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托尼抬高声线，“这个世界上没有科技敢对我的大脑说不！！！”

　　蝙蝠侠说：“我劝不动你……但是你要知道，利爪和急冻人，他们都是从哥谭来的。”

　　蝙蝠侠想起猫头鹰法庭，他们上一次针锋相对的时候，曾提起过制作利爪需要的东西。对……在哥谭的地下，藏着一汪莹莹的绿色的潭水……那是流动的金属，被称为“酒神因子”。啊，对了，还有一个。用在利爪身上，使利爪保持不死的金属，它被猫头鹰法庭称为“琥珀金”。

　　他不认为托尼·斯塔克能轻易破解利爪的不死之谜，就是因为，琥珀金被猫头鹰法庭掌握，它只有哥谭才有……

　　……

　　等等。

　　等一下。

　　为什么只有哥谭才有？

　　哥谭是什么特殊的地方？

　　猫头鹰法庭之前有没有说过，他们到底要把蝙蝠侠怎么精心准备、以作为“打开黑暗宇宙的门扉”？

　　蝙蝠侠心里往下沉了沉。一层迷雾总是笼罩在他面前，阻止他立刻揭开真相。其中一个阻碍是这个地球的特殊性，猫头鹰法庭从未真正联系过他们所谓的“蝙蝠神”，成员们显得疯癫，蝙蝠侠至今未能从他们口中拷问出更深一层的情报。

　　另一个原因是蝙蝠侠不算特别敢冒险：猫头鹰法庭以为自己上一次的行动被布鲁斯·韦恩破坏了，但其实他们并没有完全失败，那潭绿色的液体金属唤醒了蝙蝠侠的记忆。蝙蝠侠能确认自己在哥谭地下没有食用任何东西，他应该是避免了琥珀金进入体内——但是上一次非大事件死亡的时候，蝙蝠侠和小丑同时停止呼吸，死亡地点就直接在酒神因子里面。

　　是的，地球是没有重启，它改写了。

　　蝙蝠侠又该怎么确定自己体内到底还有没有酒神因子？

　　而且更要命的是，蝙蝠侠之前破解了276个谜题，才最终打败了谜语人，把他关进阿卡姆疯人院。

　　为什么要去打败谜语人？因为谜语人是稻草人的帮凶之一。

　　那稻草人做了什么？稻草人在哥谭市宣称要释放恐惧毒气，使哥谭市民惊惶出逃。不过一日一夜，便迫使成千上万无辜民众，通过哥谭与大都会海港上的高架桥，避难到了隔壁城市。

　　那稻草人凭什么有底气这样做？因为那时候小丑不在。

　　为什么小丑不在？因为那一次小丑被敌人剥了脸皮，阿卡姆疯人院所有人都觉得小丑要完蛋了。既然哥谭的犯罪明星不在，自然有其他人取而代之，占领舞台！

　　——但小丑并没有其他人想象的那样受到重创。

　　小丑骗了所有人。他宣称自己身受重伤，不仅脸部皮肤严重剥落，更可怕的是他身患绝症，必须要进行全身换血。

　　而在输血过程中，小丑蓄意污染了整个哥谭市的血库。

　　在恐惧毒气、血液污染、全城戒备、市民出逃的前提下，蝙蝠侠最终成功解决了这个事件。

　　那一晚蝙蝠灯始终亮着，哥谭市民站在大都会里仰着头张望，等待一个最终的消息。

　　天亮时，蝙蝠灯熄灭了。

　　人们欢呼雀跃，大声咒骂，尖叫、拥抱、哭嚎，发泄自己的紧张。

　　——那个时候，蝙蝠侠刚刚从昏迷里醒来。

　　一根输液管扎在他手臂里，另一端与小丑相连。

　　小丑在和蝙蝠侠互相换血。

　　莹莹的绿色，潭水，哥谭地下，洞穴。

　　蝙蝠侠感到身体发冷。他快要死了，他想。

　　小丑仍在冲他大笑。“嗨，蝙蝠，你将成为我的杰作，”小丑富含感情地说，“我们终将合二为一。你看，你的身体里有我，而我，我将感受到你。”

　　不……蝙蝠侠想，不。你才是被我骗了，这是我的实验。我将要验证瞭望塔被动接受到的情报是否正确，我要证明那些来自平行宇宙的资料并不是无意义的呓语，我要打破这个地球无尽的轮回。如果我死了——如果蝙蝠侠死了，地球是否会因为一个凡人而重启？我还要试一试，或许呢，或许我可以成为一个真的守护了自己孩子的父亲……蝙蝠侠想，啊，不用你出面，小丑。我听起来已经够疯了。

　　小丑脸上的笑容僵住。“你在想什么，”小丑凑近过来，摸他胳膊上输血的输液管，掐他脖子，试探他的呼吸，“说话！蝙蝠！”小丑暴躁道，“这不是你该有的反应……你应该生气！你要想出办法来反手钳制我！还记得吗，蝙蝠侠，有来有回才对，我们的游戏不该是这样玩的！！”

　　小丑比他更加着急，他凑过来，“不对，不对，”小丑急声说，“你的呼吸不对……蝙蝠侠，你要死了？不，——不！你疯了吗？！不！！！”

　　——绿色的潭水淹没了他。

　　酒神因子。效用是“永生”的酒神因子，小丑体内所含有的，除了小丑病毒之外，另一个就是酒神因子。绿色的潭水淹没了他，淹没了他胸口的蝙蝠标志。小丑在他面前放声大笑。他看起来紧张，是的，快乐，但是紧张。“你会和我一样，”小丑大声说：“我们的血彼此交换，我们会在酒神的献祭里重生，我们的游戏将永远进行下去。”

　　他并没有说话。他感到冷，是那种全身血液都流淌出去的冷。他快要死了，他想。是的，他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他的视野突然一黑。像舞台上幕布落下，哥谭的夜色来临了。他长长出了一口气，放任自己在哥谭的怀抱里，无止尽地向下坠落。

　　迪克是懂他的。坠落是一种快乐，在哥谭的怀抱里追落，对他们都是一种无需言语的诱惑。

　　然后蝙蝠侠又醒过来。

　　莹莹的绿色倒映在岩洞上，初看时诡谲，现在看久了反而显得平静。

　　小丑望着他。一支扑克牌枪抵在蝙蝠侠额头上，枪口黑洞洞的。

　　“发生了什么，”小丑暴躁地问，“不，这不对，哪里出了错——”

　　蝙蝠侠没有理他。酒神因子是液体金属，它不是潭水，但他太冷了。他太冷了，以至于觉得它像是活着，在往他的伤口里面钻。

　　在这么多伤口里，有一道最新鲜的，是小丑刚刚在他手臂上开的洞，用来交换两个人的血液。

　　蝙蝠侠轻微地甩动一下手臂，感到嫌恶。

　　又一次黑暗找上他。在模糊的朦胧的间隙里，蝙蝠侠脑中如临大敌的倒也不是面前的小丑，他想着自己提前放置的心跳模拟器数量应该还足够，能把超人糊弄过去。

　　谁是蝙蝠侠最害怕的敌人啊？

　　小丑？

　　不——是超人！*

　　一种隐蔽的乐趣，使他微笑着沉入了黑暗。

　　再一次醒来时他第一眼仍是莹莹的绿色。酒神因子，小丑，啊，一个看起来濒临崩溃的小丑。

　　小丑在潭水里疯狂地大叫，“没有效果！”小丑撕扯自己的头发，“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起效！”

　　黑暗浮现又退却。

　　小丑没有再动。他们同样站在潭水里，蝙蝠侠与小丑。

　　莹莹的光，将两个人的脸都照映得失了颜色。

　　一种了然浮现在小丑的脸上，“你早就知道这个吗？”小丑问。

　　蝙蝠侠没有回答。他感觉他又快要死了。

　　“啊——你知道，”小丑长长喟叹了一声，“或许我其实也早就知道，只是我一次次地忘了。”他又说。

　　蝙蝠侠依然没有说话。

　　小丑看着他。“这个世界，并不是愚人的游乐园。”

　　潭水悄然无声。

　　“好吧，好吧！世界既然已经如此疯狂，那么，为什么不笑一笑呢，蝙蝠侠？”小丑说。

　　绿色。绿色的潭水，绿色的岩壁。绿色的……眼睛。

　　“啊——瞧我，我在说什么废话，”小丑说，“你不是已经笑起来了吗？”

　　小丑高声笑了一下，伸手扭断了自己的脖子。

　　——吵死了，蝙蝠侠心想。我很乐意睡一觉……你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样的，它安静又平和。我要睡觉，现在马上，阿尔弗雷德。

　　最后一次，黑暗淹没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丑输血感染蝙蝠侠，《阿卡姆疯人院》游戏剧情

　　*稻草人恐惧毒气让哥谭市民撤离，全城清空，《阿卡姆骑士》游戏主线，谜语人是游戏支线

　　*小丑脸皮撕毁、小丑蝙蝠侠在酒神因子同归于尽、蝙蝠侠猫头鹰法庭事件，n52《蝙蝠侠》漫画内容

　　*超人听着蝙蝠侠心跳找人，喊着“你不是蝙蝠侠”一拳掏（泥脸的）心，《金属》刊开头

　　*蝙蝠侠最大的敌人不是小丑是超人，乐高电影梗

　　好！全部连起来了！和本文前文部分也对应上了，爽！

　　——2024年6月5日

　　蝙蝠侠知道小丑要对杰森下手，是因为瞭望塔接收平行世界情报，乱，但是有共同点（主世界蝙蝠侠四岁有个弟弟在车祸里死亡，算小概率事件，第二个罗宾死在小丑手里，算大概率事件——好地狱，dc你真的有大病），概率越高越频繁被本文瞭望塔接收到，就显得越发真实可信

　　最后呢，请脑补《阿卡姆骑士》游戏里绿眼睛老爷邪魅一笑~

第88章 第三十七个纽约客

　　“怎么啦, J先生？”小丑女好奇地问，“你在笑什么？”

　　这倒是个稀奇的问法，好像小丑给人的印象就是一直在笑的, 阴险的笑、癫狂的笑、疯子一样的笑。

　　但其实小丑也有不“演出”的时候。他并不一直表现自我给那些庸人看, 呆在阿卡姆疯人院里接受治疗时，小丑面无表情的时间居多。

　　别人可能不太清楚，阿卡姆的狱友们稍微了解一些，小丑女则自诩是最了解小丑的。她深入小丑的内心世界已经太久, 连“哈琳·奎泽尔”的本名都要忘了，偶尔蝙蝠侠会故意这样喊喊她。

　　小丑女表现得一切如常, 跟着小丑越狱以来配合得恰到好处，但她心里略微绷着一根绳：

　　不知道为什么, 她总觉得这一次越狱出来，小丑的心情并不算好。

　　更准确一点来说, 打从上一次蝙蝠侠到阿卡姆来看望老朋友之后，小丑就一直维持着低气压。

　　——那是一种讥讽的感觉。哈莉拿自己身为女人和身为前心理医生的直觉打赌，对, 小丑身上隐隐传来一种要对整个世界竖中指的感觉。怎么说呢……哈莉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决定：

　　好！她喜欢！

　　或许她应该去想想“为什么”的，就是说，去研究一下, 去动动她的小脑袋瓜。但是哈莉晃了晃头。嗨，嗨——哈莉对她想象里的镜子嘟起嘴巴, 然后说：不。

　　不。她今天没有吃药, 镇静剂也扔了。不。哈莉坚决地说, 我要跟着布丁, 给整个世界放烟花！

　　好啊！所有人, 都来一起唱歌！

　　小丑女捧着脸摇摇头，乱七八糟地哼起一首歌，把猫头鹰法庭的黑暗童谣改成了慢摇滚。

　　在她旁边，小丑以一个忧郁的姿势坐着。

　　当然，小丑并不忧郁。不管他之前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自从他成为小丑之后，他就再也不忧郁了。

　　何必内耗自己？

　　不如消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