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可惜,琴酒没能让这些想看乐子的家伙如愿。
他确实差点就忍不住想要对鹿见春名开枪了,手已经下意识地握住了伯莱塔的枪柄,只是最后的理智让琴酒克制住了——倒不是因为BOSS说要关照鹿见春名的命令。
虽然BOSS确实说过可以满足告死鸟一切合理的要求,但自从知道鹿见春名不会死之后,琴酒就差不多歇下了要开枪给两下让这不听话的家伙长长记性的念头。
想让不会死的人害怕枪是很难的,很多人会在被枪威胁的情况下做出重重违背本心的举动来,本质就是因为对生命的敬畏。
但鹿见春名不会死,他完全不害怕枪,痛觉迟钝更是让琴酒连痛觉教育都无法展开,再加上惹到一个有后台的关系户神经病更是职场之中最可怕的事情,所以琴酒一直没有出手过。
但在这个被诸多代号成员注视着的场合,琴酒承认,他确实手痒了,即使知道没什么用,他也很想扛握着机关枪对鹿见春名来一通扫射,好好发泄一下他这几年来被这个癫鸟折磨的痛苦。
只是,也正是因为这个场合之中有很多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鹿见春名的代号成员,琴酒才没有这么做。
鹿见春名不会死——这个能让全世界都震惊的秘密,少一个人知道就越安全,那么当然也就不能当场做出杀死鹿见春名的举动来了,万一这家伙当场复活,告死鸟这个实验体还能继续被组织掌控吗?
“你啊什么?”降谷零有点汗流浃背了,“难道完全不听吗?这可是任务啊。”
作为这只恋爱脑告死鸟的现任搭档,降谷零很怀疑自己会被琴酒迁怒。
“真没听,”鹿见春名完全没有犯错悔改的态度,“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降谷零闭嘴了。
琴酒终于忍无可忍,握住伯莱塔,将枪口对准了鹿见春名。Top Killer碧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缩小的瞳孔之中淬了冷光,森然地凝视着他。
“你笑的一脸恶心的样子,是觉得这次会议像个笑话?”
鹿见春名吃了一惊:“我可没这么说啊,不过你要是非要这么认为,那我也没有办法。”
他顿了顿,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要是对我实在很不满的话,不然开枪试试呢?”
这显然相当于是某种示威。
在场的除了知道真相的人之外,所有人都对鹿见春名投以“这家伙不要命了”的目光。
这嚣张的态度瞬间就激怒了琴酒,当着众多露出惊恐表情的代号成员的面,琴酒倏然扣下了伯莱塔的扳机。
子弹从漆黑的枪口之中骤然疾驰而出,咆哮着奔向鹿见春名。
那双格外灿烂的金色眼睛中没有任何恐惧的神情,甚至连瞳孔都还是波澜不惊、没有触发到危险状态的圆。他被子弹击中的次数太多,多到经验十足,完全能够凭借肉眼判断出子弹射击的轨道。
这颗子弹不会击中他的要害,顶多是洞穿肩膀——得出这个判断的瞬间,鹿见春名侧了一下身体,恰好让子弹避开。
那头长长的银发因为身体偏移的动作而翩飞扬起,子弹将银发洞穿,嵌入了鹿见春名身后的沙发之中。
巨大的枪响声在室内形成回应,除了呼吸声之外没有一个人说话。
参与这场会议的代号成员格外多——琴酒、伏特加、波本、科恩、基安蒂、基尔、贝尔摩德,以及鹿见春名本人,朗姆正在通过手机的通话隔空参与这场会议。
大多都是行动组的成员,这足以说明接下来要执行的是一项十分重要、重要到要一次性至少要出动九个代号成员的任务。
作为在场唯一不忌惮琴酒的人,贝尔摩德开口打了个圆场:“好了,继续说正事吧。”
“任务的具体内容现在不会告诉你们,但是这次行动是BOSS十分看重的。”琴酒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任务的内容不告知的话,我们要怎么准备?”基尔忍不住问。
琴酒冷冷地盯了她一眼,这眼神立刻就让基尔抿紧了唇线,“很简单,潜入目标地点、安装程序,然后在特定的时间启动它。”
他说的十分简略,将流程完全简化了,寥寥数语就完全概括了这个计划的本质。但基尔心中清楚,这个任务绝对不止琴酒说的这么简单,如果真的这么简单的话,根本用不着出动这么多的代号成员,也不可能被BOSS这么重视。
但琴酒显然没有要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再追问也不会得到回答,基尔便不再追问了。
“任务具体的计划,等当天我会临时通知你们,”琴酒说的很简略,那双碧绿的眼睛缓缓扫视过房间里坐着的所有人,最终在鹿见春名的身上短暂停留,又移开了,“还有另外一件事。”
他按了一下遥控器,纯白的墙壁上显示出来了投影,看得出来是卫星抓拍的照片。
照片之中是黑沉沉的海水,时间是深夜,看的不太清晰,只能看出那是一艘航行在黑铁色深海上的巨大游船。
鹿见春名认得出来,这就是那艘被他杀穿了来回的走私船。
显然照片上的走私船还是完好的,没有因为触礁而沉没。鹿见春名看了一眼照片右上角显示的时间,就是他动手前的半个小时。
“领航者号被公安逮住了,”琴酒轻轻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森然的笑来,“船上的人几乎都死了,活口已经被公安转移了,这条线已经废了。”
负责这条线路的代号成员已经因为失职而进了组织的审讯室,琴酒现在说起这件事,必然是怀疑还存在别的内鬼。
“你是怀疑有内鬼么?”贝尔摩德微微笑了一下,“要我说,只能怪那家伙太贪婪了吧。”
她不知道内鬼是谁,但隐约能猜到大概和江户川柯南有关——江户川柯南前脚被绑架,后脚那艘装着诱拐来的小孩的走私船就被公安给抓了,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她口中的那家伙指的就是金城康介——负责交易那些诱拐来的小孩的人,也是他从绑架江户川柯南的绑匪手中买下了变小的鹿见春名。
贝尔摩德变幻了一下坐姿,依靠在沙发上,修长而弧度优美的双腿交叠在一起,踩着的尖头细高跟上装点着耀眼到晃人的红水晶。
“组织可从来没有下达过让他诱拐小孩的命令吧?要不是他为了讨好那边的卖家,想自己多拿一些好处,也不会因为诱拐案被警察盯上。”
“就算真的是因为他自己的问题,也不妨碍清查一下组织内部。”琴酒并不认同贝尔摩德的提议,“是时候再清查一次了,谁知道这段时间又混进来了多少老鼠?”
他的语气异常平静,却透着风雨欲来的嗜血的气息。
*
看到了小纸条的萩原研二保持着一整天的好心情,他的情绪外露地十分明显,连打来电话的萩原千速都能察觉出来。
“你听起来好像心情很不错,”萩原千速在电话的另一边轻轻笑了一下,“那我就放心小黛了。”
萩原研二有些茫然:“这和小黛有什么关系?”
“横沟不是跟搜查一课的高木他们认识吗?所以最近的案子我也知道一点……听说柯南被绑架了,一起比绑架的还有叫做‘黛’的孩子,我一想就知道那是小黛。”萩原千速叹了口气,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满,“真是的,我之前来的时候不就告诉过你,最近案子很多,要小心看好小黛吗?”
萩原研二:“不,我没有……”
他百口莫辩。
他倒是想天天近距离照看啊,问题是总不能一边出外勤一边带孩子吧?
再说了,萩原研二稍微回想了一下那艘船上几乎被血洗的惨状,心说到底谁倒霉还不一定呢。
萩原千速严厉的语气很快又变得轻快起来:“嘛,不过听你的语气,看来小黛也没什么事。”
“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骂我一顿吗?”萩原研二叹气。
“不,当然不是,我昨天回家了一趟,顺便就把跟小诗见过面的消息告诉爸妈他们了,他们还埋怨我,说为什么不带他回家、偏偏不让他们和小诗见面什么的……”
萩原研二迟疑了瞬间:“所以……”
“所以,”萩原千速咬字清晰地说,“你要不要带小诗回家一趟呢?”
第163章
萩原千速的话让萩原研二愣了一下。
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但大概是思考的时间太长,所以反而让萩原千速以为这代表着委婉的拒绝态度。
“当然,如果你和小诗还没考虑好的话也没有关系,”萩原千速笑着说, “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 爸妈那边只要知道你和小诗相处地很好就足够啦。”
“不, 我不是不愿意的意思啦。”萩原研二有些无奈, “我想, 小诗应该也不会拒绝的。”
三年前的时候,鹿见春名就答应要和他一起在新年的时候回家了,还约好了要在新年的第一天一起去神社祈福抽签……虽然这个约定到底没能实现, 但既然三年前鹿见春名就答应了,想来现在就更加没有要反悔的理由了。
只是三年前的那时候他们还没有确定关心,所以鹿见春名只是作为朋友去他的家里而已,现在则是完全换了个身份——他是要带自己喜欢了七年的恋人回家。
萩原研二自己反而有点小小地紧张。
“虽然我觉得问题不大,但是我还需要先问问小诗的意见再做决定, 还要挑个合适的休假的时间……”萩原研二想了想, “总之, 先给我几天的时间考虑一下吧。”
萩原千速十分爽朗地答应了:“没问题,爸妈也不会逼着你们回家见他们的, 放心好了。”
通话挂断了。
听了一耳朵通话内容的松田阵平靠过来:“你要带鹿见去见你家的父母了吗?”
“小阵平, ”萩原研二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松田阵平,“你怎么总是偷听别人打电话?”
“这怎么能怪我?”松田阵平为自己叫屈,“我可不是故意偷听的, 谁让我的座位离你这么近呢?电话又不是静音的,声音它自己往我的耳朵里钻, 难道听力太好也是我的错吗?”
“哦——”萩原研二拖长了音调,“是吗?”
“所以我说,你还在犹豫什么?”松田阵平用胳膊肘轻轻捅了他一下,“你们都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已经没有再犹豫的必要了吧。”
毕竟是从小学到踏入社会工作都在一起的幼驯染,松田阵平很轻易就能听出来萩原研二的犹豫和沉思到底代表着什么——其实他担心的根本就不是鹿见春名会不会觉得别扭,而是自身在犹豫。
在日本这个从幼儿园时期就有大把的小孩开始谈恋爱的国家,恋爱这种事实在太过稀松平常,父母就算知道自家的孩子在谈恋爱也不会在意,他们唯一会在乎的只有被孩子带来和他们正式见面的恋爱对象——通常来说,会带去和父母见面的只有认定的结婚对象。
见萩原千速还好,萩原千速只是姐姐,还不算是萩原研二的长辈,姐姐认识一下弟弟的恋人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但见父母则是完全不一样的含义。
萩原研二确信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哪怕让他现在就去和鹿见春名领婚姻届登记结婚都没有问题,但是……鹿见春名自己准备好了吗?
相遇的那一年,鹿见春名是十八岁,也是在相遇的那一年,他的时间停止了流动,那种奇异的药物让他永远静止在了十八岁……七年过去,萩原研二觉得鹿见春名从未发生过改变。
除了对待他的态度和感情,其他的一切都和初遇的那一年几乎一样。
那么,鹿见春名做好准备了吗?
“鹿见的答案,”松田阵平的表情变得十分认真,“你心里是最清楚的,不是吗?”
分明是表示质疑的反问,从松田阵平的唇齿之中说出来时却是异常坚定的陈述语气。
墨镜在青年挺直的鼻梁上下滑了一点,露出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来。他凝视着萩原研二,神情变得沉静下来。
他的声音放的很轻,却像是沉重的鼓槌,瞬间砸碎了笼罩在思绪上的一层雾蒙蒙的玻璃。
不安、忐忑、紧张构成的复杂的情绪都在瞬间应声而碎。
萩原研二沉默了很久才露出了一点苦笑来:“是啊,我明明很清楚小诗的心意才对。”
诚如松田阵平所说的那样,作为那个被鹿见春名偏爱的人,萩原研二是最清楚鹿见春名的心意的。
七年来,他默不作声地靠近鹿见春名,用温水煮青蛙的手段一点一点地让鹿见春名习惯他的存在,而在这样一点一点攻略的过程之中,他对鹿见春名的感情变化是十分明晰的。
毫无疑问,从三年前再见的时候开始,鹿见春名对待他的感情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只是拥有这份感情的本人还没有开窍,完全不明白这样特殊的感情意味着什么。
而鹿见春名开起窍来,直球打的那叫一个顺手,顺手到了连萩原研二都招架不住的地步。
比方说一年前的时候,鹿见春名就是这么对待他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一年之后完全失忆的鹿见春名对待他的态度那么冷淡而疏离,才让萩原研二有些退却。
但那些曾经经历过的坎坷时至今日已经全部消弭,萩原研二十分确定——他很清楚,鹿见春名是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