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个世界上的乐子，有那——么多。

　　但小丑的坐姿很经典，就是那种思想者……或者说，在马桶上如厕的坐姿。他拿一只手的手背撑着下巴，回忆道：“你之前问我，如果蝙蝠侠变成小丑会怎么样？”

　　小丑女闻言抬起头，仰着脸，说：“对，”她唱歌般回答道，“布丁，我是这么问过。你是觉得那很好笑吗？”

　　小丑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你已经忘了，哈莉，但其实我见过。”小丑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只有一瞬。”

　　“我听不懂，甜心，你在说什么？”小丑女好奇道，“你上次不是说最害怕蝙蝠侠变无聊吗？”

　　“当然！但我觉得，我们的蝙蝠侠不会这么对我，”小丑说，突然放大声音：“他才不会丢下我们的游戏，一个人去死！不！这简直是对‘蝙蝠侠’的侮辱——不，我绝不允许这个！”

　　“？”小丑女被吓了一跳，“布丁？”

　　小丑突然变了脸色，冰冷，充满恨意，憎恶地说：“都怪这个世界。”

　　小丑女茫然地“啊？”了一声。

　　小丑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猫头鹰法庭。”

　　小丑女没搞懂为什么这里还有猫头鹰法庭的事，但这并不妨碍她大声赞同：“对！还有猫头鹰法庭！”

　　小丑又想了想，最后说：“还有布鲁斯·韦恩。”

　　小丑女：“对！对——嗯？”小丑女犹豫了一下，“可是布鲁斯很帅哎。”

　　小丑：“？”

　　小丑没忍住也愣了一下，说，“什么？”

　　小丑女冲他眨眨眼，抛了个飞吻。“我是说，阔佬很帅啦，”哈莉轻快地说，“达令，你不觉得韦恩的蓝眼睛特别好看吗？艾薇跟我说她有一次用藤蔓绑着阔佬的四肢吊起来，穿着那身贵价西装时，韦恩露出他的腰。艾薇跟我打赌，蝙蝠侠肯定——至少有过一次——用胳膊环着韦恩的腰，就这么抓着他从韦恩大厦往下跳。”

　　小丑：“？”他被同人女的想象创到，忍不住抗拒地眯起眼睛。

　　小丑女歪着头遐思，继续往下说，“而且韦恩被绑架的时候特别好玩，他真的好会演，”哈莉窃笑起来，“就是，那个，宝贝，你懂的。韦恩被绑架时候的‘老三套’：先是装傻，然后呼救，第三步塞钱。我觉着除了刚来哥谭、想拿‘绑架韦恩’跟蝙蝠侠打个招呼的新手，大家都是有够心知肚明来着。上次论坛上还有人说呢，希望韦恩演出点新花样——但是大家都觉得韦恩看起来已经很真情实感了，我们每个人都很愿意配合他。”

　　小丑“哼”了一声，“布鲁斯·韦恩……”他不屑的，带着些轻蔑地说，“一款面具罢了。轻飘飘的、泡沫状的、富有人情的，我不觉得蝙蝠侠有多爱这层人皮。是的，我迟早要把这层皮从他身上扒下来。蝙蝠侠总会承认的，他同我才是一类人。布鲁斯·韦恩？他甚至不如一团浮于表面的影子。”

　　小丑女没有听懂，但她听过小丑很多鄙夷布鲁斯·韦恩的言论，当然，她在网络上见过更多，尤其是最近这段美帝拆逆的特殊时期，布鲁斯左位论甚嚣尘上，布公文简直以一种离谱的速度开始井喷。哦，J先生，可怜的蝙蝠侠单人激推毒唯（兼梦男？或许）。小丑女怜悯地想：他在阿卡姆单人间关禁闭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太多太多。

　　“呜呜，好可惜哦，布丁，”小丑女说，“但是没有关系，甜心，让我来一一讲给你听。”

　　小丑立刻说：“不！住口！带着你脑袋瓜里奇思妙想的小玩意儿离我远一点！”他简直有点愤怒了，大声道，“我在说严肃的事，我在说蝙蝠侠的悲剧，我在说蝙蝠侠本来应该在与我血液互换之后，从他的命运里得到解脱！可是你满脑子想的，只是谁把谁的■■插进谁的■■■■里面去？！”

　　小丑女撅起个嘴：“倒也没有那么pwp……”

　　小丑：“住口！住口！！”

　　小丑冷哼了一声，然后用力撑住车门，试图从变了形的车里跳出来。

　　是这样的，之前小丑双手放开方向盘，他的车又不是会变身的变形金刚，也没有内置钢铁侠的电子管家，当然就立刻变得免费（free）。

　　在即将一头撞上对面的卡车之前，他们俩一顿极限操作，倒成功擦着对面，掉进了马路旁边的绿化带。

　　卡车司机倒是下来试图理论，结果一眼看到小丑那张富有标志性的尊荣，立刻二话不说，转头就跑。

　　——纽约人也不是傻子！卡车司机边跑边在心里大喊，虽然被全网群嘲了超能力者犯罪率，他们心里还是有底气的！天啊，上帝啊，你们对比一下！！敌人是纽约罪犯的话，他可能是冤有头债有主，奔着自己的对头就过去了，该报复钢铁侠的就去炸斯塔克大厦，该报复复仇者联盟的那更是早早就做出了预告，人家反派有自己的派头和格调！这种时候，他们普通纽约人在超级反派眼里只是个路边的蚂蚁，一般不至于刻意针对他们，甚至有时折磨普通人是为了引来超级英雄，反而给普通人留下及时跑路呼救的余地。

　　但要是反过来看看哥谭民众呢？

　　别的不说，就说小丑。

　　卡车司机在心里发出尖叫。

　　活在哥谭的，那叫人吗！那简直叫耗材！

　　他不是第一次从网络上看见新闻了！每一次小丑大张旗鼓的越狱出来和蝙蝠侠“玩游戏”，拿什么去刺激这位黑暗骑士？拿的那是普通人的命！

　　小丑表现得就好像——所有人都应该知道，那个一团黑漆漆的恐怖猛男，其实心里会为每一条性命的受伤，而加倍地折磨他自己。

　　卡车司机不在乎小丑和蝙蝠侠之间到底在做怎样的心理博弈，他一脚油门踩到底，转身就跑，能有多远跑多远。换做是蝙蝠侠本人在场，也会赞许这位普通人自保的速度。

　　小丑根本没看见这个人，在他眼里映不出蚂蚁的影子。他现在放弃了那个故作忧郁的坐姿，双手扒拉着变了形的车门，把自己用力往上一拽，拿脚猛踹一脚车把手，终于把自己从车里薅了出来，头朝下栽进绿化带里。

　　“拉我一下，布丁，”小丑女抬高声音喊。她被压在更下面一点点，这会儿快活地晃动着脑袋，“加油！J先生！就像拔萝卜！”

　　小丑爬起来，理了理自己那身臭名昭著的深紫色西装，装模作样地拍拍肩膀上乱七八糟的杂草，用手指抚平胸口一朵布料织成的绢花。他弯了个腰，绅士地伸出一只戴手套的手：“为你服务，女士。”

　　小丑女被他逗得咯咯直笑，拉出车门之后还坐在地上，捧着脸，快乐的前仰后合。

　　这时候铃声响了起来，小丑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挑挑眉，放在耳边。

　　“什么？哦——好，猫头鹰法庭的钱，你们拿到手了？不不不，给我一成就行，”小丑故作谦卑地说，脸上一个笑容正在成型，“怎么，哦？”他玩味地说，“你们和蝙蝠侠打起来了？你们——我是说——所有人？”

　　小丑用手背在眉毛上方搭了个凉棚，望向纽约的天空。

　　霓虹灯照亮的夜色里，闪烁出不同的灯光。

　　颇有哥谭的风格。迷醉，癫狂，而优雅。

　　“我倒不是想挑刺啦，”小丑慢悠悠地说，“我的意思是……你们看，刚刚贝恩发了消息，他说他成功抓住了布鲁斯·韦恩。”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丑：well well

　　——2024年6月6日

　　抱歉宝宝们，最近加班，更新时间先改到九点，么么！

第89章 第三十八个纽约客

　　电话的另一头是谜语人。他此刻显得形容狼狈, 不久前宝贝般戴在头上的小圆礼帽不知道飞到了哪里，那身画有绿色问号的衣服也被扯破了领口。“我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谜语人冲着电话喊，“——但如果你还想拿到你的那一成分红的话, 小丑, 你最好……”

　　他最后一个字完全来不及说完。

　　一只沙包大的拳头精准揍在他脸颊上，以谜语人高瘦的单薄体格，整个人被揍得原地转了半圈，晕头转向, 一时忘记了自己要讲什么。

　　那只手紧接着拎过他的领子，森冷地揪着他往上提。谜语人心里大叫不好, 这个熟悉的动作，下一步就是被套着减震头盔的蝙蝠侠头槌, 他妈的蝙蝠侠自己有护具，但是他可不想再被揍得脑震荡！谜语人一时激起一股戾气, 冲着近在咫尺的蝙蝠侠咧嘴一笑，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说, “你现在表现得不像你，蝙蝠，你为什么下手如此暴力——你急了？”

　　在这样近的距离里，蝙蝠侠似乎透过那个惨白的护目镜, 在无声地看着他。

　　谜语人心里的怒火越发炽烈，“你破坏了我们精心准备的游戏！”他冷冰冰地说, “我为你写的谜语, 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布置。你贸贸然闯进来, 二话不说, 一顿乱砸, 急躁得像一个渴望表现和炫耀的青少年……你在表现给谁看？”

　　蝙蝠侠开了口，用蝙蝠侠会有的声音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爱德华，”电子变音装置发出些微电流杂音，低哑一如往常，“你和你的谜语，只是这一系列事情中最不重要的一项。”

　　谜语人果然受到了挑衅，“不重要？！”他叫道，气得几乎把眉毛竖起来，“你居然敢说我的谜语不重要！！我要让你后悔说出了这句话，蝙蝠侠！你竟敢——等等，等等！”谜语人突然顿了顿，他发狠地用手拽住蝙蝠侠，挣扎起来，“你不是蝙蝠侠！”他喊道，“你不是蝙蝠侠——你是吗？”

　　蝙蝠侠把谜语人甩了出去，在他喘着气爬起来之前，拧着谜语人的胳膊把人拎起来，脸冲着墙。

　　“你认为我不是？”蝙蝠侠问。他居然为此特意停了下来，额外多问了一句。

　　这个揍人时过于熟悉的动作又一次使谜语人感到困惑，他痛得龇牙咧嘴，脸上表情十分丰富，“如果你是的话，你干嘛要问我！”谜语人大叫，“你今天又粗暴又不听人讲话，甚至不愿意解开我的谜语！你他妈到底在急什么！！”

　　蝙蝠侠诡异地停顿了一下。他似乎经过思索，然后脱口而出：“你不是已经听见了？”蝙蝠侠说，“贝恩绑架了布鲁斯·韦恩。”

　　“？”谜语人被蝙蝠侠的恋爱脑硬控了一秒，硬是忘了自己刚刚想反驳什么，“这听起来很有道理……”他被说服了。

　　“嗯哼。”蝙蝠侠说，然后揪着谜语人后脑勺上的头发，一把把他撞在墙上敲晕了。

　　几步外谜语人的手机摔在地上，屏幕仍亮着，显示为“通话中”。

　　那只戴漆黑皮革手套的手伸过去，平静地挂断了电话。

　　“……”提姆冷冷说，“你真是把蝙蝠侠的形象给败坏完了。我应该代表韦恩企业出面，朝你收版权费，杰森·托德。”

　　“随便你收，”“蝙蝠侠”——杰森说，“反正我的教育基金还是走着韦恩集团的账，有本事你让布鲁斯停止为我花钱？”

　　提姆气恼，“你就是仗着自己快要成年！”他恼火地喊道，“要是迪克现在在这里，蝙蝠侠肯定不会考虑让你先穿上这套衣服！”

　　“Yeah，”杰森把提姆提出的一切抗议视为落选者的酸言酸语，他得意地一振披风，昂首挺胸，神清气爽，“没办法，谁让我是这里身高183的那一个？”

　　提姆：“杰森·托德！！”

　　杰森掏掏耳朵，“怎样？”他得意洋洋地说，“穿着蝙蝠装揍人，连手感都不一样了。嘿呀，配备了韦恩企业的最新黑科技，打击感就是很爽。”

　　提姆气得从高处跳了下来。

　　他也换上了战斗制服。黑色为底，红色铺满上半身，一个变形的罗宾标志印在他胸口，金色的万能腰带则是蝙蝠家族的标准配置。

　　提姆轻盈地落在地上，一个前滚翻，抵消了落地的冲击。

　　杰森和提姆对视了一眼。

　　下一秒，“蝙蝠侠”和“罗宾”顿时打在了一起。

　　倒也符合现实。

　　“嗨！嗨！住手，孩子们，”有人远远喊道，很快跑过来，用盾牌分开了这两人。“我相信我们是来进行团队合作的，”美国队长哭笑不得地说，“做的不错，年轻人，我已经看见了被你们击倒的敌人。——当然，要是没有后面这一段，你们的表现会显得更好。”

　　在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这两个蝙蝠家族的年轻人顿时重新拾起了偶像包袱。杰森后退一步，熟练地双臂环抱，下巴压低，嘴角一撇，露出一副经典的“蝙蝠侠在看着你（Batman is watching you）”的表情；而提姆拍了拍披风上的灰，朝美国队长露出一个颇有礼貌的微笑。

　　两个人都没有对来自美国队长的夸奖做出什么反应：他们想听的并不是这个。美国队长本人也并不在意，他们复仇者联盟的团队里并不缺少年轻人，他知道这群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到底有多渴望听见自己偶像的亲口表扬。

　　美国队长也冲他们笑了笑，努力无视了这两身铠甲下年轻人们的真实身份，他认真起来，把穿着蝙蝠装的杰森视为蝙蝠侠看待，交流战况道：“我想，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顺利，”美国队长严肃了脸色，“蝙蝠侠果然比我们更加了解来自哥谭的超级反派，他的安排是合理的。我已经安排好了民众们的避难，你们这边谜语人也落了网，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些新的好消息——”

　　美国队长没有提及自己为此付出的努力，他又一次站到台前，穿着那身被人嘲笑讥讽过的星条旗制服，用自己的名誉向市民们担保，希望他们能跟随指引、转移到安全场所避难。此时媒体上已经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由于来自哥谭的超级反派们还没有在纽约闹出大动静，一部分人借机对美国政府、对超级英雄、对复仇者联盟指指点点，大放厥词，笑话美国队长大惊小怪，早就应该被时代所淘汰；另一部分则半信半疑，勉强保持着观望态度。

　　史蒂夫·罗杰斯并没有把这些背后的中伤放在心上。他习惯伤痛了，便忘记了自己其实本不必受伤。他冲着年轻人们微笑，蓝眼睛坚定，富有毅力，朝着既定的目标笔直向前。“——好消息是这个：稻草人也抓住了。”他说。

　　不需要美国队长出声提醒，通讯频道里接着就传来钢铁侠的声音：“稻草人在我手上。”托尼以一种隐含着骄傲的声音说，“笑死，他以为恐惧毒气对所有人都有用？哼——我直接派了战甲过去的，别以为我会用肺亲自过滤那些有毒的玩意儿！”

　　美国队长跟着也笑：“干得漂亮，托尼，就知道这种时候就得依靠你。”

　　托尼拿鼻腔哼了哼，然后状似不经意地说：“星期五已经接手舆论了，”他语速有一点快，“只是有些人在趁乱搅浑水而已……很快，人们会知道到底谁才是对的！”

　　美国队长“啊”了一声，笑起来说：“果然，我就说吧，多亏了有你在！托尼。”

　　托尼不甚满意地嘟囔了两句，没挂断，倒也没再次出声。

　　对面的杰森和提姆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

　　一个新的声音加入了进来。

　　“我也完成了我的任务，”那个声音从高处传来，三人仰头望去，看见之前潜伏进人群里的黑寡妇。她穿着贴身的战衣，一头明艳的头发很明显。紧接着她三两下落到地面，每个人都留意到，她肩膀上头朝下捆绑着她昏迷过去的战俘。

　　杰森扬了扬眉梢，低声说：“毒藤女。”

　　确实。毒藤女的个人特征异于常人，她被人体实验改变过的肤色是她身份的象征。杰森微微侧过头，用很小的幅度，营造出非人的恐怖的氛围，问道：“怎么样。”

　　有意思的是，他在认真代入蝙蝠侠的时候，他感到一切都这样流畅。他的嗓音不由自主压低，肩膀自然向后压，显得躯壳更加庞大。杰森想着布鲁斯是否曾有一瞬，感到要被蝙蝠装所吞噬的恐惧？他这样想，也在等待黑寡妇的回答。

　　似乎感受到杰森的严肃，黑寡妇耸了耸肩膀，“植物清理剂很好用，”她说，“幸亏我去得早，否则要是被毒藤女占领了纽约植物园，指不定现在轮到谁打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