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神是电影里才存在的设定。”
“现实里,沾赌的人只有一条路,绝路。”
施存玉做事到底还是一股子小家子气。
他下注时温温吞吞,不敢玩大的,甚至还有些目不暇接,很慌乱地看不同分区的牌面,犹豫自己该怎么做。
两把结束以后,施存玉勉强赢了七百元美金,略带歉意地说:“谢谢周先生教我,可惜我英文不够好,都顾不上荷官在说什么。”
直到此刻,他手里的筹码还没有花完一半。
周光赫淡淡道:“筹码给我。”
男人拿下筹码,坐在Baccarat牌桌前,径直把全部筹码都推了出去,买庄。
“ALL IN。”
荷官见怪不怪,询问其他人的押注。
这个游戏很简单,买庄,买闲,或者平局。甚至可以简单粗暴的理解为,两只乌龟赛跑,客人们拿筹码猜哪只跑得快。
见周光赫拿全部筹码押庄,更多人不信邪地压了闲家,也有人半信半疑地跟他。
结果一揭开,庄赢。
谩骂声大笑声混杂在一起,荷官笑着说恭喜,把成倍的筹码交还过来。
系统:“卧槽,他那一把就赚了十六万美金。”
柯丁:“嗯,不急。”
周光赫看到施存玉崇拜又羡慕的眼神,轻声问:“看懂了?”
施存玉笑着说:“先生运气真好。”
“小傻子。”周光赫低笑:“也对,概率学补考的前一天晚上,我们还在约会。”
年轻时的浪漫回忆被勾起,又有诸多人因他赢钱而唏嘘不已,男人的自尊心得到极大满足。
他依旧是优雅的,不紧不慢的,示意助理取来更多筹码。
一边温声讲解这个游戏的规则,一边握着施存玉的手,让他押出更多赌注。
青年睫毛轻颤:“先生不怕我输光了?”
“不怕,”男人声音低哑:“我是你的后路。”
系统:“如果这不是割腰子文,我会真以为这是个迷死人的霸道教授。”
柯丁还处在全神贯注的状态,罕见地没有同她说笑。
牌面揭晓的那一刻,荷官面露惊讶,再次说到恭喜。
“六十七万!!”旁边的马来西亚人都控制不住嫉妒的表情了:“你又赢了六十七万!操!早知道我跟着你一起下注!”
“再来再来,快一点!”
第三场。赢一百三十万。
第五场。赢四十二万
第九场。赢两百九十五万。
此刻,仿佛周光赫才是拉斯维加斯的主人。他仿佛能用意念去操控每一张纸牌的数字花色,想要什么样的结果都可以如愿以偿。
数字,概率,一切都被他精准操纵着,直到筹码在桌子前堆积成一座小山,几乎要挡住荷官的脸。
这张桌台本只有四五个闲客,随着惊叹声不断放大,广播声里连声祝贺,接近三十多个人把里外围得水泄不通,更多人抢着要同这对中国游客一决高下。
系统见柯丁一直不和她说话,也跟着沉默了半个多小时,此刻忍不住开了口。
“你希望他赢,还是他输?”
“赢。”
柯丁说:“而且,我希望他赢得越多越好。”
系统:“宝,你还记得你崆峒吧,你不会真的爱上他了吧。”
“不会。”
“那你现在这是……希望看他上天?”
柯丁连眼睛都没有眨:“我希望他上瘾。”
第十一场,周光赫思考良久,亲手示意施存玉押闲。
“押多少?”
“全部。”
柯丁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紧绷许久的神经终于骤然放松,暗自缓了极长的一口气。
他深呼吸着大厅里混杂烟味的海量氧气,肠胃都传来了饥饿感。
“现在,这局任务彻底稳了。”
系统说:“结果还没出来呢。”
“不重要了。”柯丁说:“周光赫的这辈子,从现在这一刻起已经输了。”
系统:“什么!”
“来点脑内音乐!”柯丁深呼吸道:“我要点播游戏王的专用BGM,来自光宗信吉,《热烈的决斗者》!”
没有人能在游戏王的BGM里战胜我!!
我的回合——解说!!
此刻赌桌前后人声鼎沸,周光赫已是全场中心的焦点。
柯丁盯着他的眼睛,在激昂的脑补音乐里开口道:“拿起筹码的那一刻,他的大脑就在发生改变。”
“赌场从来不怕你赢钱,更不在乎你输钱。”
“他们只怕一件事,你不玩。”
脑内已经自动放起PPT的抽象画面,大脑后端枕叶的分层被醒目标亮,配以铿锵有力的解说。
“他的视觉皮层在被强烈激活。现在,鲜艳的灯光、广告牌、筹码颜色,一切都在改造他的神经元,进一步固化他的强关注状态。”
存在于原始本能的大脑渴望被完全唤醒,让身体和大脑同一时刻投身于动物一般的博弈狩猎。
比平日更多的活跃神经元此刻在疯狂链接,重新架构对快感的认知。
没等荷官反应,观战的黑人已经大叫起来,举起自己手里的筹码拍在相反方向。
有人高声问周光赫是怎么计算才能一直赢钱,也有人催促其他人赶快押完,自己急着看结果。
音乐鼓点强劲明快,大厅里香味缭绕,连氧气都仿佛带着迷醉感。
柯丁目不转睛,说话时沉稳有力。
“现在的每一秒,他大脑里的奖赏回路都在加倍回馈多巴胺,激活每个脑分区的兴奋愉悦。”
“那已胜过美食,胜过性行为,胜过一切常规娱乐的强预期与强奖励。”
奖赏回路的VTA区,感受中枢的瑞尔氏脑岛,与生理本能养成挂钩的脑区扣带回,它们的细微结构全都在被调动修改,成为快感之下的奴隶。
施存玉轻轻碰了一下筹码,还是收回了手:“太多了,我不敢。”
人群更是跟着躁动不已,纷纷预测着接下来的结果,彻底置身其中。
“快点押庄!他要倾家荡产了!”
“我也来押庄!前面赢了那么多,这回你赔个精光吧!”
“马惹法克!怎么可能还是闲,到底会不会玩啊,有点常识!老弟!”
周光赫挑眉看他,从容起身,把小山般的筹码推到荷官面前。
“现在,去甲肾上腺素也在狂飙。”
柯丁透过这男人的皮囊回顾看每一页的解剖学教材,每一句话都像在给纪录片配音。
“背外侧前额叶皮质,DLPFC,有关认知、理性,以及利益关系的聚焦,正进行着不受控制地被动改变。”
“眶额叶皮质,OFC,冲动,驱动力的调节反馈,刹车片不断磨损,日后也难以修复。”
说到这里,他的口吻已有几分怜悯。
“大脑的每一块积木都精密脆弱,经不起太过强烈的冲击。”
系统听到此刻,已是完全听懵。
“惹到医学生……有这么恐怖吗?”
“很惭愧。”柯丁说:“一点点粗浅的神经学。”
荷官在极度焦灼的气氛里掀开牌面,人群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赢了——他赢了——”
“五百八十万!这个老兄赢了五百八十万美金!!”
“不可思议,我的上帝!这一定是什么魔法!”
“你还继续吗?!你不继续的话这个位置能不能给我坐,我也想赢钱!!”
最高额度的筹码在轰然作响,每一枚代币都印有金彩花箔,在此刻熠熠发光。
周光赫笑着看向施存玉,轻抚他的头发。
“我们赢了。”
施存玉把筹码捧到他的面前,如同手里捧着上千枚钻石,露出孩子般的开心表情。
男人不再留恋赌桌,示意助理收走筹码回去兑换现金,顺带两倍奉还先前朋友的招待。
“走吧,今晚到此为止。”
施存玉跟在他的身后,如同漂亮又柔顺的宠物。
系统:“真的没事吗?”
“这小子该下手的时候贼狠,该走人的时候毫不恋战,柯宝你看,他赢了好多好多钱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