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回到工地那边去看了看,发现警方果然已经在案发现场的平房区一带拉了隔离。
小林警官不能靠近,只远远看了一眼,见到不少制服警员出出入入,看样子似乎是在搜寻现场。
他不想徇私动用关系,自然也打听不到,此时杀人凶器——也就是一块板砖,至今还没找到。
H市这边的专案组觉得犯人应该不会将砖头这样又沉又重的凶器带走太远,所以决定在案发现场附近仔细搜寻。
不过虽然林郁清不知道这些案情内幕,但他再菜也好歹在隔壁鑫海市局的刑警队混了大半年了,这段时间他进步飞快,已非昔日吴下阿蒙,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看到这一幕,他反而对张晴产生了一些信心。
毕竟他们俩昨天分开的时间很短,从张晴离开路口进入平房区,到他出现在自己身后,也不过十分钟左右。
若凶手真的是他家晴哥,那除去杀人的耗时,确实不会有机会将凶器处理掉,最多也就想办法藏在附近的什么地方,警方只要仔细搜索,迟早能找到的。
既然H市的警察们到现在还没找到凶器,那是不是能够说明,真凶很可能当时就逃离现场了,而且还是带着凶器一起跑的。
林郁清在附近徘徊了一整个上午,有心找人探听一下死去的胖子工头大概是什么时候回到平房区的,又有没有能证明他行踪的目击证人。
但在这一带走访的警员实在太多了,小林警官不想被他们注意到,只得作罢。
——既然如此,我到地铁站的赌场附近看看好了!
想到这里,林郁清果断蹬上一辆小黄车,直奔最近的地铁十三号线车站而去。
作为一个从前只擅长文书工作的死宅男,林郁清调入市局刑侦大队之后,每一回出外勤,都是让自家搭档带着的。
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任何调查权限的情况下,自作主张地掺和进案子里……
他一边蹬着小黄车,一边忐忑地想:
为了他家晴哥,这回自己也算是豁出去了,但愿千万别出什么乱子,不然要惹毛了H市这边的专案组,一状告到市局去,他们的头儿沈遵沈大队长非得手撕了他……
……
几公里的距离不远,自行车一会儿就到了。
林郁清在路口撂下车子,又买了一杯奶茶,把自己伪装成是个来H市游玩的游客,状似漫不经心地朝着昨天张晴指给他看的巷子走去,他知道,那里面应该藏着一间地下赌坊。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赌场的经营者耳目特别灵敏,这时已经收到了昨晚有常客出事了的风声,今天林郁清再来时,看到隐藏在巷子深处的那扇小门早就熄灯落闸,里头根本不像有人的样子。
林郁清不死心,回到路口,找了个树墩子坐下,假装自己在休息,其实一直盯着暗巷的方向。
他想等等看还会不会有不知赌场歇业的客人上门,最好还是昨天也来过的那种,这样他就能够找他们打听昨天秃顶胖子耍钱时做过些什么、又跟什么人打过交道了。
他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两个小时,从中午一点多一直坐到将近四点,却连半个鬼影子都没等到。
林郁清寻思再耗下去也无济于事,就起了身,往回程的方向走去。
他边走边掏出手机,又给张晴打了个电话,仍然是关机状态,他只能改发了条信息,告诉对方自己现在在哪里。
接着,他又准备给家里人去个电话,让老爸帮忙探听一下案情发现。
然而,没等他拨通自家老爸的号码,他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却正好看到有个男人停在他刚刚盯了两小时的巷口。
林郁清心中一喜,正想转身,却发现那人的行迹非常可疑。
那是一个身高大约将将一米八,年龄三十出头的男人。
那男人染了一头黄毛,身材有些发福的倾向,小腹凸出,膀子很粗壮。
这两天气温颇为暖和,黄毛男穿得挺清凉的,上身一件宽松的黑色老头背心,外罩一件皱巴巴的白衬衣,没扣纽扣,从敞开的领子里露出颈下一片巴掌大的深红色血管瘤。
林郁清看到,黄毛男来到暗巷入口,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却不进去,反而警惕地抬起头,四下张望,好像生怕有人注意到他一般。
小林警官赶忙低头,假装自己在喝奶茶,同时透过前方一扇窗玻璃的反光,观察身后那男人的举动。
果然,那男人见周围无人,肢体语言立刻就显得放松了许多。
他双手叉腰,放心大胆地伸长脖子,往巷子里看了一会儿。
片刻之后,黄毛男到底还是没有进去,而是转过身,朝着旁边一条岔道而去。
林郁清心头“咯噔”一跳。
不知为什么,他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说不清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刑警的第六感”,反正,小林警官觉得,这个一头黄毛,颈下还有一大块血管瘤的男人,很可能正是破案的关键所在!
于是他不敢耽搁,连忙拔腿追了上去。
第260章 番外2.sorority row-14
同一时间,戚山雨接到了柳弈的电话。
“嗯,对,人找到了。”
他一边回答,一边打开了自家爱人刚刚发给他的邮件。
邮件里面,是一份人面部图像匹配报告。
柳弈将戚山雨传给他的几十张证件照一一输入图像分析系统,与二乔山上发现的死者的颅骨扫描图进行骨点匹配,竟然真在其中找出了一张匹配度高达75%的照片,而这个人,恰好还是他家小戚警官特地挑出来放在“优先对比”文件夹里的。
“所以你们已经跟失踪者的家属联系过了?”
电话那头,柳弈看了看那名叫肖鹏的青年的照片,向戚山雨问道:“确定死者就是这个人了?”
“确定倒是不能确定,不过可能性很高。”
戚山雨顿了顿,又补充道:“尤其是收到你的报告之后。”
柳弈觉得自家小戚警官最近的情话技术似乎又进步了不少,不然怎么随口一句就能让他心中熨帖不已呢?
“行啦,别给我戴高帽了。”
他含笑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报告书上这个名叫肖鹏的青年,祖籍就在L省的某个小镇上,而小镇与八年前发生了白领□□杀人案的县城只相距三十多公里。
肖鹏今年十月才满二十三岁,严格来说,死亡时,与柳弈尸检估算的年龄差了两岁。
根据他女朋友的说法,肖鹏在去年十月初曾经跟她说过,自己要到鑫海市一趟,至于是去做什么,他则对女朋友含糊其辞,被逼急了,才勉强说是去寻亲的。
然而肖鹏这一走,就彷如一滴雨水落入大海一样,音讯全无,手机不通、信息不回,他女朋友觉得非常担心,就到派出所报了警,所以才会在失踪人口信息库里留了档案。
不过在肖鹏失踪了大约半个月以后,也就是去年十月底的时候,有一天,他的女朋友忽然收到了他手机发来的信息。
肖鹏在信息里告诉她,自己在外“耍钱”时欠了一大笔债,既还不上,又不想连累她,现在只能暂时在外头躲两年,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他的女朋友当然不肯轻易罢休,立刻给他去了电话。
没想到,这回倒是很快就接通了,电话那头的人可能是感冒了,声音听起来很低沉也很憔悴,没什么说话的兴致,只简单说自己现在回不来了,在外躲躲再说,未免债主找到他,连这个手机号也要销掉了,让姑娘不要再跟自己联系。
肖鹏在电话里的态度,彻底把他的女朋友给激怒了。
女孩凶狠地挂了他的电话,又给他发了分手短信,然后不等对方销号,自己就把他的号码给拉黑了,还顺便去派出所销了案。
姑娘在电话里说得咬牙切齿,痛斥肖鹏就是个渣男,但戚山雨他们却不觉得事情真有她说的那般简单。
经过调查,警方很快发现,肖鹏有一个哥哥,名叫肖奎,但亲戚邻居都说,肖家长子好几年前就离家务工去了,一别经年,逢年过节也不见回老家一趟的。
肖家双亲都不在了,除了失踪的大哥肖奎,与肖鹏血缘最近的就只有一个叔父,要从老家赶过来鑫海市,怎么都需要一两天的时间,所以没法立刻采到DNA样本跟二乔山发现的尸体进行对比。
不过戚山雨他们还是第一时间问肖家亲戚要到了肖奎的照片。
照片是十年前拍的,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穿着泳裤站在沙滩上,上半身光着,在他的脖子下方,有一片巴掌大的紫红色血管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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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郁清战战兢兢地跟在黄毛男人身后,紧张得手心都冒出汗来。
此时他只恨自己是文职出身,专业水平不到家,连跟踪个人都活像个STK。
好在黄毛男也不是什么警惕心强的主儿,要去的地方也离得不远。
林郁清跟了片刻,就看到男人在一个路口拐了个弯,然后进了一间典当行,进门之前,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
小林警官连忙一个闪身,把自己藏在了一根电线杆后面。
等人进了典当行之后,林郁清才又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伸着脑袋往门里看。
他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子真是要多可疑有多可疑,像极了一个正在踩点的偷儿——小林警官真的很担心有路人决定当一回朝阳区群众,打110把他给举报了,闹出一桩大水冲了龙王庙,可就搞笑了。
万幸的是,典当行的伙计们都没注意到店门边上还有这么一号可疑人员。
林郁清看到,黄毛进店以后,就直奔柜台而去,从衬衣内袋里掏出一件金灿灿的东西,隔着防弹玻璃从小窗里递了进去。
——就是这个!
林郁清差点激动到嚎出声来。
昨天他在暗巷里发现弥留的秃顶胖子时,第一时间只注意到对方装着大量现金的背包还挂在身上,但后来他受戚山雨的指点,仔细回忆,才想起那人脖子上的大金链子竟然不知去向了。
虽然金链不见了不能百分百说明受害人就一定是遭抢劫了,但随身的贵重财物消失,本身就是一个很重大的疑点。
现在,他亲眼看到黄毛男掏出了一条金项链,准备在典当行抵押出去。
尽管距离有些远,小林警官不敢确定它和秃顶胖子戴在脖子上的是不是同一根,但有了这条新线索,他家晴哥洗脱杀人嫌疑的可能性就又大了许多。
就在林郁清心中砰砰直跳,琢磨着自己是应该先报警呢,还是先打听清楚对方身份的时候,黄毛男已经很快填好表格,完成了典当程序,然后将柜台伙计递给他的一叠钱揣进怀里,转身就急冲冲地出了店门。
这下子,小林警官不用选了。
他再次缀在黄毛男身后,一边跟踪,一边掏出手机,十指如飞,给昨天帮他做笔录的警官发了一条信息,告知对方自己的发现。
此刻,他非常庆幸那位警官给了他名片,而自己的记忆力又足够好到他能记住名片上的手机号码。
黄毛男的脚步很快,而且显然对这一带很熟悉。
他飞快地经过临街的商铺,钻进一条胡同里,又熟门熟路地掀开胡同边的一道虚掩着的铁栅栏,往更深处的小巷一路行去。
林郁清开始有些慌了。
理智告诉他,再跟下去,他肯定会被黄毛男发现的。
可若是在此时将人跟丢了,他又觉得很不甘心。
踟蹰之间,他的两只脚就好像自己具有意识似的,已经紧跟在黄毛男的身后,穿过了那扇铁栅栏。
栅栏后面,是一条狭窄而黑暗的小巷,里面似乎久久无人清理过,一股又酸又馊的异味弥散在空气中,破旧的家具和垃圾堵住了大半的通道。
——卧槽,这就真的不能跟下去了吧!
就在林郁清如此想着,并且准备折返的时候,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