子他们刚到,崇文馆众人便纷纷起身,俞渐离也规矩地在最后面跟着行礼。
太子并未多在意他们,坐下后有人给他扇风。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纪砚白和明知言也来了他们这边的休息席。
纪砚白并非直奔俞渐离来的,来了之后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一处,好似也是来休息的。
太子对他扬眉:“小舅舅有话要跟我说?”
“那边挤,你这边舒服。”纪砚白回答道。
明知言则是到了俞渐离身边,关心之情不加遮掩,温声问道:“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