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再蜜里调油,时间长了都会吵嘴,哎哟那叫一个闹得。”
“对对,”有人附和,“我家那位管我管得忒紧,不痛快!”
“那你还笑得出来?”
“没办法,日子还得过嘛哈哈哈!”
几个人自个儿说开心了,楚昭思忖,那他是无缘体验成婚的苦了,毕竟他跟沈子衿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沈子衿不会管着他——
嗯……等等。
如果沈子衿真做了他的谋士,谋士在某些方面好像的确会变着法子管管上司?
楚昭正想着,盼着成婚的小子端着酒碗凑近楚昭:“王爷,您能不能教教我,怎么获得一个人的心啊?”
楚昭:。
好问题,他也不会,这题超纲了。
但跟秦王妃“感情真好”的楚昭不能说不会,他挑不会出错的话说:“对他好。”
年轻将士疯狂点头:“嗯嗯!”
点完头,睁着一双求知若渴的大眼,继续盯着楚昭:然后呢然后呢!
楚昭:“……”
别看我了,没有然后。
怎么还没醉得睡过去呢?
楚昭端起碗,跟他一碰,将士不明所以,但碰都碰了,自然要喝。
一口干完,不等他发问,楚昭把酒满上:“来,接着喝。”
一碗、两碗、一坛……
片刻后,将士噗通趴上桌,到梦里见他心上人去了。
楚昭喝干碗里的酒,姿态悠悠:看,这题不就答完了?
月亮在空中挪,到了亥时,屋内醉倒一大片,楚昭差人把醉了的送回去,又吩咐想玩的可以继续。
他则起身,打道回府。
跟下属们亲近得差不多,等他走了,某些人才能放得更开,没有压力痛快喝一喝。
回到王府自己的院落,孟管事将屋内灯点好,端上准备好的醒酒汤,楚昭喝着,鼻尖闻到屋子里的香味。
楚昭:“点的什么香?”
孟管事:“沈世子和公主今儿出门带回来的,名叫清荷香,世子差人往您院里也送了些,老奴让大夫查过了,香没问题,闻着又好闻,就点上了。”
清雅的香味冲淡了楚昭身上的酒气,楚昭在香雾缭绕间愣了愣,王府……确实越来越有家的感觉了。
怎么有种老婆孩子都齐了的错觉。
楚昭头皮一紧,心道今晚真是喝多了,赶紧把奇奇怪怪的句子从脑袋里清空。
沉默片刻后,他吩咐。
“锦绣阁的账明早送来,把别的账簿也理一理,明天带着,跟我去明月轩。”
连锦绣阁的账也?
孟管事讶然,但什么也没多问,躬身道:“是。”
锦绣阁在其他人眼中,与皇家没有半点干系,只有一小撮人才知道,锦绣阁背后的老板其实是楚昭和三皇子,这是个掩住的秘密。
楚昭想的是,如果要用沈子衿做谋士,有些情况就该让他知道。
不过在孟管事看来,又是另一番意味。
账簿等于内务,连锦绣阁的事也让沈子衿知道……这,是不是再过不久,他们就该改口,真正称明月轩那位为王妃了啊?
第24章
要说王府里每日谁起得最晚,非沈子衿莫属,这一点已经达成王府上下共识,包括才来没两天的东宁。
东宁早上不再过来请安,沈子衿舒舒服服睡醒,昨晚楚昭派人送回来的点心被他当做了夜宵,吃得心满意足。
沈子衿想着今天晚点时候等楚昭来了,必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务必把谋士的职位拿下。
面试求职,他很行。
至于为什么是晚点时候,很简单,因为楚昭还要上班,他说今天来见自己,也得等下班才能见嘛。
不过沈子衿没想到,今天自己还有别的客人。
沈子衿如瀑的长发披在脑后,小东替他束发:“殷南侯府的沈明鸿公子递帖求见王妃,已经等了大半个时辰了。”
沈明鸿?
沈子衿略一思忖,沈明鸿来找,他暂时只想得到一种原因——
那就是催他回门。
他一成婚就病了,连进宫请安的时间都往后拖,殷南侯府没法在那时候催,他们可不敢排在皇帝前面,但现在宫中去了,沈子衿都能出门闹出大谈资了,能走能蹦,总该回娘家了吧?
东宁等着的时候,沈子衿飞速收拾了去见他,但沈明鸿等着,沈子衿半点不急:“让他等,吃了早饭慢慢去。”
小东眼神动了动:“是。”
小东虽然做事麻利,但先前只全听孟管事吩咐,做些府内的活,不了解王府机密,也对沈子衿和殷南侯府的关系知之甚少。
被派来伺候沈子衿时,只知道王妃陪嫁的仆从犯了错,具体错误知情者讳莫如深,因为王爷不让私下随意谈论。
但他机灵,从沈子衿的态度中立刻就能看出问题。
起码王妃跟他这位哥哥并不亲近。
至于别的,他还要再看看。
一个优秀职场人的素养:认真观察,仔细做事。
除了礼服这种一个人搞不定的繁琐衣装外,如今普通常服沈子衿都是自己穿,但头发难度太高,小东帮他束发,沈子衿还在悄悄偷师。
沈子衿尝试过自己束发,最后漂亮的头发变成了非常超前的艺术,他不得遗憾地继续学习。
沈子衿慢悠悠梳洗完,细嚼慢咽吃了早饭喝过药,这才让小东把沈明鸿请到他的院子里来。
沈明鸿踏入明月轩,首先看到的是院中风景。
花开正好,草长莺飞,草也不是什么杂草,碧绿枝叶舒展,苍翠又漂亮,假山搭得别致,院中回廊跨在小池上,池中锦鲤颜色各异,波光粼粼中自由自在。
沈子衿在殷南侯府住的院子死气沉沉,此地生机勃勃。
对比之下,一个天一个地。
沈明鸿到时,沈子衿在院落石桌边喝茶晒太阳,很是惬意。
沈明鸿带着非常复杂的神情僵硬地行礼:“下官见过秦王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新婚当天闹得那般难看,沈子衿没让他背着出门,但他此时也只能当做没发生。
沈明鸿万万没想到,皇帝真的重新启用楚昭,不仅如此,居然还给沈子衿赐了官!
现在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的身份地位都远不如沈子衿了,连官职都比不上。
沈明鸿刚得到消息时,把自己关在房里无能狂怒一整天。
当时脑子里只有大大的三个字:凭什么!
占着世子之位多年,身份高自己一截,以为给他找了个辱人的亲事打发走了,等着看他笑话,结果一朝翻身,依然狠狠压在自己头顶。
沈明鸿越发担心:世子之位真的还能拿回来吗?
也愈发难受:凭什么沈子衿一出生就什么都比自己好?
他不服。
可沈明鸿似乎忘了,沈子衿空顶着个世子头衔,在侯府内被他们欺负多少年,如果这也能叫压在他头顶,那罪大恶极的囚犯都能喊声冤。
施暴者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错,他们做什么理所当然,可别人要是让他们难受了,那不行。
多大脸。
做婚服时,楚昭吩咐给沈子衿顺便多做些常服,沈子衿从殷南侯府带出来的衣服已经压箱底了,他今日穿着一身靛青长袍,腰戴双鱼环佩,腰线束出极为好看的线条。
最重要的是如今沈子衿气色养得非常好,若先前在侯府是朵风吹就倒的病秧子小白花,王府则让他慢慢绽成稠丽多姿的牡丹国色。
明艳动人,倾城无双。
美人在前,沈明鸿看得更难受了,心里酸坛子和苦水直冒。
沈子衿受了礼,居然没让他坐下,直接开口问:“你来所为何事?”
沈明鸿不可思议,他瞧了瞧石桌边的凳子,又看了看无动于衷的沈子衿——
沈子衿选择性眼瞎,当看不见。
沈明鸿磨磨牙,只好站着回话:“父亲让我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回门,府里也好备上。”
果然是为了回门的事。
老实说,要不是今天沈明鸿来,沈子衿都把这事儿忘了。
他只道:“总归会提前知会你们,在侯府等着消息就行了。”
沈明鸿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有个确切时间吗?”
沈子衿目光轻轻扫过沈明鸿,忽然哂笑一声。
“我把侯府带出来的贴身侍从赶走了,这事儿你应该知道吧?”
沈明鸿心脏顿时一紧:他知道。
因为那人哭天抢地求侯府再度收留他,所以他们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沈子衿从前在侯府用的药,究竟是纸包不住火,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