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陆朝槿明白,自己既然拥有了如此优渥的生活,就必然要承受随之而来的责任。
这份枷锁一贯与蜜糖相伴,只要他还在陆家一天,还是陆家的少爷一天,就必须承受。
所以之前每每与母父爆发冲突,他总是懂事地选择体谅,选择接受。
可蒲砚是他唯一的逆鳞。
他不能接受陆家竟然想背着他悄悄赶走蒲砚,尤其还是自己的母亲在主导这件事。
陆朝槿很少这么和家里人说话,这样太不礼貌,也不够尊重。
可现在他却还是这么说了: “你如果觉得你没能成功赶走蒲砚,就没做错什么,那你才是完全错了。你没能赶走他,是因为他相信我。”
陆母有些不知所措,伸手想要挽回什么,可陆朝槿却已经关上了房门。
涂留中年女人在门外,轻轻落下一声叹息。
陆母其实心知肚明,就算蒲砚与自己都瞒着陆朝槿,陆朝槿总有一天也会知道自己曾经去找过蒲砚。
可陆母没想到的是,陆朝槿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陆朝槿向来都恭谨知礼,就算生气也不会外露情绪,与她的关系也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
好像这还是陆母第一次见到成年后的陆朝槿发这么大的火。
她本应该向陆朝槿道歉,可身为家长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和“权威”又让她开不了这个口。
陆朝槿走回房间里,蒲砚正带着耳机全神贯注地和沈靖淮联机打游戏,全然不知道刚才外面发生的争吵。
明天就是陆朝槿和蒲砚的订婚宴,沈家算过风水,明天将在A城由陆家举办第一场订婚宴。
在大后天,再有沈家在S城举办第二场订婚宴,邀请沈家的宾客朋友。
因此,蒲砚此时才会窝在陆朝槿在陆家老宅的房间里。
四肢纤长的青年缩在宽松如云朵般的被褥里,只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和乌黑的头发。
陆朝槿也不催蒲砚,只是安静地等他打完这局。
沈靖淮平时日理万机,跟他吃个饭都得提前一周预订时间,但陪弟弟打游戏的时间就有大把,而且随叫随到。
陆朝槿这几天被沈靖淮挑毛病挑得都已经麻木了,看到沈靖淮的脸就想调头离开。
但至少他们在一件事上达成了一致。
蒲砚放下游戏机,把头戴式耳机取下来,回头看向陆朝槿: “你回来啦。”
陆朝槿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头: “嗯,战况如何”
一提这个蒲砚就眉头紧蹙: “我还不太会玩,我哥老是放水,感觉好没意思。”
“昨天你不是还因为输太惨而不高兴吗。”陆朝槿笑他。
蒲砚被拆穿,顿时愤愤不平地握着陆朝槿的手臂咬了他一口: “不准说!”
“好吧,”陆朝槿手臂糊得满是口水,表情却认真了些许, “我有件事跟你说。”
蒲砚坐起身: “你说。”
“你回S城上高中之后,”陆朝槿平静道, “我会跟着你一起过去,以后如果你想留在那边,我会把工作的重心迁移到那边。”
蒲砚神色一愣。
之前陆朝槿和沈靖淮在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避开他,所以蒲砚也听到了一二。
只是蒲砚没想到,陆朝槿竟然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跟着去S城。
“这边的事情如果不看着,不要紧吗”蒲砚有点担心。
陆朝槿摇头: “没关系,我只要偶尔回来就行。前半年大概要有一半时间在这边,因为很多冗杂的事务不是说搬就能搬的。”
自己还要上学,陆朝槿却已经在辛苦赚钱养家了!
蒲砚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说: “我们之前讨论的时候,其实说过你可以呆在这边,我周末飞过来找你就行的。”
他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自然明白作为学生其实更方便两边跑的道理。
陆朝槿收紧手臂,把他抱进怀里,在他耳边幽幽叹了口气: “…我知道,但我会想你。”
蒲砚身体僵了一瞬,瞬间从耳畔到脖子全都酥麻起来。
而罪魁祸首却还用滚烫的手掌隔着薄薄衣物,在他脊背上来回抚摸着: “我想每天都能见到你,就像这样抱着你。”
大手顺着脖颈往下,在蒲砚的后颈轻轻揉捏。
蒲砚就像只猫一样,最喜欢陆朝槿这样薅自己,顿时舒服地眯起眼,就差顺便打个呼噜了。
“我也是,”蒲砚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突然想要调戏难得直球的对方, “只要抱吗不要亲吗”
陆朝槿果然目光漂浮起来,片刻后才“嗯”一声。
自从两人开始谈恋爱,整天贴贴抱抱是常态,两个人都是成年人,难舍难分天雷勾地火的时候也不少。
可是一到关键时候,陆朝槿就装傻,表示自己要去洗个澡。
双目相接,目光恍若带着实质的火花般,灼热燃情。
“那还有别的呢”蒲砚声音压低了,原本清亮嗓音带着几分暧昧的哑, “亲之后更多的…不要嘛”
第62章
空气里满是让人燥热不安的因素,温热的皮肤,潮湿的呼吸,颤抖的睫毛。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在朝着那个审核不让我说的方向飞驰。
陆朝槿声音低哑带着些许颤: “…我没有不想。”
好典的双重否定句!闷骚与傲娇的最爱!
蒲砚轻笑,捧着陆朝槿脸的手用力了几分,拇指在陆朝槿唇角来回磨搽: “那为什么之前每次亲亲之后你就跑掉”
陆朝槿的耳垂红得可怜,但偏偏还想要竭力维持着平日的镇静表情,因此看起来十分滑稽。
“嗯”蒲砚朝他唇瓣吹了口气,望着他的目光满是揶揄。
蒲砚原本不是非常主动出击的老手,也并不擅长调情,可面对陆朝槿,他却每每都能占据上风。
倒不如说是,两个菜鸡互啄,而蒲砚只是没陆朝槿那么菜。
陆朝槿的眼瞳里倒映出蒲砚清秀的脸,仿佛他的世界只有眼前的爱人,装不下其余任何东西: “那样太随便…我觉得对你太不尊重。”
蒲砚在和陆朝槿的相处中总是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对方在感情上的保守观念。
所以陆朝槿说出这句话,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是该调戏的还是得调戏。
蒲砚将落在陆朝槿大腿上的身体重量往下压了压,不依不饶问: “那怎么样才叫不随便”
“结婚之后。”陆朝槿的思想颇为古板,因此回答时毫不犹豫。
可看见蒲砚带着怨念的小表情时又立刻补充: “至少…至少也要在订婚之后。”
“那岂不就是明天”蒲砚笑了起来,明媚的笑容剎那照亮了陆朝槿的整个世界。
陆朝槿以额头贴着蒲砚额间: “…嗯。”
两个人贴得这么近,蒲砚大概就看不见他发烫的脸吧。
蒲砚已经开始盘算要提前准备些什么了,而陆朝槿还捏着自己的少男心在害羞。
于是下一刻,还在扭捏的陆朝槿就听见自己的男朋友语气里带着几乎可以说是biantai的兴奋: “我们要先准备好油和小雨伞,然后最好还有点别的,比如来瓶酒…”
陆朝槿:
半小时后,穿戴整齐的两人在漫天的火烧云里从陆家走了出来。
蒲砚问: “我才刚来你家,就不在家里吃饭,会不会不太好”
这些大家族都很多礼仪的讲究,蒲砚刚回沈家的时候,差点被累死。
好在沈母沈父和沈靖淮都惯着他,很多繁琐的东西都直接免了,否则他现在估计还被困在S城。
陆朝槿摇头: “我订了餐厅,是之前你说想去的。家里今天人很多,很烦,你不会想看见他们。”
明天订婚宴,陆家大部分人都赶回了A城,哪怕是远在北极圈内做科考的亲戚,也得回来。
蒲砚听陆朝槿提起过自家的奇葩亲戚无数回,对他们没什么好感,闻言立刻答应了: “好呀好呀。”
陆朝槿所说的餐厅是一家开在环球金融大厦顶部的一家法式餐厅,餐桌底部的地板由玻璃制成,吃顿饭就能感受到双腿发软的感觉。
可蒲砚却觉得很好玩。
家里的佣人将车开到大门口,蒲砚上车时疑惑道: “嗯今天不开你的越野了”
陆朝槿喜欢越野车,自己住的地方停了几辆都是类似的车型。
“约会当然要开这种车。”陆朝槿说, “等你拿到驾照,我送你一台喜欢的。”
蒲砚成年后没机会接触开车,自然也没有考驾照,之前回到沈家就被沈靖淮送了台兰博,但由于没驾照只能放在车库里吃灰。
蒲砚任由陆朝槿侧过身来给自己系安全带,顺势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送我跑车还不如你一直当我的专属司机好啦。”
“嗯,司机小陆会为您服务的。”陆朝槿笑笑,按着蒲砚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
车流涌动,一台黄色电动出租车缓缓停在红绿灯前。
与此同时,一旁相向出道上,漆黑宛若下一刻就要融入夜色的布加迪超跑恰好通过了绿灯。
发动机轰鸣发出野兽般的咆哮,驶入夜色的霓虹车流中。
出租车上的人在瞥见那台黑色跑车后瞪大了眼睛,攥紧了手里的塑料活页夹。
一旁瘦弱的男人推了推他: “姜纵,你怎么了”
姜纵揉了揉眼睛,飞速摇下车窗,却只能看到远去的超跑留下的红色尾灯痕迹。
“别把头伸出去喔,先生。”出租车司机烦躁地按了按喇叭。
其实前面并没有车,他只是通过这种方式在宣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