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抱歉。”
“没关系,我还挺感动的。”泷泽生用气音笑了几声,“你刚刚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都是为了我。”
伤口很快被处理好,泷泽生拍了拍胡闹间被弄乱出褶皱的衣服,“好了,我得先回去一趟了。”
给孤儿院的孩子们报备一下。
“我送你。”
唔。
泷泽生想到了同为死人的森。
对方好歹是实实在在的假死,太宰治应该给他安排了新的身份。
中也可以知道森活着,他的属下不行。
……等等,中也可以知道吗?
泷泽生又想到了远处独坐高楼之上的太宰治。
对方爬到那个位置付出了多少,隐瞒了多少,中也可不可知这一点是否在他的计划中,中也知道港口mafia的前任首领还在世会有什么想法。
思索了几秒钟,泷泽生坦白了,“中也,有个人你可能会见一下。”
他相信中也的品格。
“谁?”
“不太好说,你见了就知道了。”
还能是谁。
中原中也不甚在意的想着。
今天的惊喜已经够大了。
***
……他错了。
看着坐在沙发椅上那个熟悉的男人,中原中也眼眸瞪大,呆滞的站在门口。
……哈?
这一刻,自己被太宰治耍了的念头攀上了高峰。
生在B……不是,现在太宰是首领,可……生一直在BOSS这儿??!
连BOSS都没死?!
森鸥外眸里的讶异一闪而过,他在听阳太复述事情经过时便有想到生会被中也带回来,但真正见面时还是有吓到了的感觉。
毕竟嘛,他也已经是个“死人”了啊。
紫红色眼瞳的男人对着站在门口的青年露出了熟悉的笑容,“好久不见,中也。”
***
“到底怎么回事?”
那一边,泷泽生正和孩子们打闹,编着各种理由来掩饰暴徒的恶行。
中原中也站在森的身边,沉声问,“他真的是活了…吗?”
“从现在来看的话……是的。”森林太郎说道,“我从海边发现了他,那时候他奄奄一息,好像下一秒就要死掉了。”
他把发生的一切简短的告诉了中也,中原中也的视线掠过屋内的陈设,由此幻想着泷泽生的生活环境,他会做什么,他在想什么……可这些用肉眼搜集来的信息到底太过简陋。
中原中也只从屋内过于高的温度里联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他感到冷吗?”
森林太郎没有表现出惊讶,他平淡的说,“看起来像是无时无刻不处在冰天雪地里。”
“……”
中也颤了颤嘴唇。
他想到一件事——彩画集造成的金色空间里…也是没有温度的。
寒冷,无尽的寒冷,没有任何热源的寒冷。
而彩画集的持有者,法国超越者阿蒂尔·兰波,便是一个在夏天也要穿着极为厚实温暖的人。
难道……
日语名为兰堂的兰波,曾在生身上留下过特异点吗?
中原中也的思绪有些混乱,他看着泷泽生面对孩子时笑意盈盈的眼睛,碧眸青年将胶带的背面环上一个女孩儿的手腕,粘成了透明的手镯,然后将自己回来时一路摘的春花贴在了上面,轻而易举的做出了个花环。
“哇——!”
无父无母的孤儿们惊叹着。
真是讨巧的把戏。
中也想,
类似的伎俩都不知道用在太宰那家伙身上多少次了……生总是对太宰格外的…宽容和宠溺。
发觉自己追着过去的记忆都有点儿酸的中原中也马上住了脑。
他对森林太郎说,“生想见太宰。”
这句话其实微妙有点儿询问的意思,问与回来的泷泽生相处了两月之久的森这个人是否可信。
可中原中也是用肯定的句式说的。
也就是说即使死而复生的青年可能被无形的线操纵……他也会带泷泽生去见太宰治。
如果这人是敌方组织的阴谋,他就赌上性命保护他的首领。
仔细回想,泷泽生其实没有一句明确的表示要见太宰治的话。
但中原中也自然而然的认为,他们彼此思念。
这两个人的特性就像互相吸引的两个磁石。
森林太郎似乎对这个决定并不意外,“那就见吧。”
他用一种了然的,理所应当的口吻说,“他们两个人谁也离不开谁啊。”
“但是太宰那家伙怕得要死……”中原中也犀利的讽刺着当年的搭档,“生说太宰早就知道他回来了,但是一次都没来看他。”
连这个消息都没有告诉他!!
中原中也愤愤,他和太宰现在的身份和以前都不一样了,都不能把他吊在电灯上!
于是傍晚,他等着泷泽生穿戴好,尤其是把保暖用的围巾系在脖子上后,带他看了自己停在孤儿院门口的豪车。
“走,生。”
重力使的嗓音里恍惚含着热血,“我直接带你去那家伙的首领室!”
泷泽生不可抑制的紧张了起来。
他笑着揽上中也的肩,说道,“好。”
中也的车性能很好,泷泽生以前就喜欢蹭他车,他在港口mafia里有很长一段时间地位都很低,薪水也少得可怜,能买得起,但是买不起豪车,更遑论像中也这样车子不止一辆了。
车辆行驶出了这偏僻的地区。
窗外的晚霞艳丽异常,证明连明天都是好天气。
车上,泷泽生随意的聊起了今天的事,“你的任务是抓那几个偷渡者吗?”
“差不多吧,他们逃过了港口的眼线,但是被鹰找到了。”
鹰是个异能力为偷窥孔的港口mafia成员。
“啧。”想到偷窥孔,泷泽生就开始猜测太宰治究竟怎么发现的他。
“我们需要杀他个措手不及。”中原中也摩拳擦掌,“我猜一告诉太宰你要回去,照他现在避着你的所作所为,他一定像应激一样躲起来。”
“习惯了。”泷泽生倚在靠背上,“我以前就追在他屁股后面跑了好久。”
那段记忆让中原中也面目扭曲。
“你这么一提,我可要找你算以前的旧账了。”
泷泽生语带笑意,“怎么了怎么了?”
“太宰那家伙有哪里吸引你了?我都讨厌他讨厌得连在一个房间呼吸都要爆炸,结果你总是往他身边凑,凑就算了,那家伙又不领情。”
是的,不领情。
太宰治的确是个不主动与人套近乎的性子。
他和中原中也吵架,和中原中也互看两厌又生出全然的默契,却拿某种程度上与中也性格有相似点的泷泽生没辙。
因为泷泽生对他表现出了惊人的热情。
要怎么形容呢,并不是言语和神情上的热切,而是他总会无处不在的身形。
未加入港口mafia时,太宰治没有一天不在渴求死亡。
他尝试过上吊,入水,吞药……每次都能被泷泽生半途截胡,碧眸少年就好像洞悉了他的一切企图。
而在加入港口mafia后,太宰治将自己置入了更危险的境地,他无疑聪慧至极,是个可怖的天才,但同时,他是个追求生命终点的疯子,他在刀尖上跳舞,对周围的恶意尽数接收,他挑衅敌人,他只身犯险,他连被枪指着的时候都会腐烂着兴奋!
泷泽生不止一次的为他拼命,有意思的是,在太宰治强烈的反对下,森鸥外还是把他划到了太宰治的手下。
出任务会一起,连安排的住处也在一起。
虽然太宰治放着豪宅不住,去住连不动产税都不需要交的集装箱。
而某一次,在泷泽生不顾一切的一跃而起,抱着太宰治冲下悬崖躲避身后敌人绝地毁灭的爆炸时,在他们两人双双掉入海里,又被其中一人挣扎着带回海岸后,太宰治阴沉沉的说道:
“泷泽,你到底想要什么?”
正反手撑着沙滩仰头喘息的少年睁开眸子,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似乎有些茫然,“什么?”
说着,他自觉靠近太宰治,帮他摘去头发上的海草,习惯性的想要将这个人打理得干干净净。
太宰治任他的手滑过额头,不带一丝感情的说,“你对我的好抱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