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吩咐我把此物交与你,想办法下到皇上的药汤中。”素雨边说着边拿出一块包裹着的黑布,递给小莘子。
小莘子闻言猛地一震,诧异地抬眼看向素雨手中的黑布,“这是何物?”
姜酒转身离开的脚步骤然停住了,怔愣在原地,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面色微白地挥了挥手示意护卫退下,他则躲到一旁其他树木隐蔽处,眼睛紧盯着前方两人的一举一动。
“你别问这么多,尽快下到皇上药汤上便是。”素雨不耐地蹙眉,将手中包裹的黑布强硬塞到小莘子的手上。
动作间黑布散开了些,露出里面的蛊虫。
小莘子心神剧震,不可置信地看着素雨,“这到底是何物?娘娘不是已经得到她想要的?为何还要谋害皇上?”
素雨冷冷地看着小莘子,“与你无光,按娘娘吩咐照做就是。”
小莘子面色沉了下来,拿着黑布的手几乎要将蛊虫捏碎。
素雨见状嘲讽地笑了笑,“待在皇帝身边几日便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当初若不是娴妃娘娘救了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的你们父子俩,你哪里还能活到今日。”
提起当年的事,小莘子神色越发冰冷,当年他爹为了给病重的娘看病,欠了人家一大笔外债,可惜他娘最后还是撒手人寰了。
他娘一走,他们父子被债主找上门,因拿不出银子还债几乎被人打得半死。
当年的娴妃偶然间路过时看到救起了他们父子,收留了他们父子。
这些年他们父子留在娴妃母家府上当下人当牛做马伺候,他也已早早还了当年的银子给娴妃,便想要与年迈已老的父亲回乡。
却被娴妃阻挠,将他送进了宫,按插在皇上身边替她办事。
小莘子眼底泛起红血丝,声音发颤,“这些年我爹当年做马伺候娴妃一家子,甚至…积劳成疾,如今重病卧床,难道我们父子俩欠娴妃娘娘的恩情还没还够吗?”
素雨面色冷淡,只道:“娘娘救你们父子于水火之中,恩情大过天,就是要你们万死不辞都不为过。”
小莘子神色凄厉地笑了声,“当年欠下的恩情我们早已还清,上次给苍将军最终下药让文宣王出手救下皇上一事已经是我为娴妃做的最后一件事。”
“从今以后,我与你们再无关系。”小莘子一字一句道。
素雨眉眼嘲讽,“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小莘子眼底全是冰冷的戾气,“我白眼狼?你那好主子如今又是什么好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曾经有过狄国的人来过娴妃母家府上,怕是要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素雨脸色大变,当初密信都是那些人先送到娴妃府上,再由娴妃母家当成家书送往冷宫中的娴妃,没想到竟被莘嘉运撞见…
她神色也慌乱了些,恼怒地打断小莘子说道:“休要胡说!那些人与娴妃娘娘毫无关系。”
“我言尽于此,如今你爹已经被娴妃接到了王府上,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你爹的命重要还是皇上的命重要?”
“你!”小莘子目眦欲裂,目光凶狠地几乎要将素雨撕碎。
素雨被小莘子冷厉的眼神看得心下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神色惊惧。
“你自己好好想想其中的利害关系。”扔下一句话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躲在隐蔽处的姜酒看着素雨落荒而逃的背影,一张脸苍白无面色,怔怔地停在原地。
直到小莘子也离去才恍然惊醒,背后泛着一身冷汗回到了寝殿。
一早就回来的福公公等候在寝殿门外,一见姜酒立即迎了上去,声音着急。
“天气寒凉,皇上身子又还未痊愈,在外待这么久怕是要着凉,皇上还是先回寝殿歇着,奴才这就去找小莘子过来。”
姜酒闻言一把握住了福公公的手腕,声音沙哑,“别去…不用找他了,扶朕回屋。”
“嗻。”福公公抬手轻搭上姜酒的肩侧,手心却触碰到冰凉的湿意。
福公公目光担忧地看着姜酒,担心姜酒染风寒,正想着要不要传唤太医过来。
就见姜酒忽地甩开他的手,抱着花瓶猛地吐了起来。
姜酒面色发白,喉咙间一阵一阵作呕感止都止不住,背上的冷汗越冒越多。
福公公神色大变,急声唤人快去传太医和到御书房找状元郎。
抱着花瓶吐得天昏地暗的姜酒渐渐平缓了下来,嘴唇冰冷没有血色,只朝福公公摆了摆手。
神色茫然疲倦,双眼怔怔地看着前方。
“都下去罢,朕不想见任何人。”
第069章 荒淫无度草包新帝
听到福公公说姜酒将自己关在寝殿里闭门不愿见任何人的事, 肖琛匆匆从御书房赶了回来。
看着紧闭的屋门,肖琛面色沉沉,“发生了什么?皇上怎会突然将自己关在屋里?”
福公公面色担忧, 他从前一直跟在先帝身边, 是一路看着姜酒长大的,平日里总是能见到姜酒眉眼弯弯招人喜欢的模样。
哪里见过姜酒这幅像是备受打击, 心灰意冷的模样。
福公公也发愁地蹙紧了眉头,摇了摇头, “奴才也不知, 方才皇上去了一趟药膳房,回来就一身冷汗, 抱着花瓶吐了许久, 也不知道是不是染了风寒还是发生了什么?”
肖琛闻言面色沉了下来,厉声道:“皇上去药膳房做甚?我不是说了皇上身子尚未痊愈, 要你看好皇上不要让他随意外出吗?”
福公公一慌,当即跪了下来,“是奴才的错, 奴才见皇上说待在屋里闷得慌, 想出去找素雨姑娘问文宣王的病情, 奴才不敢拦住皇上。”
肖琛双眼发冷, 冰冷的目光看着福公公,“废物!你就不知让人到御书房通禀我一声。”
福公公越发惶恐,肠子都悔青了, 他明知姜酒身子还未痊愈,外面又正值寒冬腊月的季节, 当时怎么没多劝姜酒一会,或是让人尽早去御书房禀告一声。
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肖琛厉声对福公公说道。
福公公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小心翼翼道:“皇上让我们都退下,不让任何人靠近他,连请来的林太医也不愿意见,林太医此时还在殿外候着。”
肖琛凝视着紧闭的屋门片刻,缓步走上前轻推开殿门,屋里很暗,门窗都被关上了,光线照不进殿内。
肖琛推开门后借着门外投射进来的一缕光线,才看清靠坐在床榻上的身影。
肖琛放轻脚步缓步走向姜酒,“姜酒...”
面色发白,双眼怔然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姜酒闻言抬头看向肖琛,却没有应声,很快就往床榻躺下。
背过身背对着肖琛,声音透出一股掩不住疲倦和沙哑,“你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会。”
肖琛见姜酒嘴唇没有什么血色,这几天刚养好脸色又发着白,轻拉过一旁的被子替姜酒盖上。
指尖却触碰到姜酒脖颈上炙热的温度,顿时心底一沉。
抬手摸了摸姜酒的额头,果不其然,已经发起了烧。
“你发烧了,先让太医过来瞧瞧好吗?”肖琛低声劝道。
姜酒静静地躺在床榻上,闭着眼,沉默着一言不发。
肖琛蹙眉,此时也顾不得许多,让福公公寻来林太医替姜酒看诊。
“皇上身子如何?”肖琛忍不住问一旁正在给姜酒看脉象的林太医。
“回状元郎,”林太医神色也凝重了些,“皇上近来身子骨本就虚弱尚未完全养好,此次外出又是不慎染上风寒,发起了急烧。”
“依微臣观皇上脉象,似是有些急火攻心之兆,微臣立即重新开药方让药膳房煮好药汤给皇上服下。”林太医边说边快速写好药方,抬手就往福公公那边递。
福公公应声正要接过去,姜酒猛地推开福公公的手,“不喝!不准端那些东西过来!”
福公公不明所以,见姜酒情绪忽地激动,神色越发惶恐,掉落在地面上的药方也不敢捡起。
只好小心翼翼地抬眼眼神求救看向肖琛。
肖琛安抚地握住姜酒的手,眼神示意福公公和林太医都先退下。
天子发怒,福公公和林太医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生怕下一秒脑袋落地,连忙应声退了出去。
待殿门被重新关上后,肖琛也脱了外衣躺到姜酒身侧,手环着姜酒的背轻轻摩挲。
姜酒头烧得昏昏沉沉,呼出的气息灼热,急喘着气好一会才慢慢平复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肖琛放缓了声音说道。
姜酒推开的肖琛的手,默不作声地重新闭上眼。
“听福公公说,你方才去找素雨了,是她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肖琛微眯起眼,眼底满是寒意。
闻言,姜酒眼睫颤了颤,沉默了好一会,没有回应肖琛的问话,反而忽然问了一句。
“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姜酒睁开眼,侧过脸看着肖琛。
肖琛一怔,也没回应有没有,只说道:“无论我做什么,都绝不会是害你之事。”
姜酒神色复杂地盯着肖琛看了许久,见肖琛始终没有对他坦白那虎符一事,心底渐渐沉了下去。
这些待在他身边之人,一个一个打着为他好的口号,背地里都在做着阳奉阴违之事。
太后表面上与他母慈子孝,为了皇嗣,背地里教唆司徒嫣给他下迷香。
还有小莘子......
姜酒茫然地想着,原来一个人可以伪装成这幅忠心耿耿的样子。
表面温顺听话,背地里却藏了各种心思,利用他将他蒙在鼓里给那娴妃做事。
还有他那五哥和娴妃,他原以为他们是温善无害之人,可怜他们母子困居住冷宫拉他们一把,结果他们竟然想着的是要置他于死地。
就连肖琛也是,现如今躺在他侧卧之人,拿走虎符也不知道要谋算什么?
皇位吗?
所以苍鸿泽也背叛了他?寻了个借口,趁着酒意就想杀了他?
他们想要的都是皇位?不惜一切代价,千方百计想要谋算他。
可惜了......
姜酒目光逐渐冰冷下来,如今这个皇位他偏不愿意让出去,偏不让这些想要谋害他之人得逞。
屋里门窗都关着,光线很暗,肖琛感受到身旁人身上灼热的体温,“我去药膳房煎好药端过来给你好吗?”
肖琛知道姜酒一直很抗拒喝那苦涩的药汤,但没想到此次姜酒的反应这番大。思忖片刻,劝说道:“我让人多加些糖,再多拿些蜜饯。”
见姜酒沉默不做声,肖琛只好当姜酒是默认了,起身披上外衣离开寝殿。
待肖琛走后,姜酒缓缓睁开眼,抬手摇了下床帘边的摇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