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戈像是没听见他的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睫毛纤长。
见他不理人,虞之衍感觉胸腔那簇小火苗,轰然烧起来,不再开口,抬手去脱他的衣服。
宋戈瞬间像是应激的小猫,从他腿上弹跳起来,但虞之衍按着他的肩膀,他挣脱不了,他抓住自己的衣领,似乎顾及正在睡觉的虞珂,低声急道:“虞之衍,你……”
虞之衍动作一顿,他其实并不是暴力的人,所以缓了缓语气,道:“我看看你肩膀的伤口。”
“没事……”宋戈不想给他看。
“……”虞之衍没说话,神色强势,毋庸置疑。
宋戈低下头,手也慢慢松开自己的衣襟,没再反抗,背佝偻起来,肩膀的衣服滑落,银色项圈虚虚地锁着他的脖颈,颈侧青茎微凸。
虞之衍拉开他的衣服,看见了肩膀上烟头留下的痕迹,圆形伤疤,带着淡淡的肉色,不似当时他自己烫的那个,这个是真的反复烫伤后的痕迹。
“……”虞之衍呼吸起伏逐渐变大,盯着那个伤疤,酒精撩得嗓子沙哑:“是他们要求你这么做的?”
宋戈沉默又平静地说:“不是,我自己要求的。”
虞之衍忍了忍,却还是觉得他的做法有些匪夷所思:“宋戈,我不是演员,我不懂是不是每个演员都像你一样,但是……我觉得伤害自己身体的行为都是最蠢的。”
“……”宋戈感觉虞之衍对他的嫌弃几乎让他坐立难安,他不知道该怎么辩驳,只是道:“我知道我不聪明,但我想演好这部电影。”
宋戈知道这部电影以后会得奖,他太想被人认同,太想要得到那个奖杯了,所以他不允许一点细节出现错误。
虞之衍又骂了一句:“就是笨。”
宋戈咬着牙不说话了,屁股像是坐着一根针,左右动弹,又被虞之衍刺伤了心,直到感觉到什么,顿时不敢动了。
“继续动啊。”虞之衍语调微扬,但语调有些暗哑低沉,“把项圈打开。”
宋戈也继续装聋,这次虞之衍倒没有继续逼他。
电影继续播放着,小阳哥那晚就将元迈砾刚刚萌芽的感情扼杀在摇篮里,后来他身边人来人往,迎来很多客人,又送走了很多。
若是有精力,元迈砾一般不会休息,若是真的疲惫不堪,才会请假一天。
在小小的旧筒子楼里,上下大部分住的都是这种人,隔音效果不好,元迈砾始终守着那点自尊心,不肯叫出声。
但他这股劲儿和那好样貌,倒是很多人喜欢。
那个alpha是元迈砾最大方的客人,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每次他来,都不会让元迈砾遭罪,还出手大方,会给他带小东西来吃,那些都是他没吃过的。
alpha沉默寡言,一般不会在元迈砾这里留宿,那天下着大雪,元迈砾冻得手臂通红,这边没有暖气,空调又坏了。
alpha的衬衣被弄脏了,元迈砾穿上睡衣,给他洗干净,双手通红冰冷,放在烘干机上烤。
“您今天睡在这里吗?”元迈砾坐在床边,狐狸眼带着水光,语气哑哑的。
alpha看着那件湿透的衬衫,点了点头:“嗯。”
元迈砾便和他躺在一张床上,alpha抱着他,让他在往常冻得手脚冰凉的冬日感觉到丝丝温暖,他睡了一个好觉,醒来的时候,他手腕上戴着一只表。
是那个alpha的。
元迈砾对alpha的到来觉得期待,他知道自己可能喜欢上这个alpha了,像他这样的人,旁人给他一点温暖,他就能感恩戴德的以为这是恩赐。
alpha包养了他,两人度过了一段甜蜜的时光,直到alpha的未婚妻找上他,把一段录像带给他看。
里面是他被几个alpha拖进巷子中的画面,在黑暗中元迈砾一直不能看清楚那些人是谁。
那只是那群富二代堂而皇之地玩闹,而这个alpha觉得他有趣,便又来找他了。
而元迈砾还以为自己抓住了泡沫似的爱情。
alpha的未婚妻没有为难这个可怜的beta,扯开事实的真相:“傲慢的alpha不会喜欢上你这样的beta,他们以戏弄感情为荣。你以为的感情不过是他呈现给你的假象,你们之间我觉得你应该能认得清差距吧。”
元迈砾搬出了alpha的家,alpha觉得他不知好歹。
元迈砾回到了筒子楼,深陷沼泽地,后来alpha叫着几个朋友一起来照顾他的生意,元迈砾知道那些人是强/奸犯,但他什么也没有做,笑着收钱。
小阳哥倚在门口,看着露出白皙手臂、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元迈砾,双眼微微一眯,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小砾,像我们这样的人啊,就是海滩上的细细沙砾,数不胜数,平凡无比,没有人会心疼我们。”
元迈砾十分安静,房间内没有出现一点声音,不知道过了几天,几个月,或者几年,元迈砾的手机响起熟悉的铃声。
他恍惚了一下,接起电话,是大哥给他的电话,大哥告诉他父亲重病了,胃癌晚期需要很多钱。
大哥在电话里求他也帮帮忙,多多少少都是自己的心意。
元迈砾挂了电话,三天之后,将自己的存款全部打到了大哥的账户上。
直到死,元迈砾都不知道,父亲早就死了,是在上山砍柴的时候被毒蛇咬了,不治身亡。而那个家里人认为有能力会读书的大哥,在大城市也没混出一个名堂,但他某次在夜店,认识了一个叫邵阳的人……
元迈砾此刻形容枯槁,没什么精神,来到了第一次打工的超市,里面的老板还是原来那个,他看见元迈砾,热情地打招呼,请他喝了一杯热水。
元迈砾留下手中的最后一笔钱离开了。
他有些头晕眼花地蹲在地上,不知道是因为太阳太大中暑了,还是因为低血糖,看着车水马龙的世界。
元迈砾视线一怔,看见一只黑猫,在路中间,而此刻是红灯,车来车往,在轮胎下求生的小黑猫很无助,在轮胎压上它的前一秒,元迈砾冲过去抱住它。
车急刹的刺耳声音,重物落地,刺眼的鲜血染红了油柏路,元迈砾死死地抱住怀里的黑猫,看着它朝着自己软绵绵地叫了两声,似乎在感谢他。
元迈砾卖力地勾起唇角,唇角涌出汩汩鲜血,旁边人正在骂他作死犯贱。
救护车来了,只见他死死地环抱着什么,但他怀里其实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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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结束,虞之衍心情不太美妙,这部电影极端地讽刺,用最露骨、最极端、最尖锐的剧情将元迈砾荒诞又悲惨的一生拍了出来。
宋戈呆呆的看着演员表,茶几上似乎出现了那只黑猫,他警告自己,如果不是识相,离开的早,也许他的结局也会和元迈砾一样。
虞之衍也懂了宋戈为什么会突然害怕他,他根本无法从戏中走出来,他和元迈砾的命运处处相似,甚至死过一回都像了。
“演戏开心吗?”虞之衍在他耳后,低声问他。
宋戈听见他的声音,看着那只黑猫在眼前消失,他缓缓回神,此刻脊背都挺直的酸胀了,一直是紧绷的状态,不敢窝在他怀里,他思索半晌回答:“开心。”
“但是这次不开心……”
虞之衍前胸贴住他的后背,揽着他的腰腹,将人拉到怀里,抬手捏着他的下巴,语气有些好笑:“你把我当成替身了。”
宋戈挣了挣眼,有些心虚:“不是替身,他才是你的替身。”
“他是我的替身?”虞之衍呼吸撒在他耳廓,宋戈耳朵红了半边:“那你眼光真差。”
“你觉得我和那个alpha像吗?”虞之衍又问。
宋戈手指捏紧,眼睛越发垂得更低了,“像的。”
“宋戈你在侮辱我。”虞之衍将手指食指和中指压向他柔软的唇瓣,探入他湿润的口腔,不由分说地压向他的舌头,宋戈的舌头乱颤闪躲,被他轻轻夹住舌尖。
“你仔细想一想好好说。”虞之衍声音温和,但有无形的压迫感。
宋戈腰间横压着虞之衍的手臂,他浑身都抖了抖,口中的指头甚至得寸进尺想要戳向他的喉咙,他眼尾湿润,咬住他的指头,连忙摇头,呜呜两声说不像了。
虞之衍身上的酒味让宋戈更加觉得胆战心惊,没喝酒的虞之衍最少保持着那一层绅士冷漠的外皮,喝了酒的alpha什么样子,宋戈再熟悉不过,霸道恶劣,不讲道理。
虞之衍撤出手指,两只在他脸颊上擦了擦,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女儿小时候也喜欢把口水弄到我手上,你和她很像。”
第192章 驰骋的野马
虞之衍的声线低哑,带着玩世不恭的语调,宋戈的身体就算时隔一年,还是瞬间软了半截,手却越发攥紧了虞之衍的手腕。
“虞之衍,你别这样……”宋戈被他弄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干什么了?”虞之衍松开手,手轻轻落在他腰上,先发制人地温声质问:“如果不是看了这部电影,我都不知道你这么看我的。”
“自己拧巴出病来,你也够牛的,宋戈。”
宋戈蹙了蹙眉,不太赞同他说的话,这部电影只是一点诱因而已,他轻声怼道:“我心思敏感,玻璃心,所以虞总跟我说的话我都记得,警告我也不敢忘。”
“嗯,好好记着吧。”虞之衍随意道,话音落下,将人临空抱了起来,宋戈双腿求生似的夹紧,腰上的双臂有力紧绷。
“虞之衍!”宋戈怒道。
因为他挣扎的动作太大,虞之衍抱不住,只能将人放下来,宋戈扭开脸,不和他对视,下颌线紧绷如刀锋。
虞之衍捉着他的腰,似笑非笑地在他耳边笑道:“看来,我们小宋,还是喜欢在客厅做啊。”
宋戈浑身一冷,双眼通红地看着他,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屈辱,虽然早就预料到他是这样的想法,但是这种几乎不将他的拒绝放在眼里,堂而皇之地将他的自尊碾在脚下的行为,让他气得浑身发抖。
“我没说要和你做……”宋戈咬牙说。
“嗯。”虞之衍低头看着他,那些浑话往外止不住地冒,“那你想和谁?和电影哪些男人?”
“你又侮辱我虞之衍,你真的太过分了。”宋戈双手捏成拳头,手背青筋紧绷,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他的拳头挥舞到虞之衍脸上,但是他不敢。
虞之衍被气笑了,端详了一下他憋屈怒火的表情,抬手在他脸上摸了摸,不出意外地被躲开了,他故作恶劣地说:“那你想在餐桌上,还在椅子上,或者我抱着你来……”
宋戈看着他一副非来不可的表情,心底生出无力感,那紧绷的脊梁缓缓压弯,头也缓缓低了下去,语调冰冷沙哑:“去房间里吧。”
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他又斗不过资本,斗不过这个万恶的社会,虞之衍也没什么不同的……
虞之衍领着宋戈回到房间,见他宛如行尸走肉似的低着头,似乎随意他为所欲为,但是实则在身体力行地诉说着失望。
虞之衍抓着他的手腕,将人按在床上,宋戈睁开一双赤红的狐狸眼,眼底似乎在无声地哀鸣,表情冰冷偏着头,宁死不屈的模样。
“我去洗澡,你先休息。”虞之衍在靠近他脸边的时候停住了,低声说道,淡淡的酒气萦绕在宋戈鼻尖。
虞之衍起身去了浴室,宋戈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灯光刺眼,灼得他眼泪无声滑落,双眼绝望无神,正在责怪自己错信了虞之衍。他看向紧闭卧室房门,想要逃走的心思三秒后就消散了,根本逃不掉,没必要多此一举。
宋戈安慰自己,还好啦,还好啦,又不会死掉,而且从前深度标记都有过,再来几次又能怎么样……
宋戈反复安慰着自己,想要疏导自己酸楚的内心,眼眶湿润,但是听见浴室水停后,他连忙擦干了泪水,背对着他躺进被窝里。
虞之衍穿着浴袍,先吹了个头,喝了一杯温水,才回到床边,率先看见的就是被单上那一点被洇湿的水痕,不难猜测这是什么痕迹,总归不是口水就是了。
他伸手关掉吊灯,打开旁边昏暗的小夜灯,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却没有主动伸手去捉他,闭上眼睛,身心疲惫。
宋戈侧卧着胳膊都被自己压麻了,也不见旁边的虞之衍有任何动静,不由怔了怔,慢慢地浮现一点不自然的情绪。
虞之衍听见窸窸窣窣的小动静,语气平淡又带着讽意:“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
“我什么时候强迫过你吗?在这种事情方面。”
宋戈想了想,虞之衍的确没有这方面的癖好,他没说话了,紧绷的神经刚刚松懈,虞之衍的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瞬间精神又迟钝起来了。
“还在哭吗?”虞之衍在他眼下掠过,没有感觉到湿痕,便放下手握住他的手指,说了一句颇为感慨的话:“我之前认识的宋戈是不爱哭的。”
“他就算和我互殴,输了被压在身下,还会挑衅我,反攻我,甚至咬我的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