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陆少爷说请你现在离开。”
庄宁月并不想就这样算了,她这几个月不只是远远看着陆虞,她也做了很多努力,尽管已经猜到陆虞可能不会愿意和她回去,但她并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桑桑,我在国外买了房子,写的你的名字,你身体不好,身上还有这些病,你可以去国外把身体养好,我不会来打扰你的,我保证。”庄宁月甚至举起了手发誓。
陆虞眉头一皱,好像不太理解庄宁月做的这件事,他开口拒绝:“不用了,你走吧,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
他们最终成了一对无话可说的母子。
保镖一只健硕的臂膀横在两人之间,但拦住她的不止是这只手臂,还有他们之间存在的那一道沟壑。
在以前,那条沟壑还很窄,陆虞一直努力的去填满它,但她却不屑于顾,直到沟壑越来越宽,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践踏真心的后果罢了。
陆虞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除非用强硬的手段,否则陆虞是回不到她身边的。
但陆虞也说过,他会逃,会一次又一次地逃离,她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庄宁月在助理的搀扶下往门外走了,她两步回头一次,陆虞始终没有看她一眼。
铁门被推开,她前脚刚踏出去,抬头就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宋简礼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或者说已经到了很久了吧,有些话他应该也已经听见了,但现在的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峻如常,看见庄宁月走出来,就侧身给她让了一条路。
庄宁月与他并没有什么话说,她不想看见对方,可事实上她甚至应该感谢对方。
只是她刚从他身边走过去,宋简礼却突然开口说话了:“桑桑只会越来越好的,我默许你来找他,并不代表我认为他应该和你回去,我只是想让他亲自解决你们之间这段早就没必要存在的关系。”
从庄宁月查到罗英兰这里,到她进入这个村,来到罗英兰家里,都在宋简礼的意料甚至计划之中。
比起他在其中一次次阻拦庄宁月接近陆虞,不如直接让庄宁月认识到这段关系已经没有补救的余地了。
庄宁月脚下一顿,回头去看宋简礼,可他已经抬脚进了屋里。
接着,屋里传来陆虞欢欣的声音。
“简哥!”
庄宁月想走,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脚,于是她又回头走到了门边,借着虚掩的门缝,她看到了陆虞被宋简礼拥在怀里,陆虞搂着对方的脖子,笑得像天真的孩童,眼睛像夜晚的星星,明亮又澄澈。
陆虞并没有把庄宁月的出现放在心里,在他眼里,这不过是他日常中一个普普通通的插曲,对他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
从前陆虞也会对她笑得这样开心,他是个乖孩子,就算弟弟占据了她的怀抱,他也只会在旁边看着而已,他不会哭闹也不会争吵。
他真心待庄宁月的时候,她并不放在心里,如今切切实实地失去了,回忆反倒开始折磨人了,一遍又一遍地凌迟着她的心脏。
如今再看里面的情形,罗英兰和方琪就站在两人身边,庄宁月一直知道陆虞很喜欢她,之前罗英兰离开,陆虞问过她很多次,是她发了脾气陆虞才收敛的。
如今他不要自己这个妈妈了,是不是因为有了新的‘妈妈’呢?
庄宁月就在门外看着,她倒像是橱窗外的路人,看着屋里幸福的人,她只能羡慕着,悔恨着。
她终于看不下去了,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她一上车就开始干呕,心脏的抽痛感折磨着她,让她连话都差点说不出来,司机急忙把车开往了医院。
助理给庄宁月拧了一瓶水递过去,关心道:“老板,您先缓缓。”
庄宁月拒绝了他的水,“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助理急忙说:“那块地皮的事他已经解决了,而且我这里还调查出,他公司和黄老板也有了新的合作,不久大概就会和那个女人结婚了,这是她们母子的资料。”
助理将手机拿出来,翻出了庄宁月让他查的事情。
庄宁月眼睛似乎有些猩红,被泪水打湿的睫毛没有干透,整个人憔悴得像是大病了一场。
她翻看着手里的资料,照片里那个男孩和陆虞一般大,看起来就格外健康,一副被宠爱着长大的模样。
凭什么她失去自己的孩子,她的家破破烂烂,而这个一切的始作俑者却要过上幸福的生活了,她要让这个人穷困潦倒,要让整个临启市没有一人敢与他合作。
看着陆城名那张看似老实的脸,庄宁月握紧了手机,眼底的狠厉与恨意根本藏不住,她咬牙切齿冷冷启唇:“陆城名,咱们完不了。”
如果不是陆城名,她就不会失去陆虞。
明明她曾经那么期待桑桑的出生。
是啊,陆城名犯了错,她却选择恨上最无辜的那个孩子,她为了那个家,做了那么多的努力,他却没有半点悔过之心,一错再错。
临启市起大雨了,云层厚得像刚采摘下来的棉絮团,压抑得要命,城里的人要透不过气了。
在婚纱店陪夏芷柔试婚纱的陆城名揉了揉心脏,看着窗外的乌云,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一阵慌措。
——
宋简礼也没想到他赶过来的时间那么凑巧,让他刚好听到了陆虞后面说的那些话。
陆虞说的那段时间,他是有印象的,那时候陆虞总给他一种郁郁寡欢,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感觉,无论宋简礼说什么,做什么,陆虞总会反应慢半拍。
他明明牵着陆虞的手,却总觉如泡沫幻影,根本就抓不住陆虞。
因为害怕陆虞‘消失’,所以他一遍又一遍地向陆虞证明自己的真心,随时都在和陆虞联系。
其实他也是在一遍又一遍地确认陆虞没有‘消失’。
宋简礼沉默了很久,他其实第一句应该是夸陆虞,因为陆虞一个人解决了这件事,但他现在根本说不出话来,陆虞喜欢把心事藏起来,他想如果不是今天的事,陆虞大概会把这些事藏在心里一辈子。
他突然就难过了起来,他一直都接受陆虞有自己的心事,但他不想陆虞什么都瞒着他。
“桑桑,我……”宋简礼哽咽了一声,他一只手搂着陆虞的腰,另一只手去捂住了眼睛,手心渐渐有些湿润了。
陆虞确信宋简礼是听到那些话了,他松开了抱着宋简礼的手,回头对罗英兰说:“罗姨,我和简哥先离开一会儿,晚点再来找您。”
罗英兰点点头,她作为过来人,一眼就看穿了两人之间关系已经转变了。
陆虞拉起宋简礼的手,把他带出了这里,他的车就停在门外,陆虞拉开车门,两人都去到了车里。
陆虞扭过身,捧着宋简礼的脸,让两人对视上。
宋简礼眼眶是湿润的,把眼睫毛也打湿成了一簇一簇的。
比起高兴陆虞的成长,爱他的人会更先心疼他来时踏过的荆棘、淌过的急湍。
“简哥。”陆虞小声唤他。
宋简礼闭上了眼,一滴泪从眼尾滑出来。
“我不知道你这么辛苦,我一直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不开心……”在四下没有外人的环境之中,宋简礼用沙哑的哭腔说了第一句完整的话。
陆虞伸出手替他拭去了眼尾不断滚出来的眼泪,“我不辛苦,而且简哥也听到了,我早就放下了不是吗?”
宋简礼摇头,他抱紧了陆虞,把脸埋在陆虞的肩颈,泪水很快晕湿了陆虞的衣领,“桑桑,我,我……”
他难受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哭,简哥。”陆虞侧身让两人对视上,他捧着宋简礼的脸,把吻落在了他的眼睛上,细细地吻去了他的眼泪。
宋简礼抽泣着,他问:“桑桑,那段时间难受吗?”
陆虞摇头,“因为简哥一直陪着我,所以不难受。”
“谢谢你愿意救我的命……”宋简礼说。
‘如果我不活下去,就没人救他的命了。’这是陆虞对庄宁月说的,但事实就是如此,没有宋简礼的这句话,陆虞可能早就离开了。
陆虞心里很感动,他回应:“也谢谢简哥一直爱我。”
“有你我才活下去的。”陆虞说完就封住了宋简礼的唇,将他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这个吻就够了。
不要再为我的过去伤心了,那本就是段不值得的过往,我知道你心疼我来时的路,但你也应该庆祝我的新生。
他不会接吻,尽管已经和宋简礼亲过很多次了,但迄今他还是只会用生涩的技术,去轻轻地咬磨着对方的唇。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生涩感,将宋简礼从窒息的深海里拽了出来。
宋简礼缓缓掀开了眼皮,但他眼里的水雾蒙住了他的视线,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又被陆虞用手捂住了眼睛。
他看不清,便开始回吻。
只是一瞬他就反客为主,舌头撬开了陆虞的牙关,卷着陆虞的舌头一起,再搂住陆虞的腰,将他压在了身下。
吻还在继续,陆虞被对方带着珍视又侵略意味的进攻逼得舌头无处藏,手落在他的腰窝,挑开衣摆,带着细茧的手掌摩挲着他的那颗痣。
陆虞挺起腰,身子一阵战栗颤抖。
宋简礼剥夺了他的氧气,这回掉眼泪的人换了对象。
车内的温度开始上升,空气中充满了旖旎暧昧的味道,这种味道无孔不入,钻进两人的身体里,催促着他们继续下去。
“简呜……”陆虞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宋简礼不轻易放过他,陆虞默认这是带着惩罚的吻,罚他什么也不告诉给宋简礼。
他无法拒绝宋简礼,也不想拒绝。
他捂着宋简礼眼睛的那只手因为没有力气滑落了下来,宋简礼睁开了眼睛,腾出一只手和他十指相扣。
心跳加速,氧气紧缺,陆虞眼泪不停地掉,暧昧的声音声控制不住地往外泄。
他终于学会了换气,在察觉到以后,宋简礼却放开了他,看着陆虞绯红的脸和湿漉漉的眼睛,宋简礼眼底是藏不住的情欲与侵占。
隐晦不明,暗沉,似坟场看见了猎物的野狼,那眼神就快要忍不住把陆虞拆骨入腹了。
陆虞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宋简礼眼底的情欲瞬间散却,只剩一抹浓浓的珍视和欢欣。
“会呼吸了。”宋简礼轻笑一声,手捏了捏陆虞的脸,烫得他的手指都能感受出来了。
陆虞一副失了神,被欺负惨了的模样,微肿的唇上还沾着水光,他喘着大气,唇微微张着,舌头若隐若现。
他被吻得脑子都不清醒了,听到宋简礼说话,他就把手举起来抱住了对方的脖子,然后气律不稳地问:“不亲了吗?”
刚刚的拉扯已经让陆虞的衣领敞开了不少,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宋简礼低下头在他锁骨处啃咬下了一个不轻不重的吻痕,才喘着粗气说:“不亲了,现在放过你,晚上我们回别墅。”
陆虞不自觉挺起了腰,“你还在生气吗?”
“我气的是我自己,我是心疼你。”宋简礼用手撩开了陆虞额前的头发,把吻落在了他眉角的那个疤痕上面。
陆虞用手摸他的头,释然道:“别生气了,没什么的。”
宋简礼重重叹息一声,抱紧了陆虞。
“简哥,我们离开太久了,罗姨他们还在等我。”陆虞像顺猎犬的毛那样,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宋简礼的头发。
“我缓会儿。”宋简礼的气音很重,热气喷洒在陆虞的耳畔,陆虞瑟缩了一下。
他只当宋简礼是刚刚难受的那股劲还没过去,就乖乖抱着宋简礼的脖子,让对方慢慢缓和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