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这么大,但是我看着卫士并不多,总有疏忽的时候吧。”萧同道。
吕禄听了默然不语。
守卫是不多,但是有无名兄还有那只凶恶的阿秃在,就算守卫松懈一点谁又敢跑?何况还有条大黑狗也不是吃素的。
怎么想都觉得逃跑无望啊!
两人讨论了许久也没有个结论,萧同于是不甘心地问一直沉默不语的夏侯灶:“阿灶你怎么不说话?”
夏侯灶:“呼呼呼……”
“……”吕禄,“阿灶睡着了。”
萧同默然。
这种情况下阿灶居然都能睡着,果然阿灶不同常人。
估计今天是商量不出什么结果了,吕禄咂巴咂吧嘴说:“要不睡吧?”
“睡吧。”萧同也觉得没意思,拉了拉被子没情没绪地睡了。
三更天的时候,当书院里最后一点灯光熄灭,整个书院完全陷入一片暗寂之中,原本躺在炕上睡得正熟的夏侯灶翻了个身醒了。
醒了之后也不点灯,非常不温柔地把将将入梦的两个小伙伴推醒。
“干啥啊?”萧同感觉自己刚刚才被周公召唤,被人硬生生从睡梦中叫醒,一肚子起床气。
“起来,我们溜出去。”夏侯灶压低了嗓音道。
一听可以脱离这个坑爹的鬼书院,萧同瞬间清醒,睁眼一看萧同连衣裳都穿得妥妥当当的,道:“阿灶你动作真快。”
夏侯灶满头黑线:“我就没脱衣裳。”
他就等着这个时候准备出逃,啥也没脱,起来就能走。
萧同和吕禄顿时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心想阿灶可真厉害。
他们也不敢点灯,黑暗中胡乱抓起炕上的衣裳穿好,反正他们俩的身材差不多,穿错了就穿错了罢!
三人溜出门,做贼一样蹑手蹑脚顺着墙跟悄悄往外走。
夏侯灶猫着腰带着两个小伙伴一边走一边小声道:“下午的时候我仔细观察过了,动物学院和小娘宿舍那边戒备最森严,讲堂那边防卫最弱。”
说到这里,夏侯灶停下脚步,四下望望,接着道:“讲堂后面的院墙有一处比较矮,我们搭人梯就能翻过去。”
吕禄简直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明明下午的时候他们三个人是一起出去晃悠的,却只有阿灶一个人干了这么多事。
难怪世父曾提及,阿灶有乃父之风,颇有大将之才。
纨绔们不仅臭味相投,彼此之间还颇有几分义气。三人之中萧同体型最瘦,吕禄弯腰躬身靠近墙边,道:“阿同你最轻,快踩着我的背翻过墙去。”
萧同二话不说,挽起袖子抬脚踩在吕禄背上使劲地朝墙头上爬。
夏侯灶站在边上给他们放哨,一双眼睛紧张地朝四周来回打量,就怕哪里突然钻出来个卫士来。
十几岁的少年纵然不算胖也有大几十将近百来斤,吕禄那小身板纵然称得上强壮也颇觉十分吃力,一张称得上英俊的脸憋得通红,压低了嗓音不住地催促:“阿同,好了没?快点爬,磨磨蹭蹭地像个小女娘一样!”
几人之中因为萧何体能值最差,又兼平日萧何管束严格,萧同很少有这种爬墙上树的机会,业务不甚熟练的后果让他颇了费了一番功夫才爬上墙头。
“我上来了,来,阿禄我拉——”萧同抬起头,欣喜的声音仿佛被什么东西掐住了一般,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底下吕禄毫不知情,高兴地直起身,身上被萧同踩出来的脚印灰泥都来不及拍掉,连忙招呼夏侯灶做人形脚凳让他爬墙头。
吕禄爬墙的技能明显比萧同要熟练多了,踩着夏侯灶的背三两下就爬了上去,然后他也像萧同一般定在了原地。
“让开点,别挡着道!”夏侯灶道。
“不是,阿灶那个——”吕禄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嘴,示意他自己看。
夏侯灶抬头,只看到淡淡的星光下,无名兄带着那只叫大黑的凶狗和那只叫阿秃的凶鸟站双臂抱胸站在墙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夏侯灶:“……”
“是自己乖乖回去睡还是我把你们揍一顿你们再回去睡?”无名一脸冷漠,让人毫不怀疑只要他们仨说半个不字,他就真的会动手将他们揍一顿。
对此吕禄深有体会。
无名兄除了面对伉表弟的时候有点表情还像个人样外,在其他人面前就跟个冰块似的。
不,除了伉表弟其他人在无名兄面前根本就不算个人。
迫于无名兄的“淫威”之下,三个不小也不大的少年彼此互望一眼,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带着逃学失败的挫败感垂头丧气地从墙头上跳了下来,挨挨蹭蹭地准备回去睡觉。
无名兄领着两只凶兽押解犯人一般盯着他们到了宿舍门口,淡淡地道:“记得卯时起来晨训,迟到的人没饭吃!”
重新回到宿舍在炕上躺平的小少年们顿时泪流满面,心中暗恨。
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将几个试图翻墙逃跑的纨绔们押回宿舍后,无名兄这才带着两只凶兽回去。
樊伉还在准备明日开学用的物什未曾入睡,看见他进来就笑了:“怎样了?他们睡了么?”
无名拍了拍大黑的脑袋,大黑昂起脑袋蹭了蹭他的腿,然后领着阿秃颠颠地跑到炕梢自己的位置趴下。
“他们倒是想翻墙逃跑!”无名走到木架边上,净了手脸,又道,“讲堂后面的院墙太矮了点。”
樊伉揉了揉额头,道,“我知道了,明日让人再加高一点罢。”
翻墙什么的他倒是不意外,当年他读书的时候他也干过这事。
半夜偷溜出去上网什么的那都是他玩剩下的。
无名洗漱完毕,看见郎君还在那儿写写画画的,不由皱眉道:“晚了,郎君早些睡吧。”
樊伉看了一眼桌上的沙漏,一看都快凌晨两点了,打了个呵欠:“没注意都这个点了,时间过得真快。”
熄了灯,两人头碰头躺在炕上,在熟悉的气息中樊伉很快便入睡了,还做了个梦。
在梦中他看到书院越办越好,桃李满天下,作坊园什么的完全不用他操心,他和无名兄带着长大的阿秃到处周游列国,还回到了他生活的现代。
还真是奇怪又美好的梦啊!
第143章
几个纨绔和无名兄斗智斗勇了两天,大概是明白真的逃不出书院的大门后,终于不再折腾,仿佛认命般地老实了。
但樊伉深知这老实不过是假象,在没有让他们彻底打从心里认同书院的存在之前,这群正处于中二病晚期的青少年们是不会停止折腾的。
大不了到时候见招拆招吧!
樊伉心里想着,若是连这群熊少年们都治不了,那他建这间书院的意义何在?又怎么去应付日后那群掌握着这个时代知识的大佬的为难。
相比起吕禄萧同这几个贵族纨绔,那些贱民平民少年少女们的态度则完全不同。
他们虽然年少,由于环境的驱使让他们十分早熟,小小年纪饱受人们的冷眼,虽然平日没心没肺的,那也不过是为了掩饰内心的自卑与怯懦。
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们,他们和贵族一样可以学习技艺学问,做一个有学问的人,他们并不比任何人差。
这个时候只要不是条咸鱼,但凡对人生还有一点期望的人都会自我激励,重新定义自己的未来。
如果真如郎君所言,那么他们这种人对于未来是不是也可以期待一下呢?
他们不奢望能像那些贵族们一样封侯封王,只要能让他们在郎君的作坊园里找到一份事做,靠着自己的能力能每天吃饱饭穿暖衣而不用遭人冷眼就很满足了。
年纪大的还能控制自己,有些年纪小的已经红了眼眶,发誓要好好学习,不辜负郎君的期望。
头三天就在学子们熟悉书院环境的氛围中很快就过去,第四天是书院进行专业选择的考核。
所谓专业考核,当然只是樊伉单方面的说法,其实就是对这些学子的情况进行一次基本的了解。
因为很多人都不识字,所以文考基本就是采用的面试方式,主要就是问一问学子们的年纪喜好之类的。
一开始的时候樊伉就预料到不会轻松,事实证明他还是想得太甜了。
很多人不仅不识字,有些年纪小的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所以最后的专业选择考核变成了取名大会,专业选择于是不了了之。
算了,还是先□□两年,仔细观察吧。
目前书院主开的课程主要是识字、算学、农学、匠工、护理、以及军事谋略几类。
识字也就是樊伉口中的语文课,这个是由阿沅来教的,
因为他身边认字最多最有学问的除了无名兄,就是阿沅了。
至于他自己?那些隶书和小篆混杂的书他自己都还认不全,没见他写书都是由无名兄代笔的么?
无名兄那么高冷的人,想也知道不会乐意给这些人进行启蒙教育啊!所以只能让美丽温柔的阿沅姊姊来教了。
而且阿沅姊姊可是声名远播,她缝皮肉的名声也能震住这群纨绔子弟。
没错!
别看吕禄夏侯灶他们如今也算个小贵族,然而能认的字其实也并不多,至少还没有樊伉多。
别人他不清楚,但是吕禄他还是知道的,这货就是个武夫的命,对书本认字什么的完全提不起兴趣。
别人来教认字樊伉估计吕禄真的会跳起来把先生揍一顿,但阿沅凶名在外,至少能让他们忌惮一二。
农学和算学自然是由他亲自来教。
匠工技艺则主要看教什么,这个先生不定。
护理是由郑侍医主讲,阿沅负责伤口缝合之类的,算是个助教,军事谋略则是无名兄的主战场了。
讲堂开的第一节课自然是由阿沅主讲的识字课。
美女讲师的招数并没有樊伉想象中那么管用。
那群大中小少年们看到给他们讲课的居然是个女娘,嘘声四起,还好有无名兄在讲堂坐镇。他也不用做什么,只一个眼神就足以让那些皮猴子们心有顾忌,安静下来。
相反的,那些小女娘们则是用一脸羡慕钦佩的表情看着阿沅。
温柔美貌又多才多艺,能绣花会裁剪,连人皮肉都能缝,还能做夫子。
同样是女娘,阿沅夫子简直活成了她们梦中的样子。
身为女娘就该像阿沅夫子这样才不枉此生。
算学和农学这些学子们是不敢捣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