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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见春名没想到自己能在御所见到降谷零。
他是直到营业时间才来御所的,所以鹿见春名见到的已经是换上御所制服的降谷零了。
金发黑皮的新人牛郎“彻”君穿着一身真空的白色西服——只有一件外套,每一颗扣子都老老实实地紧扣着,但是深V的衣领不可避免地露出青年胸肌的轮廓,脖子上还带着黑色的皮质颈饰,腰间的黑金色的腰带勾勒出流畅的腰线。白色西服的手臂和穿着同色系西裤的大腿上都戴有一圈皮质绑带,因为收得很紧而勒出一点肉感。
完全显出了不同于鹿见春名的成熟男性的荷尔蒙。
御所的常客富婆沢山光枝女士沉迷容貌昳丽的高岭之花黛君许久,今天一进御所酒杯金发深肤、笑容如同融化蜂蜜般的彻君俘获,鬼迷心窍地左右为难,最后同时指名了黛和彻。
两个一金一白的混血儿双子星被沢山光枝女士左拥右抱,她看看坐在旁边一头月光般的银发的黛,少年表情很淡,只会用灿烂的金色眼睛认真的凝视她,然后举起手中琥珀色的香槟说“喝”,那双眼睛的颜色比任何香槟都要纯粹而勾人。
她又看看坐在左边的彻,深肤色的青年一头耀眼的金发,蓝色的眼睛专注地倒映出她的脸,那只戴着手套的手温柔的握住她的指尖,在她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个并未触碰到的虚吻。彻君开口时的声音格外温柔,像是钢琴按下的余韵。
“您看起来很烦恼的样子,如果不嫌弃的话,我随时愿意倾听那些烦恼的事哦。”
沢山光枝女士被迷得晕晕乎乎——这是什么天堂!
……
门口负责迎宾的牛郎罗曼再一次拦住了试图进入御所的两个男人。
“抱歉先生,”罗曼机械地说出重复了无数遍的话,“我们这里不接待男宾。”
被他拦下来的卷毛男人冷笑一声,从黑色西服的口袋中掏出一本证件,打开来怼到罗曼的脸上:“我们是警察。”
“……你们这样的,能是警察?”罗曼难以置信。
被他拦下的这两个人,一个头发略长,一脸的风流花心相,比起他来说更像是身经百战的牛郎;另一个一头卷毛还戴着墨镜的男人就更加不像是警察了,他说自己是黑道上门来收保护费的罗曼都信。
“货真价实,你要去问问我的警号吗?”松田阵平丝毫不心虚,“你们店里前几天发生了枪击案,我们是来进行调查的,你不让我们进,难道是因为店里有什么不方便让警察知道的事情吗?”
他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就好像他真的是个刑警一样。
“这……”罗曼犹豫了,“……那好吧,请进,但是希望你们调查的时候尽量不要打扰到客人,毕竟御所也是开门做生意的。”
“放心。”萩原研二微笑着拍了拍罗曼的肩,“我们不会打扰到客人的,只是有些事情想询问你们的店员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罗曼总觉得自己听出了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侧开身体,目送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上楼之后,立刻打电话给京岛浩说明了情况。
降谷零和鹿见春名非常之显眼,上到二楼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堆了香槟塔的桌子就是他们那桌。
靠近之后,松田阵平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那个被一头黑发的女士挽着胳膊的,怎么这么像他们几年没见的同期啊?这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深色的皮肤,还有那身不能直视的骚包西装……
他扯了扯萩原研二的衣袖,语气难以置信:“那个金发黑皮怎么也在这里?”
注意到有人靠近,降谷零下意识抬起了头——然后他的身体就僵住了。
特别是他注意到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视线都落在他胸口上的时候。
他立刻就意识到了——大概就是伊达航得知了他在御所,所以说漏了嘴,才让松田阵平这家伙带着萩原研二一起来看他的热闹。
降谷零满脑子都是:班长,终究是错付了。
但降谷零没注意到,坐在沢山光枝女士身边的鹿见春名心虚地、缓缓地垂下了头,根本不敢让自己和萩原研二对上视线。
松田阵平毫无警察的风度,拉着萩原研二就在这一桌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得知消息的店长京岛浩带着两个包装精致的礼盒匆匆走下来,看到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后便堆起了笑容,将两个礼盒双手奉上。
“这个时间点还来调查,真是给两位警官添麻烦了,这是小店的一点心意,请二位务必收下!”
那是两个高级羊羹的木质礼盒,但里面装的当然不会是糕点,而是钱——身处歌舞伎町,京岛浩见多了那些以各种名目来收好处的人了,他显然也将这两个一看就不正经的警察当成了上门收好处的。
鹿见春名欲言又止。
……你们这跟黑警还有什么区别?
第58章 酒厂的场合(6)
松田阵平没收那两盒羊羹。
开什么玩笑, 那种东西当然不能收了,他们又不是真的黑警!
“店长先生,您的心意我们收到了,不过这份礼物就不用了, 我们不会收的, 请你收回去吧。”萩原研二将放在桌面上的礼盒又推来了回去。
京岛浩脸上的笑容呆滞了一下。
他显然没想到这份礼物会被拒绝, 然而京岛浩多年来扎根歌舞伎町, 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他们可是警察, 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收风俗业店长的礼物呢?
眼前这两个借着案子的名头来收好处的警察一定是不好当众收好处,没关系,京岛浩是成熟的成年人, 他很懂事,不会让警官先生难做,等到他们离开的时候再送上礼物想必就不会被拒绝了。
京岛浩觉得自己明悟了一切。
他再次露出微笑:“是是,警官先生,我明白了, 不会让你们难做的, 我们家的店员也都是好孩子, 一定会配合你们调查的。”
京岛浩不会知道,他口中的好孩子在他楼上提供的住宿房间里自制危险爆炸物, 他现在突击去检查的话说不定还能在鹿见春名的枕头底下找到两把枪。
“好孩子啊……希望真的是这样呢。”萩原研二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 目光在降谷零和鹿见春名的身上来回扫视。
被他视线扫到的两个人都如同灼烧一般,立刻避开了视线,不敢和萩原研二对视,心虚之情溢于言表。
降谷零只觉得人生灰暗——恐怕这辈子都没法在同期面前抬起头来了。
鹿见春名在心里反复鞭尸伊达航这个不讲信用的警察, 搞的他在这里如同坐蜡。
萩原研二看向坐在降谷零和鹿见春名中间的沢山光枝,“这位女士, 我们是警察,因为前两天发生的一起案件,有些事情想要向当时在场的目击者询问一下,可以稍微占用一点时间吗?”
不得不说,萩原研二丝毫无愧于“联谊会的KING”的称号,一出手便超越御所99%的牛郎,他似乎天生就会honey trap,带着一点歉意和乞求的表情、软下来的语调,立刻让沢山光枝红了脸。
再加上摘了墨镜的松田阵平——当他不开口说话的时候,这张英俊逼人的脸还是很管用的。
沢山光枝被四张颜值无懈可击的脸正面进攻,再加上喝了酒,立刻便被男色冲昏了头脑,晕晕乎乎地答应了萩原研二。
“好啊,如果是你们两位这么帅气的警官的话,当然可以、什么都可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口头调戏了警察的沢山光枝脸色通红地站起来,走到了吧台边,将空位让了出来。
她让出的空位立刻被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一左一右地挤了进去,鸠占鹊巢。
此时的座位是这样的——降谷零-松田阵平-萩原研二-鹿见春名。
松田阵平坐在降谷零的身边叹了口气:“这种场景,真想拍下来留作纪念啊,毕竟身为男性,来牛郎店也是难得的体验,对吧hagi?”
他知道降谷零正在执行卧底任务,所以很有分寸,没有让自己看起来跟降谷零很熟。
但这话却是真心的——不能拍下降谷零和鹿见春名的牛郎限定照片实在太过可惜,这可是能嘲笑一辈子的黑历史的证据,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因为打架中战败多次的实绩而在斗嘴中输给降谷零,只要他能拿出这身骚包真空西服的牛郎照,那将是绝杀。
——可惜他不能拍。
虽然现在大概已经不用避讳拍照了,但他身为警察,留下卧底的照片说到底是有风险的。虽然确实因此而觉得有些可惜,但果然还是同期的安全比较重要。
“确实是很难得的体验,还一次见到了两位头牌牛郎,让人大开眼界啊。”萩原研二微笑,“能请教一下两位的名字吗?”
降谷零和萩原研二对视,在那双紫色的眼瞳中嘴角抽搐了一下,精湛的演技又很快让他回到了牛郎的状态之中:“我的名字是彻,至于你身边那为,才是我们御所的头牌男公关,黛君。”
“哦——彻君和黛君啊,”萩原研二分外阴阳怪气地拉长了语调,“不过,我看黛君觉得很眼熟哦,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人……那个人的名字叫诗。”
诗这个单音节的名字在他唇齿间滚过,吐出来时带上了重音,鹿见春名听出来了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啊,理所当然会生气的吧。
在萩原研二的眼中,鹿见春名可是消失了整整四年。四年没有一丁点消息,在法律上再过三年,“鹿见诗”这个人就会被认定为死亡。
但他在四年后突然出现了……却没有选择联系他们。在鹿见春名的眼中,他们……他是完全不值一提、不需要在意的人吗?只是四年前偶然认识的无足轻重的警官而已吗?如果真的这么不把他放在心上的话……那么当初,又为什么不惜暴露“特殊的能力”也要救他呢?
至少萩原研二以为,他们在鹿见春名的心中是占据那么一点分量的……哪怕只有一点点,但现实告诉他,事情好像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鹿见春名可能真的,完全、一点都不在乎他。
这个认知让把鹿见春名纳入友人范围内的萩原研二有些生气。
鹿见春名语气虚弱:“可能……我们长得比较像吧?”
萩原研二沉默。他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着因为难过和气闷而有些过载的心跳速度,让胸腔中的那颗心脏能够听话一点、平静下来。
但他失败了。
“……洗手间在哪里?”萩原研二突然出声,“黛君,可以麻烦你带我过去吗?”
即使在昏暗的冷色调灯光下,鹿见春名也能看清那双紫色的、如同宝石般的眼睛,眼底沉着灯光闪烁的光斑,落进他的眼瞳之中如同揉碎的星光。
那点星光此时浸润着水光,显出一点微红来,鹿见春名分不清那是难过还是愤怒。
他抿了抿唇,点头,“没问题,跟我来吧……这位警官先生。”
洗手间在大堂外T字走廊左转的尽头,走廊并不算太长,走路时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走进被暖色的明亮灯光笼罩的洗手间内,鹿见春名才显出了一点退缩的意思。
“洗手间就在这里,我就先……”回去了?
后面那几个字没来得及说完,鹿见春名想转身离开,却被萩原研二握住了手腕。
手腕上瞬间传来的力气很重,似乎反应过来太过用力,萩原研二又立刻松了下手指,只虚握住他的手。
萩原研二靠近过来时,鹿见春名忍不住后退了一部,后腰撞上了洗手间内的洗手池池壁。
他无路可退,萩原研二松开握住他手腕的手,双臂一左一右地称在大理石的池壁上,封锁住可以用来逃跑的线路。
萩原研二凝视着鹿见春名低垂下的睫毛,刚想开口,余光在瞥到池壁后挂着的一整面镜子时,目光凝固了。
刚刚走进御所时,他只顾着“鹿见诗还活着”这件事情,而没有仔细去观察鹿见春名的穿着,再加上大堂内灯光昏暗,又有降谷零这个同期在一旁,他委实没怎么在意。
直到现在,在明亮的暖色灯光下,他从明净镜面的倒影之中看得无比清晰。
那头长而柔顺的银发大部分垂落在鹿见春名的胸口,只有几缕垂下来落在背后,微微扫过大理石的池壁,却根本无法形成遮挡——萩原研二头一次这么清晰地意识到,鹿见春名原来很瘦。
那件黑色的马甲在背后竟然没有任何布料,仅仅只用一根细带系在背后连接起来,手打的蝴蝶结垂下,刚好垂落在西裤的裤腰上,裸露出整个后背。
后背的那件衣服穿了和没穿也没有太大的差别。绣了暗纹和镂空的黑鲨材质的衬衣是半透明的,鹿见春名原本的肤色很白,镂空之中的白皙与黑纱下隐隐的肉色交错着闪动,他能看清少年清晰明刻的蝴蝶骨和光洁的脊背,脊柱的线条像是绷紧的弓弦,纤细的腰上甚至能看出一点腰窝,流畅的线条隐没到裤腰之下。
这身衣服实在是太、太、太……
萩原研二的脑子宕机了几秒,混乱地无法找出合适的形容词来。
他像是被灼烫了一般立刻移开了视线,不敢再去看镜子里倒映出来的景象,只好低头,将自己的视线固定在鹿见春名身上。
“你穿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