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鸿抬眼看向他,目光冷峻,答:“不用了,前辈救治赤乙铭要紧。”
他不信命,所以也不喜欢算命这一套,他更加坚信,我命由我不由天,他孩子的命亦然。
朱钰便止住了话头,赤梵天倒是听进去了。
几人在聚灵阵中,赤乙铭的小棺材飞了出来,朱钰从怀中取出一串珊瑚红的珠子挂在赤乙铭脖子上,手指结出复杂的佛印。
只见原本锁在玉盒中的三魂七魄纷纷化作虚影出现在眼前,逐渐重叠汇聚在一起,磅礴的灵气如同狂风大作。
赤梵天修为比较低,身形晃动,差点被吹走,夜渐鸿伸手拉住他,手臂将人锁在怀中,灵气汇聚成的风,吹动着两人的黑发。
三魂七魄变成一个完整的人影,夜渐鸿发现那人模样便是那天他看见的赤乙铭,俊逸非常,剑眉星目,俊朗的眉眼带着一股死沉沉的麻木意味,他在朱钰的控制下,消失在棺木中。
朱钰额前冒出细细的冷汗,手背间青筋鼓起,面色也逐渐苍白,棺木落地,身上的珠子冒着猩红的光。
他倒在地上,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几人下意识地上前一步,问:“如何?”
“嗯,没事了,只能九九八十一天,神魂完全融合,赤乙铭便能醒来。”朱钰露出几丝笑意,神色带着轻松之色,旋即说道:“你们休想让我给你们带小孩儿,长大之后再给我送过来。”
赤梵天露出几分真诚的笑容,伸手将人扶起来,话术也挑不出错处:“那是自然,多谢前辈相助,赤乙铭有你这个师傅,是他的福报,我送您去歇息一会儿?”
朱钰顺势站起来,任由他扶着自己走出阵法回廊,消失在人前,他轻笑说:“有话直说吧。”
赤梵天恭恭敬敬的模样,唇角扬起笑:“前辈当真是料事如神,我就是想问问,我师弟肚子里的孩儿可是有什么问题?”
朱钰松开他的手,视线在他脸上滑过,轻笑一声:“他自己都不在意,你何必多问?”
“他不在意,那是师弟性格淡然,我却无法不在意,我如今这般,已经无法再遭受任何波折了,还请前辈明示。”赤梵天轻叹一声。
“你且放心,他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朱钰玩笑道。
“……前辈这话说的,师弟是怎样的人,我自是知晓的,我从未怀疑过他。”赤梵天说。
“行了,赤乙铭天生善心,天生佛修之资,那位道友腹中的孩子,是天生坏种。”朱钰表情严肃了些,语调也越发沉了:“违逆天道,逆天改命,所以降下神罚。”
赤梵天一怔,呆在原地,确实,这个世界都在朝着与前世完全不同的方向发展,可不就是逆天改命吗?
“那若是……让他胎死腹中。”赤梵天眼神逐渐泛着冷意,眼底闪烁着算计。
朱钰并不惊讶他的打算,转身离开的同时,意味深长地轻笑道:“可以,只要你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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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乙铭暂时被蕴养在天音阁,魏辛月和赤云虎身为两派掌门,同样也是表示没有空闲帮忙带小孩儿,再三提醒两人,八十一天之后记得来将赤乙铭带走。
两人并未走远,而是在某处深山灵脉寻了个地方安顿下来,夜渐鸿没有意见,他如今不愿见到旁人。
赤梵天心中藏着事儿,面上也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布置好丹房,夜渐鸿站在屋檐下看着他,脸色有些深沉。
两人视线对上,同时开口:“师兄/师弟……”
赤梵天走近,拉着他的往屋里走,两人在凳子上坐定,他低声道:“师弟,先说,何事让你这般凝重呢?”
夜渐鸿抿了抿唇,推辞道:“师兄,先说吧,我还未想好……”
赤梵天唇角笑意微深,手放在他肚子上,如同月牙般弯着的双眼,泛着冰冷的笑意:“师弟,赤乙铭也许并不喜欢弟弟妹妹,不如我不要这个孩子了吧,我手中有一副药方……”
夜渐鸿不等他说完,便已经直接站了起来,双眼深深地震撼,虽然意外,但又没那么意外,“赤梵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赤梵天很冷静,言语中透出的杀意却要杀死自己的孩子,他语气有些无奈:“师弟,别那么激动,我们不是有一个孩子了吗?其实不必再要第二个。”
他这人在知道怀中孩子是天生坏种,甚至是神罚的时候,便不太想留着他了,他这半妖之命,实在太岌岌可危了。
夜渐鸿气得眼前一黑,脸色却是冷静的,他强忍着情绪问:“你告诉我,为什么突然便要杀了他。”
赤梵天见他似乎坚持要留下小孩儿,脸上的温柔表情有些绷不住了,将朱钰说的话,如实和他重复了一遍。
“你……”夜渐鸿从不信这些,所以压着火气说道:“你就因为这种类似子虚乌有的话就要杀死自己的孩子,是不是疯了?”
“朱钰的话,不会是假的,就算只是可能,我也不想任何人对我们再造成任何伤害。”赤梵天身为修真界的修士,从小便对这些深信不疑。
夜渐鸿听见他的话,平息了情绪,主动握住他的手,伸手抱抱他,安抚地亲了亲他的脸颊,眼神坚定又冷静,他盯着赤梵天的眼睛:“师兄,我要留下他。”
“不管他是天生坏种也好,天生什么都好,我不信命,我也不相信他会伤害我们。”
赤梵天抿了抿唇,眼神似乎还是不赞同,毕竟小孩还未出生,所以对他的感情其实并没有那么深。
夜渐鸿摸了摸师兄的脸,认真地解释说:“你瞧,你我都是重生的,若是怕这怕那,到底为什么要重生呢?我们就是要逆天改命,修炼不就是在逆天而为吗?”
“……”赤梵天原本烦躁又阴郁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若是他成长起来,要害你,你也不后悔吗?”赤梵天开口问道,目光灼灼。
“后悔什么?只要我们修为足够高,就算是一条龙,也得给我盘着。”夜渐鸿唇角扯动淡淡的笑,“若是实力不济,那便任人宰割呗,你告诉我的。”
“你旁的不记得,倒是这句话记得清楚。”赤梵天眯眼说道,将人按进怀里,手掌揉着他的后腰,眼神中的凝重之色散去些,他性子的确急躁偏执了些。
夜渐鸿扯了扯他的头发,让赤梵天的脸微微仰起,低头吻在他唇上,睫毛微抬间,低声道:“别的也记得,师尊想听哪一句?”
赤梵天喉结滚动,手顺势从他衣襟探入,听见这话,眼神微暗:“你这张嘴,倒是越来越不着边了。这也是能随便喊的,分得清是我还是我爹吗?”
夜渐鸿听到这似是而非的话,手掐住他的脖子,威胁地问道:“你猜我分不分得清?”
衣服滑落,露出师弟白皙的肩膀,赤梵天眨了眨眼,道:“师弟,脑袋疼,别扯我头发了。”
夜渐鸿松了手,手指在他黑发中轻轻穿梭一瞬,指尖出现两根长长的黑发缠绕指尖。
赤梵天吻住他的唇,将他抱上卧榻,吻着吻着便想起来,低声说:“师弟,你刚刚想说什么?”
夜渐鸿上衣挂在手臂间,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只要一低头,就能瞧见鼓起的孕肚,窄瘦腰身显得劲瘦,胸肌也是鼓鼓囊囊的。
夜渐鸿双眼有神,盯着他的眼睛,唇角勾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的话也没那么难说出口了。
赤梵天连杀子的话都说的那般轻易,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师兄,可愿意跟我结缔主仆契约。”夜渐鸿摸了摸师兄白嫩的脸颊,吻落在他眉心。
赤梵天原本含情的眼顿住,恢复了清醒,眨了眨眼睛,脑海中开始分析妖族主仆契约的好处和坏处。
夜渐鸿见他露出凝重精明的神情,莫名觉得有些好笑,挑起他的下巴,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师兄,你应该感恩戴德地答应才是,我愿意跟你这只修为低微、资质垃圾的半妖结缔契约,你该迫不及待答应,生怕我后悔才是。”
赤梵天闻言,手心贴在他紧致的腰上捏了一下,虽然他说的没错,结缔主仆之后,主人每次修为的提升便会反哺到妖仆身上,越是修为差距大,妖仆得到的好处更多。
但主仆契约除了主人死,妖仆死,还有一点便是主人能掌握妖仆的生死。
“你不信我?”夜渐鸿手掐在他脖子上,师兄的喉结在他手心滚动着,漆黑的眼瞳泛着一点危险的光芒。
赤梵天不怕卡在命门的手,他手指在他腰上流转,正在极速权衡利弊,脸上带着爬上一丝妩媚的笑容,眼尾带着一点勾勾缠缠的意味,吐出一点舌尖,舔了舔夜渐鸿的脸颊,他脸上的伤已经好了。
“我当然信你,只是……这般厉害的剑尊,带上我这一个拖油瓶半妖,似乎有些惨呢。”赤梵天说的是夜渐鸿重生之前,夜剑尊的名号。
夜渐鸿主动抱住他的肩膀,两人贴得很近,喘息声泛着阵阵热潮,卷入赤梵天耳畔,他暧昧地不断地嗓音,说着强势的话:“你若不信我,我就杀了你。”
赤梵天见他喘气都喘不匀,还要威胁他,觉得有些好笑:“怎么杀?夹死我?”
夜渐鸿顿了一秒,反应过来抬手将人狠狠按在榻上,恼羞成怒地瞪大双眼,脸颊涨红,气势很足。
赤梵天躺着,笑看着师弟黑发散落肩头,眼神杀气腾腾又无可奈何的羞恼模样,唇角弯着笑,狐尾从背后圈住他的身体,火红的狐狸毛衬得他肌肤雪白。
“结缔便是。”赤梵天狐尾尖尖故意扫过他的下巴,荒唐的眼神看向他:“主人,别生气,妖仆知道错了。”
夜渐鸿感觉有些柔软的触感拂过他燥热的脸颊,他紧抿着唇,紧绷着脸颊,气息鼓鼓,“赤梵天……你爱结不结!”
他说完就要下榻,赤梵天狐尾将人勾回来,赤梵天顺势抬手抱住他,在他脸颊亲了两下,“作甚这般生气,你这是要哄着我将身家性命给你,还不许我犹豫一下?”
“谁要你的身家性命了,你不识好歹。”夜渐鸿揪着他的尾巴,从自己胸前拿开,他原本只是好意,他不领情便算了。
赤梵天露出狐狸耳朵,微微耷拉着,眼神有些卑微可怜之色。他抱住师弟,小声说道:“师弟,你也要体谅一下我,我如今这般身份,唯恐你抛下我。你若是要打要骂也是毫无还手之力,自然要多考虑一些的。”
夜渐鸿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虽然知道他是假装的,却还是忍不住心软,冷着脸道:“你少卖惨,就算你如今是半妖又如何,就算修为再低也不妨碍你气我,我哪次没纵着你,就是因为你修为低……”
赤梵天俯身亲了亲他修长莹白的脖子,舌尖舔过他凸起的青筋,音色低沉暧昧:“多谢主人,主人待我不薄,幸好我还有几分姿色,否则主人可就亏大了。”
他一口一个主人,如同没有脸皮般,他敢喊,夜渐鸿都不敢听了,抱住他的脑袋,手指下意识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耳朵,手感极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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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鸿趴在他尾巴上睡觉,身上光溜溜的只有狐尾遮挡,赤梵天穿戴整齐,坐在床尾看书修炼,两人结缔之后,神识之间似乎多了一抹联系,更加心意相通了些。
比如现在,赤梵天便能感觉到夜渐鸿心情不错,睡梦中唇角都泛着笑意。
日头渐盛,便有些热了,夜渐鸿身上出了些汗,黏糊糊的,他便将尾巴扔开了些,转身背对着,贴着冰凉的枕头。
赤梵天见状,施了个降温的阵法,夜渐鸿察觉到冷,眯着眼睡眼看了一眼赤梵天的小把戏,困倦的用脚将他的尾巴勾了起来,重新抱住,用脚夹住。
孕期到了后面,夜渐鸿便越是嗜睡,整日里没有几个时辰是清醒的,起初不喜欢狐狸尾巴,嫌弃毛太多了,捂在身上都要起痱子,但如今却需要抱着才能睡着。
“师兄……”夜渐鸿扯了扯他的尾巴,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
赤梵天原本在打坐,收敛了妖气,屈膝凑到他身边,在他眉心亲了亲,又和他亲了一会儿,才问:“要起来吗?”
夜渐鸿睡得太久,脑袋有些疼,在几次想穿衣服被赤梵天阻止了之后,也算是明白了,师兄就不喜欢他在榻上穿衣服,还美名曰:热,懒得穿,反正要脱的。
但他自己倒好,每次都是整整齐齐。
“肚子好像又变大了。”夜渐鸿看着撑大的肚皮,泛着丝丝红色的血丝,看着有些恐怖。
“嗯,最多再过十几天就该生了。”赤梵天手搂住他的腰,手指摩挲着他身后的纹身,安抚地亲了亲他的眼睛:“会不会害怕?”
“没有上次害怕。”夜渐鸿眼神空洞一瞬,他原本经历过大衍宗崖下两年,很讨厌赤/裸身躯暴露在任何人的视线下,但现在这个意识也逐渐薄弱。
赤梵天闻言,便亲了亲他的耳朵,低声道歉:“对不起,师弟。”
夜渐鸿处于想听他道歉,又不舍得他道歉的矛盾心理,窝在他肩头,低声道:“我如今疲懒得都怀疑是不是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对,我也给你下情蛊了。”赤梵天抓着他的手腕,轻轻探脉,给他拿出衣服给他穿上,“起来练练剑。”
夜渐鸿顶着个大肚子,招式、身形依然显得凌厉,整个人拿剑的时候,戾气十足,眼神冰冷。
赤梵天站在他身后静静看着他,屋檐下一只鸟雀停下,收起翅膀,用鸟喙清理羽毛,又在夜渐鸿剑气将石头击碎成粉末的时候,被惊走了,发出清脆的鸟鸣,扇着翅膀飞走了。
“……呼。”夜渐鸿呼出一口长气,手中剑入鞘,剑鞘连带着剑被他一把扔给师兄。他往浴房走去,出了一身汗。
夜渐鸿往桶里打上热水,弯腰舀水、又兑上一点冷水、提桶进入屏风内,他背对着门,将衣服脱下,弯腰准备拿毛巾洗澡,门口传来关门的吱呀声。
他腰还未弯下去,腰上扶上一只手,将人扶直,丝毫不在意他脸颊的汗珠,亲了亲,道:“我帮你洗。”
夜渐鸿便站定,反手勾住他的脖子,凑近到他唇边,强势地和他吻在一起,身体主动贴在他怀里,唇角泛出点点晶莹的光芒,额头和他顶在一起,目光和他对上。
夜渐鸿眼神漆黑冷静,赤梵天温柔平静,却又隐隐带着一点强势的占有欲。
两人的呼吸都缠在一起,鼻息滚烫,夜渐鸿轻轻呼出一口气,又浅浅亲了一下:“帮我洗吧。”
赤梵天摸了摸他的脖子,指头按着他的喉结,笑着说道:“指使我倒是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