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娥:“……”
好有心机的陛下。
喝完酒,戎音果然没一会儿就晕乎了起来,宗政逍照例叫宫人们都出去,只留自己在房间里陪着戎音。
戎音眼尾泛红,盯着宗政逍看了一会儿,忽然嘿嘿一笑:“我记得你,你是宗政逍。”
宗政逍挑眉,心道这次喝醉还能接上前一次的记忆?
他道:“我也记得你,你是戎音。”
“嗯嗯,我是戎音呀~”戎音摇头晃脑,原本有些迷糊的眼神,在看见桌上宗政逍剥好的花生瓜子时,忽然亮了一下。
“这是给我的吗?”戎音瞪着水汪汪的眼睛望向宗政逍。
宗政逍被他这种眼神看得心尖一颤,脸颊泛起一阵热意,他轻咳一声,道:“嗯,是给你的。”
“哇,你真好。”戎音吃了几颗果仁,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抓起挂在胸口的乳白色玉佩给宗政逍看,乐呵呵地说:“你上次送我的玉佩,我觉得特别好看,一直戴着呢。”
在宗政逍给戎音的那堆宝贝里,戎音最珍惜的就是这个,天天戴在脖子上,算是他身上唯一一件配饰。
再好看的饰品,在拥有着近乎完美外貌的戎音面前都会显得逊色几分,也只有戎音在酒醉时无意间跟宗政逍讨来的这块玉佩,竟然格外地与他相配。
戎音没有掩盖玉佩的华贵,玉佩也没有削弱戎音的美貌,他们仿佛就是天生一体的。
宗政逍伸手牵过玉佩,戎音也跟着俯身靠近,一双明亮的蓝眸巴巴地盯着宗政逍,跟只黏人乖巧的小狗狗似的。
宗政逍本意只是想看看玉佩,没想到戎音会跟着过来,对上他憨憨的神情,宗政逍就忍不住起了捉弄的心思。
他将玉佩拉得离自己越来越近,戎音也跟着离他越来越近,双手撑在矮几上,眼看两人就要脸贴脸了。
宗政逍想看看戎音是会贴上来还是让开,但结果是他两个都没猜对。
因为戎音忽然开口说了一句:“你的鼻子好高好挺啊,可以在上面坐滑滑梯了。”
宗政逍:“……”
好吧,他的小鲛人总是能出乎他的预料。
宗政逍不知道滑滑梯是什么,但顾名思义,大概能懂戎音想表达的意思。
“你想坐上来试试吗?”宗政逍逗他。
戎音摇摇头,认真地道:“我这是夸张的说法,不是真想坐你脸上,那样会把你坐坏的。”
听见他这话的宗政逍差点想歪了,觉得自己心有点脏。
“不坐的话可以摸摸,不会摸坏。”宗政逍提议。
戎音眼睛刷一下亮了:“真的可以摸摸吗?”
宗政逍伸手将人揽进怀里,牵着戎音的手放到了自己鼻梁上。
“哇,比我的高。”戎音摸了宗政逍的鼻子,又去摸自己的。
宗政逍刚想说你的也不差,谁知戎音的脸忽然在他视线里放大。
戎音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宗政逍的,傻里傻气地说:“沾沾你的福气,这样我的鼻梁也能变得和你的一样好看了。”
只能说人酒醉后,是不会按正常逻辑来思考的。
宗政逍没想到自己方才没完成的捉弄,居然会以这种方式成功,他感受着戎音温热的呼吸,心跳有些不稳。
他捧起戎音的脸,嗓音有些哑:“谁告诉你这么做有用的?”
“没谁呀,我自己想的。”戎音嘿嘿一笑:“我是不是很机智?”
他一笑,宗政逍也跟着笑:“嗯,很机智。”
“嘻嘻。”听见宗政逍夸他,戎音露出一个骄傲又羞涩的笑,他说:“宗政逍,你真好,不仅送我玉佩,还夸我。”
宗政逍闻言动了心思,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我这么好,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戎音毫不犹豫地回答。
宗政逍心跳都漏了一拍,哪怕已经知道答案,他还是又追问道:“你对我是哪种喜欢?是朋友的、亲人的、还是……爱人的喜欢?”
最后那几个字,宗政逍说得艰难,又满含希望。
戎音表情呆滞了片刻,像是在思考问题的答案。
没一会儿他就回过了神,只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戎音小声嘟囔。
宗政逍的心情由忐忑转为疑惑:“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
宗政逍摩挲着戎音的脸庞,语气有些急切地哄他:“戎音乖,回答我好不好?我今天只问你这一个问题了。”
戎音不说话,低下脑袋,进行无声的拒绝。
“戎音……”宗政逍还是不肯放弃。
“我都说了我不想回答。”戎音有些生气了,他把脸埋进宗政逍肩窝,委屈巴巴地道:“宗政逍逼我,宗政逍是坏人,讨厌宗政逍……”
嘴上这样说着,双手却紧紧拽住了宗政逍的衣服。
宗政逍摸着他的头叹气:“抱歉,是我太心急了。”
他停顿了几秒,又问:“真讨厌我了?”
戎音哼哼唧唧不回答,宗政逍就道:“既然你讨厌我,那我还是离你远点吧。”
他说着就假意要起身,戎音赶忙抱住他,声音像是要哭了,“不许走,宗政逍是大坏蛋!”
宗政逍失笑:“你又说讨厌我,又说我是大坏蛋,那为什么还不让我走?”
“唔……”戎音憋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憋住,他眼泪汪汪地看向宗政逍,软声道:“不讨厌,不是坏蛋,戎音喜欢宗政逍的,喜欢。”
宗政逍坐了回去,抬手替戎音擦去眼角的泪珠,神色复杂:“你啊你,不给我明确的回答,又要缠着我,我看啊,大坏蛋是你才对。”
“戎音才不是大坏蛋,宗政逍胡说。”戎音像是怕宗政逍再走似的,双臂抱着他的腰,脑袋贴着他的胸口,很是依赖的模样。
宗政逍是真拿他没办法了,轻轻抚着他的头发,柔声哄道:“是宗政逍胡说,戎音一点都不坏。”
“本来就是。”戎音傲娇地回了一句。
宗政逍还是只能叹息,总不能真把人给打了。
或许是习惯了在宗政逍怀里入睡,戎音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哈欠,宗政逍低头看他:“困了?”
“嗯。”戎音懒懒地回了一个字。
“那就洗洗去睡吧。”宗政逍带着戎音来到宫人们早就准备好的洗漱用水前,半哄半帮地让戎音完成了睡前洗漱。
“呀,不对。”宗政逍正拿着布巾子给戎音擦脸呢,戎音忽然来了这么一句,然后拉开宗政逍的手,失落地说:“不能睡,还得守岁呢。”
宗政逍心道你都喝醉了还记得这个?
宗政逍劝说:“不守也没事,你困就睡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不行。”戎音道:“我要做一个持之以恒的人。”
宗政逍:“是吗?”
半个时辰后,要持之以恒的某鱼窝在宗政逍怀里,早去见了周公。
宗政逍戳戳戎音肉肉的脸蛋,眼眸里全是笑意。
夜半,宗政逍抱起戎音,在将他放回水池里前,垂首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他无声道:晚安,戎音。
过了除夕,后面的日子就跟按了加速键似的,转眼就到了皇帝和各部门府衙开始工作的时间。
对于方家等罪犯的刑罚已经执行得差不多了,该流放的被押去流放,该入奴籍的也入了奴籍,如今就只差砍头这项了。
因为去年事发时接近年关,砍头这玩意儿太血腥,只能延后再行。
不过再拖下去,可就要入春了,百姓们到时各有各的事要忙,也不适合,所以就选了冬过临春这么个时间点。
因为被判斩首的犯人数量不少,足有上百人,还分了几天去砍。
菜市口哭嚎声成片,行刑过后,尸体满地,血流成河,刽子手的刀都砍钝了。
还好犯人的头被套了麻袋,不然一连咕噜噜滚下那么多人头来,个个面目狰狞,围观的百姓非得被吓死不可。
宗政连祺和苏婉儿上刑场时,宁王府无一人来送,最后两人身首分家,尸体被混进其他死去的犯人里一起被运到了乱葬岗。
乱葬岗野狼多,新送过去的尸体不过一夜就被啃得面目全非了。
无论生前多显贵,死了也不过一把烂肉。
世家为了以防万一,还派人去乱葬岗看过。
前去检查的人回来说,虽然尸首被野兽咬得都不完整了,但依旧能看出是宗政连祺和苏婉儿的样貌。
下人来报:“今早宗政连钧又递了牌子进宫,请皇上派两个御医到宁王府去,说是宁王和宁王妃的病情又加重了。”
崔家主问:“确认真的病了?”
下人道:“奴才重金收买了一位前去宁王府给宁王夫妻俩看过病的大夫,据他所说,宁王妃还好,就是心病难愈,才导致缠绵病榻,宁王就严重多了,说是战场上留下的旧疾复发,又受儿子死讯刺激,吐了好几次血,人整日都是昏迷着,若是挺不过来,怕是要不成了。”
听完这话,崔家主这才满足地笑了。
无论宁王夫妻俩死没死,也不管他们恨不恨宗政逍,以宗政逍的小心程度,以后大概是不会再信任宁王府了。
这样的话,即便他们挑拨宁王和宗政逍的关系不成,宗政逍也失去了一个有力助手。
对世家来说,这是好消息。
崔家主一扫被宗政逍夺走贺家生意的郁闷,当夜欢快地多喝了几杯酒。
入春后,气温上升,冰雪融化,银鲛园的各色花草都有了冒新芽的迹象。
这日天晴,宗政逍忙政务去了,绿娥组织宫人进行洒扫,忙进忙出,也没空陪戎音。
戎音躺在露台上晒太阳打盹,忽然想起自己那箱宝贝,打算趁着今日天气好拿出来再擦擦。
说干就干,戎音也没叫宫人帮忙拿,想自己亲力亲为。
箱子在有浴池的房间里,戎音过去时,有几个宫人正在擦洗浴池。
或许是见两个主子和管事的绿娥都不在,他们就大胆了些,一边忙活一边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