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得这样好。”师鸣稍微恢复了些力气,立马抬腿踹那人一脚,暂时泄泄愤,而后说,“这人显然是奉命而来,可在兰京谁敢这么大胆地对咱俩动手?说明这人背后的主子很有来头,若是报案,难免要拉扯一阵,不如自己审出幕后主使,咱上门抽他丫的!”
这熟悉的话,褚和看了眼师鸣,说:“和留青学舌些不客气的话倒是学得快。”
师鸣嘿嘿一笑。
“好了,上车吧。”褚和前后将两人扶上马车,关了车门。他朝后方某处抬手示意,随即驾车往长宁侯府去。
*
夜里,辛年从长宁侯府回到肃王府,快步进入书房,轻声说:“主子,果然有人对褚二公子下手了,现下已被褚世子关押在侯府。经世子审问,这是太后的手笔。”
方才在侯府所见仍旧历历在目,辛年感慨道:“褚世子下手甚为狠辣。”
“他平日在刑部审问犯人也不会如此,是为着褚凤动怒了。”京纾说,“太后此时对褚凤下手,是要拽着褚凤在手威胁徐留青。”
“属下同褚世子商量过了,他会顾全褚二公子的安危。”辛年说,“只是如此周全,如何再引他们出手?”
“还有机会。”京纾说,“我大婚前,陛下会去帝陵告先帝,届时我与留青也要同去。”
辛年蹙眉,“陛下也在,太后敢……”
“她没有什么不敢的。”京纾淡声说,“她当年选择陛下,不也是因着陛下最得父皇重用么?她想做的是储君的母后,而非陛下的母后。”
辛年抿唇,说:“主子,此事可要先和陛下透个风?”
“陛下不是眼瞎心盲的,他心中有数,也自有决断,不必多言。”京纾说,“对了,今日可有什么风声?”
辛年知道他问的是哪方面的,便说:“传遍了,大家议论纷纷,但大多数都是不信的。”
京纾蹙眉,“为何?”
“肃王殿下和徐六公子,这样个词儿实在不搭边……呃,属下是说,在旁人眼里实在不搭边,当然在属下看来这两个名字都是四个字,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名啊!”辛年举起大拇指。
京纾这才收回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我与徐留青哪有不般配的地方?”他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来,便嗤道,“没眼光、没见识的人太多了。”
辛年附议,“是的呢。”并且很主动地提出建议,“主子,可需要属下再派人去煽煽风?”
“不,”京纾考虑周全,“还是要让他们都亲眼看见得好。”
辛年:“呃。”
京纾起身朝外走去,“不必跟。”他出了书房,在辛年默默的注视中果然走到卧房门前。
徐篱山正趴在桌上研究一本医书,转头赫然看见个人,魂都吓飞了,“你走路能出点声吗!鬼都要被你吓死!”
“鬼本来就是死的。”京纾走进主卧,褪下肩上的外袍扔在榻上。他走到徐篱山身后,看了眼桌上的书,“想当大夫了?”
“只有大夫能看医书吗?”徐篱山仰头哼道,“我可是鬼老头的弟子。”
京纾说:“不会医术的那种弟子?”
“你烦人!”徐篱山说,“我只是不想太完美了,给尔等凡夫俗子一点空间。”
京纾伸手握住他的下半张脸,让他把头抬起来,自己则微微俯身,轻声说:“为什么突然看医书?”
京纾句句都是隐瞒,莫莺也不敢直说,徐篱山不相信京纾的身子当真只是他们说的那般轻巧。有莫莺在,没有徐篱山发挥的余地,但这样能让他心安,哪怕只有一点,也总比干坐着好。
但是他不会承认,他是个冷酷的帅哥。
徐篱山撇开眼神,“你管我!”
“我说了,我的身子没有大碍,不必费神。”京纾看着那双眼睛,“去书房挑自己喜欢看的书。”
“谁说我是为了你啊,自恋鬼。”徐篱山不看他,拍拍他的手,“走开,我要睡了。”
京纾说:“我洗漱过了。”
徐篱山听懂言外之意,说:“我不要和你睡。”
“为什么?”
“我们在冷战,不适合一起睡。”
“是冷战,不是和离,可以一起睡。”
“那你前几天为什么要睡书房呢?”徐篱山质问道,“你是在给我甩威风吗?”
“不是,只是想尽量冷静些。”京纾有些困扰,“当时那种情况和心情,我如果和你睡在一起,怕控制不住。”
徐篱山说:“控制不住一把把我掐死?”
“不是掐,”京纾纠正,“是□□/死。”
空气静默一瞬,徐篱山猛地转身跑入内室,甩飞鞋上了/床。
京纾挑了外室的灯,随后跟进去,路上顺手把分离两处的鞋子一一捡起来放在床边。他坐在床边脱了鞋,胯上突然挨了一记,侧身看过去,徐篱山整个人呈大字状展开,试图占据整张床。
这种门户大开的姿势,他合理地请问道:“你在邀请我?”
“……好的不学,跟我学厚脸皮还挺快。”徐篱山微笑。
京纾不反驳,双腿抬上床,就挨着床边躺下去了,几乎有一半身子都悬空着,但这并不影响他。
徐篱山在心里默数了整整三十秒,这人仍旧一动不动,他忍不住了,说:“我在睡觉,你却想趁机锻炼臀肌,你好奸诈。”
“你往里头挪一点,我就也能睡觉了。”京纾说。
徐篱山哼了一声,向里侧翻身,顺便让出一点床。身后的人把另一半悬空的自己也挪上床,和他挨在一起,胳膊挤着他的背,没有再动了。
“……你要关我到什么时候?”徐篱山问。
京纾睁眼,说:“明日可以出去玩。”
徐篱山立马翻身,换成胸膛挤着京纾的胳膊,“真的?”
“嗯。”京纾说。
“你不怕我趁机跑了?”
“你跑不了。”
徐篱山努努嘴,说:“做人不要太自信。”
“你不要跑。”京纾劝道,“我会生气。”
“你表示生气的时候可以稍微情绪外放一点吗?”徐篱山恳求道,“否则真的很瘆人。”
“我不想瘆你。”京纾说,“我只是好意提醒。”
徐篱山哼哼一声,往京纾身上挤了挤,还很没有睡相地搭了只腿到人家腰上,说:“我这几天怎么没见你喝药?”
“你不是嫌臭么,我让莫莺换成药丸了。”京纾说。
“哦。”徐篱山偏着头,用脸在他胸口蹭了蹭,又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我总感觉你怪怪的,而且这种感觉一天比一天明显。”
京纾并不反驳,说:“别着急,你很快就会知道。”
“我申请你给我惊喜,而不是惊吓。”徐篱山盯着他。
“是一件喜事。”京纾抬手抚摸他的脸,轻声道,“我发誓,那将是我这一生最期待的时刻。”
“你还不到而立,说什么‘一生’?”徐篱山纠正,也祝愿,“你以后还会有更值得欢喜的时刻。”
京纾凝视他良久,笑道:“如若你在我身边的话。”
第82章 赐婚
“各位看官,《风流六郎会亲王》第一期限时限量抢购,要买的抓紧了啊!”
午后的茶楼格外热闹,书铺的几个小厮背着书箱子在一楼大堂各处吆喝,很快就售卖一空。
有客人翻着薄薄的书本翻看,感慨道:“你们的动作也太快了吧!”
“这是我们昨儿个收的话本,我们店里的先生从白日熬到夜里、又从夜里熬到今日清晨,手不停歇,这才赶工出来的,我保证是兰京第一套。”堂倌说,“诸位可以持续关注我们书铺,七日后出第二期,并且会持续推出精装本,先到先得,先买先优惠!”
“真的能有第二期吗?”有人担心,“别今儿就被肃王府禁了,毕竟是谣言。”
“谁说是谣言?肃王殿下就是被徐六公子勾搭上了,都同乘一车还亲密相依了,这是何等关系?”有人反驳,“况且昨儿大伙讨论了一天,肃王府半点动静都没有,就连巡逻的官差都没有警告谁,这说明什么?说明这是真的,且贵人不怕咱们说!”
“可我总觉得这事儿太稀罕了,这两位怎么都搭不上关系啊。”
“越是想不到,越是有可能!况且这两人怎么搭不上关系呢?诸位想想,徐六公子和五殿下关系亲近,五殿下和肃王殿下是叔侄,那五殿下随便牵个线,两位不就认识了吗?诸位再想想,徐六公子在哪里做事?金昭卫!那可是肃王殿下的地盘,都在一处做事,有机会认识不是情理之中吗?”
“认识归认识,可肃王殿下是那种会被随便勾搭上的人吗?何况对方还是个男子。”
“徐六公子跟咱们一样吗?你们瞅瞅人家那脸,生得像画里的人,谁见了不想多瞧两眼?肃王殿下也是人,是人就有爱美之心,耽于美色也没什么稀罕的。”
“就是,况且咱们徐六郎可不止一张俊俏脸蛋。”有妇人摇着竹扇,“咱们六郎文能一挥手就作出帝后都甚是喜欢的墨宝,武能扬鞭奔马、搭弦猎兽,还制得一手贵人们都抢着买的香,可不是寻常纨绔小子。那文定侯府的门槛天天都有人进出,哪家媒婆若是盯上徐六郎一人的生意,都够发家致富十八代!”
“这位姐姐说得极是。”又有姑娘应和,“你们都说肃王殿下如何如何好,我却觉得徐六郎也不遑多让。身份是爹娘给的,端看命,是比不得,可咱们六郎到哪儿都是掷果盈车的人物,让肃王殿下相中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我还觉得不是六郎勾搭殿下,而是殿下对咱们六郎动了心,情愿不顾身份地诚心追求,这才得了六郎一个眼神。”
“吹牛也不怕折了舌头,这话让徐篱山听见都得求您赶紧闭嘴。”有人反驳那姑娘,嗤笑道,“徐篱山日日和那些纨绔子弟厮混一处,是花楼常客,说不准在外头都有不少孩子了,他要真抱上了肃王殿下的大腿,往后那些孩子追上门去,却发现自己的爹在别家当娘,要笑死人咯!”
“就是。”他旁桌的另一男人也跟着笑道,“真叫人捅了屁股,孩子的一声‘爹’怕是叫不出口咯。”
被反驳那姑娘拍桌,怒道:“你这人说话好生下/流粗俗!”
“我说得不对吗?断袖不就是那么一回事?我瞧姑娘生得也俊,想必不怕寻不到夫君,何必舔着徐六公子呢?他如今自己都雌伏他人身下了,姑娘再说他的好,他也是不会纳你回府的,毕竟那玩意儿都用不——”
“刘兄!”有人猛地高喝一声打断说话的男子,“别说了。”
那人一拍胸脯,抱怨道:“你突然这么大声做什么?吓死我了!”
对方没有说话,垂下了眼睛,不仅如此,满座的客人都纷纷不约而同地避开视线,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
刘姓男子见状终于反应过来,迟缓地转过头去,只见店门前站着个人,赫然是徐篱山。
“……”他一屁股坐回板凳上。
徐篱山倒不见怒色,这时走了过去,说:“好热闹啊。”
没人说话。
“方才还说得起劲,我一来大家都变成哑巴了,怎么着,”徐篱山挑眉,“看不上我?”
众人连忙说哪敢啊怎会啊岂敢啊……有人晓得徐篱山的性子,伸出手指一下那姓刘的,说:“徐六公子,大家伙可都听见了,方才就这姓刘的说话最难听,我们都是没有说的!”
这话引来一波附和。
“是吗?”徐篱山走到刘姓男子桌边,看了眼对方,纳闷道,“你这么关注我的屁股,怎么,相中了?”
“我哪敢啊!”刘姓男子抱拳,“我是一时胡言,您大人大量,饶我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