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渊眉头微蹙,打掉他的手。
“这么大个总裁,还怕药苦啊?”贺澄语气调侃,坐进沙发里,在他身后半搂住他,“那句老话怎么说的,好药都苦的……”
顾君渊端着那陶瓷杯子,拧着眉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味蕾发酵,仿佛吃了黄连。他虽面无表情,但上下滚动的喉结,都在勉强适应那苦味。
贺澄手在他后腰处抚摸着,见他死死皱着眉,先将杯子放在桌上,随后嘟囔道有这么苦吗。
下一瞬,顾君渊感觉后颈被一只大手捏住,强制般令他扬起下巴,眼前的男人弯腰亲了上来。
先咬了一下他的唇瓣,又吮住嘬了一口,似乎想要将他嘴角残留的苦味药水吃掉,然后才用舌尖顶开他的齿列,搅动着那苦涩生麻的唇舌。
顾君渊表情稍缓,两人距离近得他能听见贺澄吞咽口水的声音,仿佛真的在尝药苦不苦。
贺澄松开他,手指在他后颈肉上捏了捏,才皱着一张脸道:“嘶,真的有蛮苦哈。”
顾君渊淡淡看他一眼,不太相信他说的话,更像是在哄他。
“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贺澄躺在他旁边,从后面环住他的腰,下巴放在他肩膀上,轻声问他。
“没什么胃口。”顾君渊实话实说,他原本就挑,现在更是什么都不想吃。
“不吃也不是个办法呀。”贺澄低声提议道:“给你烧鱼吃?我奶奶买的活鱼,现在还养在我家后院的小池子里。”
“随便。”顾君渊依旧淡淡地道。
贺澄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良心发现般,语气轻轻:“也是我不对,昨晚雪下得那么大,温度那么低,我还弄得那么凶,现在害你感冒。都是我的错,我真不是人。”
他承认错误可勤快了。
顾君渊脸上脸色稍霁,虽然贺澄昨晚有些过分,但也没有这么严重,不至于就不能当人了。
顾总刚想开口安抚几句。
听见贺澄下一句便是:“我应该夏天的时候再弄的,或者在顾总的大别墅里弄的,有空调暖气。啧,大意了……”
“……”顾君渊算是听出来,其实贺澄没有半点后悔的意思。
贺澄见顾君渊又变了脸色,心中好笑,这位顾总逗起来像是会变色的娃娃,很可爱呢。
他抬手捏着他的下巴,对上那双冷淡的凤眼。因为生病,顾总的嘴唇有些干燥,刚刚被他吸过所以带着殷红的唇色。
贺澄舔了舔唇,目光动了动,轻声道:“顾总,真好看。”
顾君渊不为所动般看着他,见他越来越近的脸,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在耳边传来洪亮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
“澄宝,你们晚上想吃什么?”贺奶奶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顾君渊感觉抱着他的手臂一松,原本和他相距只有厘米的男人直接弹射般离开,端着那已经被他喝完药的杯子,紧张得直接喝了一口。
贺澄喝到一半才发现这杯子是顾君渊刚刚喝药的空杯子。他抿了抿唇,假喝了一口,望着他奶奶,没事人般回答:“奶奶,我想吃鱼了,咱们把后池子里的那条鱼杀了吧。”
“行,小君呢?小君的感冒好些了没有啊?”贺奶奶面露担忧。
“我也吃鱼,感冒已经好多了。”相比贺澄的心虚,顾君渊可以说得上是面色凌然,半点看不出异样。
贺奶奶点了点头,交代了一句:“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顾君渊应了一声。
贺澄跟在奶奶身后离开,抬手还在背后对顾君渊比了个心。
顾君渊见他又是抛媚眼又是比心的,嘴角忍不住扯了扯,露出一个浅淡的弧度。
第39章 走后门。
顾君渊的病第二天还没彻底好完,但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轻微咳嗽,喉咙发炎,整个人依旧显得没什么精神。
因为隔壁有人家办喜事,贺澄的爷爷奶奶都过去吃席了,家里人太多也不好都带过去,便交代贺澄照顾好客人。
几人围在桌前吃饭,贺澄稍显忙碌,他要给顾总剃鱼刺,又给他喂饭。
岳鑫嘴角抽搐,看着窝在沙发里的顾君渊,又瞧了瞧照顾小孩般甘之如饴的贺澄,忍不住开口吐槽道:“顾君渊他只是感冒了,不是手断了,需要你像照顾残疾人似的照顾他吗?”
贺澄因为电话号码的事情,对他又没什么好感了,见顾君渊脸色微变,便哄道:“别生气,他这是嫉妒,你别管,吃不吃鸡蛋?”
顾君渊点了下头,贺澄就给他喂了一口。
林小东兄弟两沉默寡言得像是哑巴。
“生病的人没有力气,照顾一下怎么了?”贺澄瞪了一眼岳鑫,说:“你以后老了,生病了,躺在床上动不了了,不需要别人照顾吗?”
岳鑫这饭吃得憋屈,突然之间释然了,顾君渊有钱什么买不到,能让他高兴就行。所以贺澄是不是为了钱讨好他,有什么重要的。
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
吃完午饭后,实在有些无聊,几人就约着一起打麻将,没有麻将机,只能手搓麻将。
上场的分别是顾君渊、贺澄、林小东还有岳鑫。
“麻将冷,我帮你的那份也码了。”贺澄手速快,帮顾君渊完全没问题。
顾君渊就真的没动手了,坐着看着他。
贺澄的手五指长,骨节分明,但是带着薄茧,却不妨碍那双手长得漂亮,在绿色的麻将下,衬得越发白了。
打了十几圈后,岳鑫再次破防了。
“我靠!他打三个八筒不接,我他妈的打一个,你给我接了?”岳鑫瞪着顾君渊指着贺澄,贺澄打了三个八筒。
“他妈的还是清一色……”岳鑫虽然输得起,但是真的很生气,这种区别对待。
顾君渊倒牌,淡淡道:“没瞧见。”
贺澄抿着嘴笑了一下,拽着岳鑫的手,笑着道:“嗐,岳医生我们可要有牌品啊,几个钱啊,您又不是出不起,不要玩不起哦。”
“你看人家小东,我刚刚接了他一个清龙七对,他面不改色的,您这……”
心里在流血的林小东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岳鑫被这几句话架在那了,咬着牙忍了,想要一雪前耻。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残酷。
“七对……”
“清一色……”
“杠上花……”
所有的大牌贺澄胡了遍,岳鑫被打麻了,眼神都逐渐无神。虽然输的这个钱不算多,但只要输钱,不论多少,就是会让人受不了。
林小东的脸色也逐渐发白。
只有顾君渊因为时不时地接贺澄一个主动点炮,一直没输钱。
岳鑫这要是还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就真成傻子了。
“你会出老千?”岳鑫不玩了,眼神狐疑地看着他。
“话不能乱说,你看见我怎么出老千了嘛?”贺澄摊开手,供他检查。
见他不承认,岳鑫咬牙道:“那你刚刚故意给顾君渊点炮,这是真的吧?”
“嗯哼,打牌还不让人点炮了?”贺澄好笑地看着他,然后把自己的收款码放在桌子中心,“转钱吧,老板们。”
顾君渊还赢了两百块钱。
“我算是知道了,这打牌真不能和情侣玩,真的令人恶心。”岳鑫翻了个白眼,他愤恨地转着钱。
“禁止人身攻击哈。”贺澄微笑回答。
等三人回到自己的住处,楼上就只剩下贺澄两人,贺澄展臂搂住顾总的肩膀,笑嘻嘻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对我这么好,刚刚八筒都不胡我?”
顾君渊表情没什么变化,淡声说道:“因为你穷。”
被直击要害的贺澄,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笑着道:“就你有钱,你赢的两百块钱我不给你了。”
顾君渊眼都没抬,半点不在意。
贺澄的额头抵住他的,感觉恢复正常才微微放心,两人转头就能看见窗外的鹅毛大雪,像是白色的落叶,落在厚厚的雪地上,顷刻间消失无踪。
“在前几年,这边还没有装WiFi,信号也没有,我回老家更无聊。”贺澄老家是真的很偏,信号也不好,打电话要走到路边才有信号。
顾君渊望着那么大的雪,按照他之前的性格来说,他应该要担心或者紧张的,因为大雪封路,他几乎算是被困在大山里了。
“你也不要太担心,这边不会封很久的,停雪之后,最多三天,就能继续走了。”贺澄安慰道,他没有要把顾总永远留在这里的意思。
顾君渊并不担心,甚至觉得有些难得的清净,大概从记事以来,他都是处于一个比较忙碌的状态,他比一般人早熟。
爷爷对他要求高,几乎不允许他犯错的那种。
爷爷说,他每一次的决策失误,都可能会造成巨大的损失,影响上千人的生活。
所以顾君渊对自己很严格,上学的时候力争第一,进公司后每天都是连轴转,满世界到处飞,手上的工作没停过。
直到最近,他才因为身体原因将工作慢慢放下,到了这里,算是彻底将工作全部放下,整个人很空,但是又很放松闲适。
两人难得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起,望着外面的雪景,贺澄把玩着他的手指,视线在白雪皑皑的山上,仿佛连绵的雪龙。
“要不要洗头,我给你洗?”贺澄突然开口。
“我还想洗澡。”顾君渊从前在家的时候,几乎是一天洗一次,甚至天热的时候,一天洗三次都是有的。
现在到了这里,已经有一天没洗了,他刚想跟贺澄说这件事情,没想到他就先开口了。
“也要我帮你洗?”贺澄眉尾一挑,嘴角挂着的笑带着几分邪气。
顾君渊淡淡说:“不是。”
“嘴硬,又不是没一起洗过。”贺澄捏着他的脸,在他嘴上啵了两下。
“不过你想两个人洗,我都不会答应你的,这么冷的天,这边又没暖气,两个人在浴室里面会冻死。”
顾君渊冷冷斜了他一眼。
贺澄帮顾君渊洗的头,用个矿泉水瓶装了热水,然后在盖子上戳了两个洞,让顾君渊坐着,美名曰给他干洗。
“怎么样,还不错吧,之前开始在理发店当了三个月的学徒,剪头发的技巧没学到,但是洗头发还是手拿把掐的。”
“你好像做过很多事情?”顾君渊已经不止一次听见他说从前做过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