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师闻言皱了皱鼻子,“……不是吧,这种事也需要大忙人出面吗?”
他望了望天空,然后碎碎念道,“我讨厌见到他哎,我超级讨厌他哎,我可以先走吗……”
“田沼先生,这毕竟是近年来发生的最怪异的事情了。”辅助监督看着正在接入的电话,“我们已经排除了退役咒术师无偿相助的可能性,如果说是民间悬赏,效率又有些太高了。”
***
泷泽生此时回了他的写字楼。
他站在露天阳台上,垂眸看着下方的车流。
耳麦里传来各种杂音,泷泽生给下属发去消息,[抓到没有?]
下属秒回:[抱歉,BOSS,让他跑了!]
意料之中。
将和目次滑得和泥鳅一样,很能躲,他能在组织和警方间周旋那么久,肯定是警惕心和反应力都很强的家伙。
不过泷泽生本身就没打算让他们抓到人。
耳麦里传来直升机的噪音。
如今是凌晨三点。
一眼向下望去,街上根本没有多少人,车子也少得可怜,市区尚且如此,城市边缘恐怕已经陷入了沉睡。而F区正是远离中心大赌场的分区。
泷泽生将一直接着线的手机再次拿到耳边。
他戏谑道,“人跑了吗?”
“啧。”琴酒在那边冷哼了一声。
耳边有风声,泷泽生撩了把额前的头发,第一回 觉得自己口笨了起来,“我说Gin,我从续和那里听到了一些你关于我的,有意思的想法。”
“来兴师问罪?”
“没有,都说了,是有意思的想法。”
泷泽生之前一直还在雾里,后来回顾一下琴酒的反应,似乎……解释前因后果,解开所谓的误会,都不是那么重要。
——因为……
泷泽生笑道,“你们这是打算撤退了?”他转身回了屋内,声音沉了下去,“别啊。”
碧眸青年幽幽的望着面前的显示屏,“我之前说过——”
“会让你亲手报仇的。”
于是这句话落下之后。
高空之上的琴酒看到了令心脏都要漏跳一拍的一幕。
这座城市偏僻的一角完全暗了下去,那些外置的灯光犹如成了拥有生命的,跳动的游鱼,它在移动,追随着某物移动,于黑暗中灼目亮眼,高空俯视时极为清晰明了。
黄色的街灯被一双无形的手操控,比训练有素的士兵还要整齐,何时暗下,何时亮起,为了凸显什么——再显而易见不过。
如同GPS地图上闪烁的红点,将定位者的方位,移动方向,移动速度,全部显现出来。
“这是什么?电力失控?”伏特加诧异的看着这一幕,“今晚有什么表演节目吗?这也太大费周章了吧……”
他的目光随着由灯光集结而成的信号点移动,忽然看到了什么,
“不,那是……”
一辆急速形式的黑色轿车。
它本来在黑夜里毫不起眼,可以悄无声息的隐去踪迹,驶向未知的远方。而现在,它像是才意识到哪里不对一般,猛地提速,那些灯光却仍然如影随形。
伏特加忽然反应了过来,“大哥,这是……!”
琴酒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气音。他转头朝驾驶位上的人说了一句,“跟上去,别人都把饭搅碎了伸着勺子喂了,都接不住吗?”
他的眸子兴奋的瞪大,身下的城市漆黑无比,唯有指路明灯一般跳跃的,来自他人的处心积虑。
“看得很清楚吧,阵。”
泷泽生对他说,“就算是瞎子也该能看到,不是吗?”
如此疯狂的举动。
如此铺张,嚣张,就像是不顾其他任何,皆为此时!
泷泽生曾经这么干过。
他曾带着琴酒登上摩天轮的制高点,然后篡改了整个游乐场的电力设置,用灯光绘制出自己想要的景象。
那是绞尽脑汁制造出的“出人意料”。
那是泷泽生第一回 朝他剖心的时候。
“我想了一下,你好像一直觉得我是……克隆体?大概是这样的存在吧。”
“那么有没有另一种可能?”
电话里,青年的声音稍微有些失真,语气中带着深切的笃定。
“——死去的那个才是克隆体。”
“而我是泷泽生。”
***
我才是泷泽生。
无从查证。
无可解释。
世界既然将他当成假货。
他为何不能将其否定。
看看我为你准备的,看看我为你展现的!
我拥有的力量,我曾经的狂想。
手机的声筒里传来的忽然急促的呼吸一声,紧接着是加了消音器,但仍然会因为过近而传达过来的枪声。
泷泽生盯着监控的屏幕。
忽然,他听到银发青年情绪难明的嗓音。
那声音掩在了兴奋之下,又好像带着轻飘飘的释然。
“生……”
琴酒犹如呓语般说道。
“跑吧。”
低声之下,仿佛藏着某种令心脏剧烈跳动,血液滚烫奔涌的激情。
“如果你能跑掉……”
泷泽生眸子睁大。
【解释前因后果,解开所谓的误会,都不是那么重要。】
【因为——】
他猜测的,黑泽阵没来得及告诉他的话。
跑吧。
如果你能跑掉。
那就是你一直渴望的——自由!
【因为——那些都无所谓。】
第114章
天台的风丝丝缕缕的灌了进来,泷泽生汗毛直立,有一瞬间像是泡进了酒液里般眩晕。
跑吧。
跑吧。
这是你一直渴望的。
自由。
“好……”
泷泽生颤抖的说着,
“好。”
这一声并不像是肯定了某种动机和行为,而是承接住了某种释然和祝福。
一切都在不言中,事实上根本就没有报复,仇恨,也无需解释,那一切,怨怼也好,遗憾也好,都早已在回来后的相处中化为不再纠结的过去。
显示器里呈现出了意料之中的结果,泷泽生默然的调开了画面,直升机在天上,就算是所谓的“天眼”也注视不到,但泷泽生知道琴酒现在正在看,看一封迟到许久的答案书。
于是泷泽生让灯光变得晦暗,地面上的光点犹如自一个中心蔓延,层层向外扩去,紧接着又一瞬间暗下,再亮起,平稳的周而复始,静默,又因场面宏大而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
伏特加盯着那奇怪的波动,“这是在传什么信号吗?”
他扭头看向琴酒,有些悚然的发现,长发随着气流乱飞的青年正在微笑,不是狰狞的,含带着嘲弄和威胁的笑,那笑容似乎带着得到什么有趣回答的兴奋,又好像只是单纯的感到高兴。
琴酒说,“是心跳。”
伏特加:“……??”
地面上的光亮正如心脏每一次紧缩奔流出的血液。
是泷泽生的心率。
一分钟后,泷泽生终止了对网络和电力系统的侵入,于是零零散散的灯光亮了起来,一切都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