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来找我,是想干嘛?”
“什么也不干,就想看看你。”霍峋实话实说。
他就想盯着郑秋白,这个人停留在视野里,他能稍微安心一会儿,比吃药有用。
“霍峋。”被肉麻到的郑爷叹气,“我和你也都不是小年轻了,有一些话我能直说吗。”
“你说。”
“不管我们过去有没有在一起过,现在的我,都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你对我的执念,大多都来自过去,可我不记得那些,这不是一件公平的事。”
他们之前曾拥有过去,也不代表,霍峋可以表现的像是他多重要的存在一般。
郑秋白现在,没有去开启一段感情的心力,也没有想要和年下富豪产生感激涕零之外的感情纠葛。
当然,如果霍峋挟恩求报,要郑秋白献身的话,郑爷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也会考虑,可他看得出,霍峋不是那样的人。
“是不公平。”霍峋颔首,“这么多年,只有我记得你爱我,这很不公平。”
郑秋白:?
等下,谁爱谁?能不能再讲一遍?他年纪大了有点耳背。
“你认真的吗?”
“认真的。”霍峋板着一张脸,“郑秋白,你已经错过过我一次了,如果这次还把我推开,等你记起来的时候,会后悔。”
“我也会。”霍峋郑重道:“所以你嫌我烦也好,觉得我有病也好,我就是要在你身边,绝对不会走,你在哪我在哪,这是能不叫我们两个人后悔的唯一办法。”
反正霍峋本来就有病,精神病想做什么都有可能,正常人也该让让他。
霍峋的煞有其事的确唬到了郑秋白,他也不敢驱逐霍峋了,可脑袋里也的确空空如也。
“我过去那么喜欢你,为什么阿良不知道?”
“你脸皮薄,不愿意让下属知道这些,所以每次我和你在办公室里的时候,你都会叫我锁门……”
“停!你只需要解释我想知道的事情,不需要延伸!”郑秋白已经好几年没有性生活了,他也完全不想知道年轻时候的自己玩儿的有多花,连办公室都敢胡搞。
“这么说,难道是我追的你吗?”
“我觉得是,”霍峋点头,“我到燕城被偷了个精光,没有地方去住,你让我住你的大平层,我没有钱,你就给我开后门,让我免培训去做金玉庭赚得多的侍应生……”
霍峋垂下眼睑,“你对我很好,所以我大概清楚你的心意,不过我之前一直都是正常的,是有一次你喝醉了,还缠着我,问我愿不愿意吻你,我才意识到,男人也会想亲一个男人。”
“真的?”郑秋白傻眼,他就说,霍峋从头到脚看起来都像个正经的异性恋,合着,人原本就是异性恋。
“我不会说谎。”霍峋道。
再说了,他说的这些事情,本来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他只是站在他的立场上表达出来而已。
这可不算说谎。
“那我们为什么会分开?”
“因为我家里发现了,我被家里抓回去,这期间霍嵘对你的金玉庭做了不好的事情,逼你和我分手。”
霍峋薄薄的眼皮掀起,埋怨溢于言表,“你答应了。”
“在那时,我没有你的事业重要,哪怕我哭着求你,说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的钱,你也没有答应。”
郑爷额头冒汗,这的确是他年轻时候会做出的选择,爱情在他眼里,没有馒头重要。
而且他根本不理解年轻时候自己怎么会看上霍家的小少爷,还敢去勾搭对方,他们之间明摆着只有分手这一条路。
虽然当时那个选择有些渣男,有些现实,但,“这,基本也算是和平分手吧?”那时候就算不分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螳臂当车四个字怎么写,郑爷还是知道的。
“分手?”霍峋哼声,以一种没有商量的霸道口吻讲:“在我这里,我从没有答应过要和你分手。”
在霍峋霸王一般的逻辑里,他和郑秋白,是被迫分开,是劳燕分飞,是一对可怜的苦命鸳鸯!
“郑秋白,你背着我找了那个姓叶的王八蛋,这算出轨。”
霍峋的逻辑也是把郑秋白逗笑了,更可乐的是万一他和叶静潭真是碰面,估计会互相指着对方的鼻子骂对方不要脸的小三。
郑爷直击对方心灵发问:“那你为什么没有在我找叶静潭之前,回到我的生活里呢?”
第134章 一个吻
喋喋不休的霍峋对这个问题有些沉默。
郑秋白直觉,自己似乎问到了什么关键性的问题,有可能当初也不只是他选择了放手,霍峋也做出过同样的行动。
不然,按照对方的说法,他们之间如此相爱,又为什么会分隔数十年呢?
“其实,我们就是分手了,你也走了——”
“没有,我被家里送去了港湾,开始的两年,他们把我的通行证和护照收走了,我没有办法回到内陆。”
那时候埋怨郑秋白的霍峋,也曾站在礁石上,思考着如果他做为一个偷渡客,就这样跳进海里一路游到对岸的可能性和成功率。
不过就算他游到对岸,家里也会想办法再把他抓回来,就算他游到对岸,也没办法体面地站在郑秋白眼前。
当时的他,什么承诺都给不了郑秋白。
“那两年我在上学,在创业,像你过去说的,我是家里的金玉蛋,我的确需要一些能和家里抗争的资本,我以为,这样的我,出现在你眼前,就不会被你放弃。”
孤零零在港湾的霍峋,就像是被主人丢弃在陌生的地点,却还是固执地想要找回家去的流浪狗。
“但没想到,是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喜欢上了别人。”
世上所有的感情都是阶段性的,这才是人类正常的情感状态,而不是像霍峋这般,偏执太重,独断专横。
不过年轻的霍峋还没有现在这么‘厚颜无耻’,他既拉不下脸来,也没有一个合理的身份,能去为郑秋白争风吃醋,因为无论怎么看,当时的郑秋白眼里都没有了属于他的痕迹。
“你变心好快。”霍峋冷嘲热讽:“你说我消失在你的生活里,那为什么,你不能来找我呢?”
好一招祸水东引。
原本‘兴师问罪’的郑爷,反倒成了过错方。
为什么呢?
他也不记得啊!
“霍峋,我——”
“说白了,就是你只是玩玩我,把我当成可有可无的小猫小狗,随手都可以丢弃,对吧。”霍峋冷着一张脸说着可怜话,“可是郑秋白,你这样‘虐待’我,为什么对叶静潭那么好?”
“你这样糟蹋我,却反被那王八蛋折腾成这样,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霍峋‘腾’一下子站了起来,心和脑袋一起在痛。
医生不叫郑秋白激动,但现在看起来,却是他更激动才对。
霍峋的眼神有些病态,“一句不记得了,你就想甩掉我?别做梦了。我告诉你,这次就是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
浓烈的情绪是有感染力的,郑秋白也彻底被吓到了,他感觉霍峋不太正常,但是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正常。
要说霍峋是个疯子,那逼疯他的根源,好像就是自己。
不等郑秋白开口,霍峋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低下头,“我出去走走。”
“你不要出去!”郑秋白害怕他这个状态出去该随便找条民心河跳了,“你就留在这吧,不是做鬼也要跟着我吗?”
“可以吗?”
“可以,请坐。”
刚刚还怨气冲天的霍峋瞬间娇羞了,施施然坐下,情绪缓和了许多,又像个高级精英了。
郑爷小心翼翼观察着对方的状态,道:“霍峋,我看你太累了,你能回酒店休息一会吗?泡个澡,睡个觉,这样——我也能放心一点。”
“我睡不着。”
“认床?”
“不是,就是失眠。”霍峋道:“我怕闭上眼,你会消失。”
霍峋的大脑机能可能确实有点问题了,他总觉得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等他醒过来,迎接他的,会和现在截然不同。
在现实里,郑秋白可能已经、已经……
所以哪怕现在的一切其实只是一场梦,霍峋也不愿意给梦醒来的机会。
“怎么会呢?”郑秋白拍拍自己的胸口,“我是活的,鲜活的。你睡一觉,我也不会消失。”
霍峋油盐不进,固执己见。
郑爷没办法,“那不然你上床来,咱俩挨着,你好歹躺一会,闭闭眼。”
“不要。”
“你!”软硬都不吃是吧?
霍峋低眉顺眼,“我怕我上去,会想对你动手动脚。”
“这是在医院!”
“所以我才说不行。”霍峋又道:“但我也不会做太过分的,我只是想抱抱你,或者你抱抱我。”得循序渐进才行。
郑秋白蹙眉,他有点纠结,但又看不得霍峋在这硬挺着,最终,郑爷点头,“那我抱着你。”
得逞的霍峋立马踢掉了自己的皮鞋,脱去身上的风衣,娇滴滴地坐到了床边,“真的可以吗?”
“快点,再过一会我就要反悔了。”
霍峋挤上了床,期待地侧躺。
郑秋白伸出胳膊抱住了他,其实就算郑爷不想抱也没办法,这床只有一米七宽,两个男人躺在上面,只有搭着抱着彼此,才能勉强舒适。
“你好瘦。”霍峋突然道。
“你嫌我硌人?”
“没有。”霍峋原本就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似乎更红了,“就是那姓叶的对你一点也不好,我讨厌他。”
如果是霍峋,他绝对不会叫郑秋白遍体鳞伤,瘦成一把骨头。
如果叶静潭是个靠谱的,能给郑秋白很好的生活和正确的爱情,霍峋不会像现在这样懊恼和难过。
这份难过,是因为叶静潭的苛待,也是因为郑秋白的执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