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过去,姚氏的名号将响彻世界,与此同时,世人也将知道,姚氏总裁身侧的位置,早已经有了属于他的主人。
…………
发布会结束,可人潮却未散去,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意犹未尽地讨论着会上的内容。
偶尔有人八卦起姚总身侧那位貌美的少年。但因为姚湛空宣示主权的方式太过光明,所在的场合又如此肃穆,因此,即便有人提起宋磬声,也是祝福多于轻视,好奇多过窥私。
宋磬声在第一时间就退了场,哪怕姚湛空握紧了他的手,他也猛地挣脱开,躲开人群溜进了洗手间。
姚湛空浅笑着回绝了记者私下的提问,刚一转头便脸色大变,匆匆追了过去。
他刚推开洗手间的门,就看到在水龙头下心不在焉地洗手的宋磬声。
“声声……”前一刻的焦点人物,此时却面带隐忧,堪称小心地靠近了宋磬声,不安道:“你不开心了吗?”
他死后,宋磬声总要有一个接手姚氏的身份,这是最好、也最具说服力的场合。
他有私心却又矛盾,既不想让婚约绑住宋磬声的未来,又想以另一种方式宣告他与自己的关系。
“我……”他站在原地,为宋磬声毫不掩饰的抗拒而感到无措,“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澄清的,我可以……”
“不是因为这个。”宋磬声笑了笑,轻声道:“我只是觉得,我没资格站在那些人前面,与他们一同接受嘉奖与荣誉。”
这是姚湛空的成果,也是他身后那些科研人员的成果,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可以在台下大方接受姚湛空的官宣,甚至为他和他身后的数个团队而感到自豪。可他不能接受自己作为一个附庸、一个挂件站在姚湛空身边,站在那些科研人员身前。
听闻原因,姚湛空终于松了口气,他浅笑着擦干宋磬声手上的水,问他:“那你觉得我有资格吗?”
“当然。”宋磬声抬眸看他,认真道:“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站在那里。”
“这就是了。”姚湛空抓着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与他对视的目光很虔诚,“我的一切都是你的。财富、荣誉、生命,都属于你。声声,你可以试着把我和你看作一个整体。”
宋磬声避开他的目光,茫然道:“可是……我凭什么呢?”
他几乎想象得到其他人对他会有怎样的评价,貌美的无名氏、幸运的花瓶、甚至连向导都不是的普通人……
姚湛空愣住了。
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或许是自相识起,宋磬声就在他的生命里占据了高位,他只怕自己不够好,只怕自己配不上,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从宋磬声的口中听到这句“我凭什么”。
恍然间,他耳边响起江凛曾说过的话。
江凛说,他爱宋磬声的方式,就像是侍卫守护着王子,不敢逾距,不敢靠近,永远都在以仰望的姿势将他保护在温室里,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但声声是人,不是植物,植物只需要阳光与雨露,可人却要经历风吹雨打才能长成自己的模样。过于全面的保护,看似是溺爱,实则会将他宠废。
他只想过如何让宋磬声顺利且富有的度过余生,却从未想过将他推至人前,承受外界的一切。
但这只是他的想法,不是宋磬声的。
爱一个人,就该以他想要的方式去爱他。姚湛空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可惜,他现在才了解宋磬声想要被爱的方式。
他的小王子不是玻璃罩里的娇花,是柔软且坚韧的,有自己追求的国王。
姚湛空摸了摸他的发梢,温柔地望着他,道:“这才是你选择江凛的理由,对吗?”
不是因为喜欢,也不是因为向哨的契合度,而是因为江凛可以带他去过他想要的生活。
他忽然想起宋磬声在办公室里为他包扎伤口的情景。不管是纱布的缠绕,还是收口处的利落干净,无一不透露出他的熟稔与专业。
向来疲懒,琴棋书画样样都应付了事的人,唯独在学前线上的枪支弹药和医疗急救时最有精神。
原来宋磬声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只是他没察觉罢了。
宋磬声眼底划过一丝惊讶,他有一瞬犹豫,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江凛找我聊的时候,我的确动心了,但那不是我的最终决定,我自己也没答案,所以才想在旅行后再做决定。”
可是,那一瞬的动心,就足以说明许多事了。
第089章
姚湛空正要再说, 门却被再次推开。
身材修长,面容绝尘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像是没看到正站立在一旁的两个人一样, 只自顾自地低头洗手。
来人是裴野鹤。
这样的场合, 自然要有政界大佬前来做见证,裴家这位年轻的首席再合适不过。
换句话说, 姚湛空官宣的时候,裴野鹤就在现场。
水声哗啦作响, 白皙的手指在水中搅动, 雅黑色的手杖斜靠在洗漱池上, 剪裁考究的礼服包裹着他修长俊挺的身形, 长至半腰的长发用一枚镶嵌着黑宝石的发环束成一束,低低垂在身后。
他既不说话也不走,只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的手, 像是全世界只有洗手这件事最重要一样。
还是宋磬声出声打破了沉默, “阿鹤,你吃饭了吗?”
“没。”裴野鹤漫不经心地抬头, 无视姚湛空拧紧的眉心,只看着宋磬声道:“怎么,你要请我吃?”
宋磬声抬手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 都已经过了饭点了, 他刚要点头, 裴野鹤却是一声冷笑。
宋磬声循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一眼就发现他是在为姚湛空的腕表而不满。
腕表又怎么了?
他仔细一看, 才发现自己和姚湛空戴的是同款,不过表盘大小略有差别, 乍一看倒像是情侣款。
宋磬声并不会在衣着服装上花心思,衣服配饰也都是姚湛空给什么他穿什么,要不是裴野鹤这一声冷笑,他怕是直到摘下腕表都察觉不到姚湛空的小心思。
裴野鹤与姚湛空四目相对,洗手间里的紧张气氛一触即发,宋磬声置身其中,甚至能听见噼里啪啦的闪电声。
“吃饭吧吃饭吧,”他从中打圆场,“阿湛你想吃什么?阿鹤你……”
“砰!”的一声,被排在第二的裴野鹤已经负气摔门走了。
雅黑色的手杖纤细而精致,握手处被雕成鹤首的形状,黑鹤上那两枚鲜艳欲滴的红宝石更是显眼,此刻却被主人抛弃,孤零零地靠在洗漱台上。
“走吧,吃饭。”姚湛空愉悦地笑了,他牵住宋磬声的手,也不再提江凛的事,只问他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宋磬声摇了摇头,道:“你安排吧。”
临走时,他倒是带上了被裴野鹤遗落的手杖。
随意解决了午餐后,下午又开始办公。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宋磬声总觉得这段时间的姚湛空比以前更忙了,能压缩的事情都压缩到了一起,能今天处理的就绝不拖到明天。
他隐隐觉得姚湛空是不是在布置自己的身后事,可看他平静的面色,又像是他多想了。
这一下午,姚湛空不是在接电话,就是在接电话的路上,到了最后,他担心打扰到宋磬声,甚至动了出门坐在秘书处办公的想法。
宋磬声无奈地拉住他,“哪有这样的?你出去工作,我在你办公室睡觉,不奇怪吗?”
“奇怪又怎样?”姚湛空理所当然道:“没人会说什么的。”
“但我不想,我不觉得是打扰,”宋磬声扯着他的袖子让他坐回原位,笑道:“我想和你呆在一起。”
姚湛空耳廓一红,倒是真的坐了回去。
…………
时至夜深,宋磬声正窝在姚湛空怀里睡得正沉,门口却突然传来一点轻微的响动。
姚湛空倏然睁眼,不过眨眼功夫,眼神就变得清明。
他轻轻抬起宋磬声的头,轻声回应着他因被打扰而呢喃出的梦话,等将胳膊抽走,他又在宋磬声额间落了个吻,帮他盖好被子才离开卧室。
珍珠趁着门开轻巧地钻进了卧室,轻轻跃上了床,熟门熟路地蹭到了宋磬声怀里。
把它弄走势必要吵醒宋磬声,姚湛空看了它两眼,到底还是随他去了。
他将门掩上,走过玄关。
大门一开,楼道里赫然是面壁一样站在过道里的裴野鹤。
他没有吸烟的习惯,再烦闷也找不到东西排解,只抱臂站着,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墙根。
姚湛空问道:“有事?”
裴野鹤看似无意地抬头,视线却从他身侧看向屋内,想找点宋磬声的痕迹,但姚湛空动作更快,他刚一抬头,门就被阖上了。
裴野鹤心中失望,精神更加低落,他恹恹垂头,道:“有,是正事。”
姚湛空偏过头点了支香烟,白烟一散,他的声音越发低沉,“你说。”
裴野鹤道:“你送来的人我已经全部拷问过了。但是,刚刚从境外传来消息,涅利弗在四个小时前已经死了。”
姚湛空抽烟的动作一顿,脸色有点难看,“怎么死的?”
“仇杀。他的儿子和女儿都被丢进了鳄鱼池,八十六岁的父亲被活剐,据说扛了七刀就死了,情妇和情夫都被卖了,两个兄弟也被屠了满门。与他有关的六十二个人,两条黑背犬,没一个活口。”
姚湛空继续问:“他本人呢?”
“害怕受刑,逃亡路上持枪自杀了。”
简短一句话,却一句带过了六十二条人命,可裴野鹤犹不解恨,他甚至觉得这种死法太便宜他了。
裴野鹤的手并不干净。
他是从督察营一路爬到古华国监察首席的位置的,这里面的腌臜多了去了。这点手段,旁人听了怕是要做噩梦,可他却不以为然,恨不得亲自剥了涅利弗的皮。
当年,江凛杀了七个人,里面有四个真凶,三个替死鬼。
被顶替的人之一,就是佛罗德的顶尖杀手——霄鹰,涅利弗。另外两个,则是这届雅蒂兰斯元首的走狗。
那两只走狗早已被姚湛空解决掉,涅利弗所在的杀手组织也早被他清巢。
可涅利弗逃命本事一绝。自从暗杀失败,且得知自己的任务目标成功晋级成了S,他就数次换脸,多次改名,从不在固定地方停留。
可人活着总会留下痕迹,就在裴野鹤拷问姚湛空送来的与涅利弗有关的人时,他的线报也送来了涅利弗的最新消息。
姚湛空单手弹开便携烟灰盒,手指一抖,烟灰落尽,脸上的表情很淡,“消息可靠吗?”
“已经在做毛发检测了,尸体还在空运,落地后我会亲自核验一遍。”
涅利弗已死,复仇却刚完成一半。
没能亲手复仇,这让裴野鹤的表情有些狰狞,他指尖用力一碾,语气阴狠道:“雅蒂兰斯的元首,也是时候赔命了。”
走狗死一万次也没用,真正的始作俑者不死,仇恨就不可能消解。
成立二百余年的杀手组织,再强大也不过是个组织,可想解决一届国家的元首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一个不慎就有可能牵扯到外交,为古华招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