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27很快回答:“开启第四阶段奖励的条件是清偿一百万债务值,第五阶段是一千万,第六阶段是一个亿……”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丛容还是被后续近乎指数增长的量级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不愧是黑心资本家。”丛大人低声咒骂一句。
五千一万的财富他还可以通过造两间石屋,几台织布机获取,十万,百万,千万,甚至上亿,显然是在硬逼着他改变目前偏安一隅的保守想法了。
弱肉强食一直以来都是异世大陆默认的生存法则,他想要获得大批财富只能从其他人手里掠夺资源。对天生共情力低下的E017号实验体而言,他完全不care自己的财富是抢来的还是偷来的,抑或是别的手段弄来的。
然而那颗眼球又让他修补文明,否则就会把他丢进时空缝隙,尝尝永远黑暗和孤独的滋味。
而抢和偷显然跟文明搭不上边。
于是这天炎朔打猎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丛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怎么了?”他将一头小山般的铁角兽和咕咕兽扔到神庙前的空地上,大概是怕雨水把衬衫打湿,只穿了一条长裤,□□着精壮的上半身。
丛容把干布巾丢给他,望着门外丝毫不见小下去的雨势,闷闷地说:“我在想雨什么时候能停。”
可惜异世大陆的圣主并未听到他这个眷属的心声,接连下去的日子暴雨依旧下个不停。
夜晚,吃过新鲜兽肉的丛大人和他家小奴隶躺在宽大的石床上,暴雨带来的水汽,逐渐上升的气温,还有角落边的火堆,让卧室里又闷又热,好似一个封闭的熔炉。
丛容闭上眼睛,一遍遍告诉自己心静自然凉,然而所谓的心理暗示在无法撼动的事实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烦躁地抓了把被汗水和水汽濡湿的银发。
一旁的炎朔注意到他的动静,支起半边身体:“丛哥?”
丛容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该死的,操蛋的,&*%%&……¥%的原始大陆,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时候和系统提起债务值的缘故,大半夜的,他忽然无比怀念起原世界的一切。
空调,网络,手机,外卖……大街上每个人都衣冠楚楚,说着内敛而礼貌的话,手术刀是合金做的,打个青霉素不用问针筒在哪里,想吃面包不需要会种小麦,T恤99两件,衬衫也可以是高定,古法织布机织出来的棉布又糙又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原始人跟大猩猩有什么区别?
丛容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呼吸也因为愤怒和不甘而变得急促起来。
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他只想做个正常人,不是所谓的医学天才,也不是实验失败的残次品,只是一个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怎么就这么难?
“丛哥?”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丛容倏地转头,浅色的瞳仁微微充血,从头到脚都在轻微战栗着,仿佛一头被逼到死角的困兽。
炎朔被他的情况吓了一跳,他似是想要安抚丛容,却被对方打开了手。
“别碰我,肮脏的原始人!”丛容朝他低吼。
炎朔的眸色有一瞬间变得晦暗,然而很快,他再次伸出手,在青年做出反抗前,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腕,稍稍使劲儿就将他整个人按在了自己怀里。
丛容剧烈挣扎起来,可惜他一个四体不勤的现代人,哪怕经过系统改造,体能也远不及兽人。终于他挣扎得没了力气,认命般靠在炎朔的肩膀上,后者一言不发,只一下下轻抚他的背脊,仿佛在安慰一只炸毛的猫。
或许是这一场闹腾耗费了太多精力,也或许是闷在心里许久的郁气终于彻底发泄出来,丛容一下子感觉很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朦胧中,他发现那只安抚自己的手一直没有离开。
半夜丛容忽然醒来了,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他的脸颊上,冻得他一个激灵。
卧室里的闷热不知何时消散了许多,风从石屋的缝隙里灌进来,发出尖锐的呼啸,雨点斜飞着打在蒙住窗户的兽皮上,啪啪作响。
风?
丛容迷糊的意识瞬间清醒,过去大半个月里,绿洲一直只下雨不刮风,哪怕偶有微风吹过,也只是动人发丝的程度,而现在它们简直到了肆虐的地步。
这样的天气让丛容想到台风,但台风往往发生在沿海地区,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川渝人,上辈子也只在新闻里看到过。
炎火大陆并不靠海,自然也很难形成大型热带气旋,发生地震的可能性都比台风大。
然而即便再不合理,台风还是出现了。
兽皮根本挡不住台风的侵袭,斜飞的雨丝无孔不入地从窗户口钻进来,打湿了他的脸颊。
丛容习惯性往身边一摸,没摸到人,心下不由一沉。
他想起了睡觉前,自己口不择言的那句“肮脏的原始人”……
“他是不是跑了?”丛容面无表情地问脑子里的系统。
9527还没回答,卧室门被推开,露出少年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俊脸。
“丛哥。”见他醒了,炎朔笑起来,露出一边的虎牙。
十六岁以后,大约是觉得自己的这颗虎牙太幼稚,少年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笑了,最多勾一勾唇角。
丛容却被这个笑弄得心脏一颤,他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嘴里含糊地问:“你去哪儿了?”
“起风了,我去看了看仓库里的东西。”
“怎么样?”提起几个房间里的物资,丛容顿时也有些担心。
“其他还好,盐仓进了点水,所幸石桶都加了盖,密封性不错,没造成什么损失。”
丛容闻言微微松了口气,只要白潮那边信守承若,他们最不缺的就是盐,哪怕仓库里的盐全部泡了汤,各家手里的存盐也足够吃大半年了。
两人将被风吹开的兽皮重新塞好,又把被雨淋湿的床品全部换成新的,一通忙碌下来,一晚上过去了。
“要是有玻璃就好了。”丛容再一次感叹。
玻璃的主要烧制原料是石英砂,属于石英石粉碎后得到的产物,上次暴雨过后,他曾和采猎队一起前往荒山,试图找到类似的石料。
三维立体地图上,代表荒山的三角形标识内部有个小小的数字2,丛容猜测应该和物产有关,指不定山上就有石英岩。
然而众人找遍了整个山头,也没有发现丛大人所说的白色晶石。荒山裸露在地表的岩石黑黢黢的,只有稀稀拉拉为数不多几丛杂草,而建造石屋和打磨石器开采过后,露出的内部也同样是不均匀的黑色。
总之,丛容十分肯定荒山里没有哪怕一粒石英砂。
既然烧制玻璃这条路走不通,或许他应该换个思路,比如把粗糙的树渣纸改良成可以遮风挡雨,透光性还好的油纸。
然而制作油纸需要比重轻,附着力强的桐油,在这不见一棵桐树的小小绿洲,搞到桐油的难度恐怕比石英砂还大。
两条路都遭遇不小阻力,丛容关于玻璃和油纸的想法只能暂时搁置。
炎朔在厨房做早饭,简单的白衬衫加长裤让他整个人更显身高腿长,乌黑如瀑的长发束于脑后,斯文得不得了。
“宿主,您居然嫌弃人家脏。”9527幽幽开口,“别说人孩子一点也不脏,而且整整一万点啊,您觉得人民币脏不脏?”
丛容:“……闭嘴吧你!”
第86章 暴雨季(3)(二更)
台风过境,滂沱的雨水对沙地的冲刷更加厉害,丛容怀疑等雨季过去,这片绿洲的地面大概会薄上一层。
此时他无比庆幸赶在暴雨来临前把小麦和棉花收获了,圈养的家畜也都被赶去了石头兽屋里,哪怕没有新鲜萝卜缨当口粮,几千斤豆粕也够动物们吃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唯一让丛容担心的是三号试验田里的那七株葡萄藤,多半已经被冲得没了影,他想在原始社会酿出葡萄酒的计划恐怕要夭折了。
下大暴雨的第二十五天。
炎黄部落的石屋群依旧坚固如初,丝毫没有要垮塌的迹象,所有人都安心地待在自己的窝里,每天的主食是白花花的大米饭。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伙儿都习惯了米饭搭配菜肴的吃法,没人再说肉比饭好吃这样的话,如果哪天不吃,反而还会觉得没着没落的。
暴雨来临的第三十天,丛大人狠狠心,宰了兽圈里一头成年的母铁角兽。
因为没养公兽,母兽们产崽后不再继续怀孕,每天不是躺在河滩的石头上晒太阳,就是去食槽边吃茕投放的豆粕和萝卜缨,不用为生计担忧,部落里也没有天敌,生活安逸,每一头都比刚来的时候胖了一大圈,肥到流油。
丛容自己只留了一条兽腿,剩下的都分给了底下人,一头铁角兽算上内脏骨头足有上千斤,每个人平均下来也能分到十几二十斤兽肉。
这对大半个月不见荤腥的众人而言仿佛提前过年,谁能想到暴雨季居然还能有新鲜的肉吃?
黑牙将兽肉切成一大一小两份,大的用盐腌起来,挂在横梁上做成腌腊肉——天气热的情况下,腌肉能保存一个星期左右不坏。
小的那块简单用豆油煎过,和萝卜一起炖煮,久违的肉香气在石屋里飘散开来,两人不住吸溜口水。
“大人真是太聪明了。”仓的语气里满是崇拜,眼睛也闪闪发亮,“他竟然能想到圈养铁角兽!”
“还有哼哼兽。”黑牙补充,“我之前一直不明白大人为什么要收集兽类的幼崽,毕竟小兽身上真的没多少肉不是吗?”
仓鄙夷地瞥了眼身边的高壮青年:“能让你明白就不是大人了。”
黑牙并没有因为仓的话生气,反而嘿嘿笑着挠挠头:“仓你说得对,我敢打赌,除了咱们炎黄部落,现在这时候还能吃上新鲜兽肉的全炎火大陆绝对找不出第二个。”
仓也这么认为,连日的暴雨天气,野兽都躲了起来,也就炎朔那样的怪胎还能打到猎物,他甚至怀疑可能连圣城都陷入了饥荒,毕竟圣城的食物也是从其他大陆搜寻来的不是吗?
圣城,城主府。
这是一座占地面积极大的三层石砌建筑,式样有些像古埃及时候的祭祀神殿,却有着中世纪欧洲古堡典型的黑色尖顶,然而就是这样不伦不类的外形,非但不让人觉得可笑,在一众低矮的平房中间竟显得十分雄伟。
构成建筑的每一块石头都被打磨得无比平整,墙体和大门上还镂刻有繁琐复杂的图腾,大气而华美。每一扇窗户的顶部都被设计成了漂亮的拱形,并且为了能让阳光顺利透进屋内,匠师们用了纯度最高的五色原石镶嵌其中以替代玻璃。
总之,不管怎么看,整个城主府都散发着奢靡有钱的气息。
中庭主楼的某个房间内,宽阔华丽的兽牙大床上,两条人影激烈纠缠,难舍难分。暧昧的喘息,男人的低吼和时不时泄露出来的一两句私密情话,伴随着哗哗雨声,让人面红耳热。
良久,健壮如牛的男人才终于停下动作,着迷地抚摸着身下之人娇嫩的躯体。
“月,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男人声音里还带着尚未完全消退的情欲。
被叫做月的女人有着一副惊艳绝伦的容颜,她的皮肤并不如何白皙,而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精致大气,嘴唇像花朵一样饱满,和丛容部落里以强壮为美的女性不同,她的身材高挑纤细,腰肢不盈一握,胸臀却十分有料,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女人,那就是天生尤物。
弥月推开男人,拉起一旁编织得细密的亚麻长巾随意遮住重点部位:“你该走了,斯诺说一会儿要来看我。”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然而视线在触及对方迷人的容貌后,那丝不悦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笑道:“斯诺他很爱你。”
明明是奉承话,弥月脸上却并未露出多少喜色,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不过这丝毫不损她惊人的美貌,反而更显妖娆。
男人不由看呆了,可惜他无法再继续停留下去,因为楼梯口传来小孩急促的脚步,斯晃只能匆忙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狼狈地逃窜出门。
弥月没有给男人一个多余的眼神,她缓缓下了床,袅袅娜娜地走进浴室。
片刻后,虚掩的卧室门被推开,探进来一个小孩的脑袋。
男孩约摸七八岁左右,有着黑曜石般的眼睛与长发,以及和女人如出一辙的小麦色肌肤。
他看了眼传来水声的浴室,目光随即转向床上凌乱的盖毯,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厌恶。
“斯诺?”弥月换好衣服出来,小孩已经坐在高背椅上,小大人似的眉头紧锁。
“母亲。”名为斯诺的小孩转过头,两人相似的五官和肤色让弥月脸上不由浮现出怜惜之色,她伸出手,似是想摸摸对方的脑袋,被后者不着痕迹地避开。
“商会推举了新的会长,是司康的弟弟,一个肚子比孕妇还大,成天只知道睡漂亮女人和小子的蠢货。”斯诺平静地说着和他年龄不相符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