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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贝尔飞奔回家时,诺曼已经快到罗格镇了。
进入小镇前,他降落到地面,把身上本体的部分都换了下来。
尤哈特飞在他身边,一口一个魔物,欢快地像是掉进粮仓里的小老鼠,独眼里满是幸福。
魔力不断地涌入身体,力量逐渐变强,它幸福地简直要冒泡,浑然不觉危机的到来。
旁边,诺曼看着它越来越庞大的身体,表情逐渐不善。
他眯起眼睛,已经变回琥珀色的眼瞳上上下下打量着这只胖球,像是在思考要从哪里下手。
在这仿佛凌迟一样的目光注视下,尤哈特的危机感应终于冒了出来。
它圆滚滚的身体忽然哆嗦了一下,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过来,脸上下意识堆起讨好的笑容:“……唧?”
怎、怎么了?
诺曼一把捏住它的身体,手指收缩,阴森道:“变回去。”
被捏扁的尤哈特:什么???变回哪里???
诺曼盯着手里惊慌的胖球:“你太胖了,塞不进玻璃瓶。”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玻璃瓶,放到胖球面前:“你以后住这里,没我的允许,不许出来,也不许乱动发出声音。”
尤哈特:……
它看了看眼前只有诺曼拳头大小的瓶子,又看了看自己已经变得比诺曼头还大的身体,独眼里迅速凝聚出了泪水。
也太强球所难了吧??!
可惜,诺曼对它的眼泪汪汪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不耐烦地说:“不想死就快点。”
他杀气腾腾地看着手里的胖球,要是影响了他和阿尔吃饭,就算它能当垃圾桶,也要杀了它。
尤哈特:QAQ
它不敢再耽误,拼命努力,黑乎乎的身体都快憋成了红色。
大概是绝境之中被逼出了那一点潜藏的天赋,终于,它的身体开始收缩,两三秒的时间,就变成了一个鸭蛋大小。
感觉到自己似乎有了变化,尤哈特悄悄掀起一点眼皮,看了一下迷你版的自己,确定能钻进那个玻璃瓶后,它才睁开了全部的眼睛,兴高采烈地飞了一圈。
太好了,又从大魔王手里活下来了!
然后就被诺曼拍蚊子一样拍了下来,一把扔进了瓶子里。
“安静点,要是被阿尔发现,就杀了你!”诺曼威胁。
尤哈特抖了一下,老老实实摊在瓶底,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已经死了。
诺曼把瓶子丢回怀里,进入小镇,偷偷摸摸回到红砖小屋附近,想趁阿贝尔不注意,闪进屋里火速换装。
但出乎他的意料,房门是锁上的。
——阿贝尔不在家。
意识到这一点后,诺曼大松一口气,从躲藏的地方钻了出来,开门进屋。
他火速换下破破烂烂的衣服,把衣服处理掉,然后拿上新衣服进入隔间,洗掉身上的灰尘。
等他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后,阿贝尔还是没有回来。
诺曼有些疑惑,今天巡猎队有什么活动吗?
想了想,诺曼准备先把饭做了,以免他家阿尔回来的时候饿肚子。
厨房没多少食材了,诺曼就去了一趟储藏室,想多拿一点出来,补充到厨房里去。
拿完了鸡蛋、萝卜,诺曼又去地窖里,准备拿一些土豆。
正当他往篮筐里挑拣着放土豆时,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动静。
阿贝尔回来了?
诺曼起身来到地窖口,朝外面喊:“阿尔?是你吗?”
外面没有回应。
“?”
诺曼拎着篮子上去,回到屋里,却没看见人。
“阿尔?”他又喊了一声。
这次有回应了。
阿贝尔的声音从隔间里传了出来:“是我,我身上太脏了,想先洗个澡。”
“哦,好吧。天凉了,记得用热水!”诺曼喊了一声。
“我知道了——”
诺曼去厨房里把菜放下,忽然想到阿贝尔在外面待了一天,衣服肯定脏得很,要多泡一泡才好把污渍洗掉。
于是他来到隔间门口,想把脏衣服拿去泡上,找了半天却没找到。
诺曼敲了敲门:“阿尔,你衣服呢?”
隔间里传来一声响动,像是有人脚滑了一下。
诺曼听见声音,有些担心。
“阿尔?你没事吧?”他拧了下门把手,想要推开门进去,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别进来,我没事!”阿贝尔在里面喊了一声,似乎有点紧张。
诺曼不放心:“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那好吧……你的衣服是不是在里面?先给我,我拿去泡上。”
“那、那个,衣服……”不知为何,阿贝尔的声音有点磕巴,“衣服、衣服太脏了,我准备扔掉,就不洗了。”
诺曼有些惊讶:“你们今天的任务这么艰难吗?衣服都不能要了?”
“呃,是的,不、不是,是我今天不小心在树上刮破了,还把树皮上的苔藓也蹭了上去。”
“哦,那确实很难洗。”诺曼理解了,“那你先给我吧,我做饭正好当柴火烧。”
“不用!我是说,我自己等下处理就好。”
诺曼还想说什么,里面阿贝尔突然提高了声音,语气变得可怜兮兮:“亲爱的,别管这些了好吗?我好饿~”
事实证明,魔王大人对待爱人的撒娇毫无办法,他立即回道:“这么饿吗?那我现在就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
被这黏黏糊糊的撒娇声冲昏了头脑,魔王大人的嘴角疯狂上扬,又矜持地想压下去,上上下下,看上去就像跟抽筋了一样。
他咳了一声:“好吧,那你快点洗,出来就能吃到了。”
“好,我现在就开始期待了。”阿贝尔语气轻快。
脚步声逐渐远去,隔间里,阿贝尔松了口气。
还好,糊弄过去了。
他脚边放着脱下来的衣服,已经在傍晚的战斗中彻底毁了。
阿贝尔将这堆衣服踢到一边。
这可不能让诺曼发现,不然他要担心死了。
目光落在手臂上,看着鲜血淋漓的伤口,青年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衣服是糊弄过去了,这伤又该怎么办呢?
他在隔间里磨蹭了半个小时,也想不出办法来,直到诺曼来敲门。
“阿尔,你洗完了吗?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再不出来就凉了。”
阿贝尔无奈地看了眼手臂上一点没有变化的伤口,终于放弃了用意念让伤口愈合的想法,回道:“等我穿个衣服,马上来。”
用绷带在胳膊上裹了几圈,阿贝尔换上干净衣服,把旧衣服团吧团吧抓在手上,一出门就钻进厨房,将衣服塞进了炉灶里。
还未完全熄灭的火星从接触的地方爬了上去,阿贝尔轻轻吹了几口气,衣服就烧了起来。
“阿尔?”诺曼在屋里喊他。
阿贝尔放下火钳,“来了。”
一顿饭过去,阿贝尔掩饰得很好,就算是盛汤时被诺曼不小心撞到伤口,也只是动作微微滞了一下,脸上依旧面不改色。
但最终,诺曼还是发现了。
因为他看见了衣服上渗出来的血。
被诺曼一把抓住手腕时,阿贝尔还没发现,直到他顺着诺曼的眼神看过去,看到了布料上渐渐洇开的红色,才忽然脸色一变,想把手抽出来。
……没抽动。
好吧,其实是阿贝尔怕伤到诺曼,不太敢使劲。
他看着自家伴侣冷下来的脸色,不由露出讨好的笑容:“诺曼~”
诺曼眉眼沉沉,想把袖子捋上去,动手之前,他又忽然停住,去拿了一把剪刀,直接把袖子剪开了。
随着剪刀渐渐向上,衣袖往两边散开,露出了底下已经被血染红的绷带。
诺曼的脸色更冷了。
阿贝尔不敢说话。
镇民们说得对,他家诺曼沉着脸的样子,真的好有压迫感……
绷带一圈圈解开,落到地面,血肉模糊的伤口彻底暴露出来。
诺曼抬起眼:“怎么弄的?”
阿贝尔飞快地瞄了他一眼:“就……不小心被火把烫到了……”
“只是被烫到?”单纯被烫到会严重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