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塞西尔的咆哮,达曼胡尔苦着脸,心想,要是这个时候阿伊大人在就好了,阿伊大人的话陛下必然会听。
最不济,阿伊大人也知道如何把这事儿糊弄过去,让礼仪司的人满意离开。
“明日,”达曼胡尔再三保证,“明日我一定把占卜结果送过去。”
然而礼仪司司长可不吃这一套,也不如下面的人好忽悠:“不行,今日你就要给我。”
礼仪司司长这般强势,达曼胡尔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皲裂,再也挂不住,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许久,达曼胡尔长叹一口气说:“那你等会儿吧,我去取来。”
塞西尔轻哼一声,心想,哪这么费劲儿,这不轻轻松松就拿到结果了,还是那群手下废物,做不了大事儿。
达曼胡尔走进内殿,阿克里斯连忙凑上来,小声询问:“祭司,这下怎么办?”
如今阿克里斯跟着达曼胡尔身边学习,自是也看到了达曼胡尔此次的占卜内容。
“什么怎么办,”达曼胡尔瞪他一眼,“那老小子逼我,那我也得让他难受难受。”
作为诺菲斯的孙子,阿克里斯打小在神殿四处活动,早就认识达曼胡尔了,也没有那么拘束,听闻此言,阿克里斯哇哦一声,竖起大拇指:“祭司威武。”
等到再次出来的时候,达曼胡尔手上已经拿着此次占卜所记录下来的纸页。
塞西尔站起身两步走上前要来接,达曼胡尔冷笑着将纸张放到他的手上,指着门说:“现在您可以走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直接去询问陛下,或者瓦斯大人。”
“那是自然,”塞西尔拿着占卜内容,抬脚就走,“你这三砖两瓦的地方,我还不乐意久待呢。”
说着他走出达曼胡尔所在的公署,一边走一边低头去看占卜的内容。
纸页上不止写了此次姻缘的占卜结果,还有陛下和未来王后的身体数据,以此来制定礼服。
塞西尔注意到一连串的数据,他们礼仪司常年为陛下制作礼服,对陛下的数据十分清楚,倒是这未来王后……
第一反应是,这王后个头有点高啊,比他都高?
继续看下面的几组数据。
塞西尔有瞬间的迷茫,然后恍然大悟,原来陛下喜欢这般孔武……不是,是高挑清瘦的女子。
他将数据递给身边的随侍,交代对方速速抄写一份,将这些数据送去制衣坊,抓紧时间把礼服做出来。
“做得宽松些,尤其是腰臀处。”
随从迟疑片刻,问:“那上身……”
女子若是腰臀丰腴,上身只怕也要宽松些才适宜。
“不用。”塞西尔看着手里的数据,嘶了一声,不敢妄议,只能在心里感叹,这王后有些过于平坦。
等随侍走了,他这才开始看第二张,关于此次星象占卜的结果。
“今夜星辰璀璨,达曼胡尔谨遵陛下之意,进行星象占卜之术,为往王,后二人的婚姻献上神圣之预言,
观天狼星携日而升,此乃尼罗河泛滥之兆,亦是万物生长,繁荣之始,此星象昭示着您的婚姻将如尼罗河之水,滋养大地,使埃及更加丰饶繁盛,
只水星逆流,此有违天和,彗星在中,视为不祥惊变,恐生不测,有断流之意,
然观夜空中流星划过,此乃神祇之赐福,预示此乃天命所归,受神明庇佑,将有无数意外与奇迹相随,福祸相依,喜泣我埃及盛世将至。”
塞西尔最先看到的是最后那句成则盛世将至,心下一喜,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难怪陛下说此乃神明指引,天赐良缘。
看到那句水星逆流时,他整个人都懵了,瞳孔地震,断,断流……这啥意思?
第92章 夜话
临到夜里,伯伊才发现,太阳神殿的内殿里竟然还放置了床榻。
太阳神殿是一个很纯粹的办公场所,以前内殿只作为法老临时更换衣物的地方,空间不大,甚至连门都没有,只垂挂着帘子。
如今的内殿变化也不算大,只是正中心的床榻格外显眼。
伯伊略一挑眉:“你是准备让我一直睡在这里?”
“瓦吉特和诸神殿暂时还不能回去,只能委屈阿伊先住在这里。”拉赫里斯嘴上说着委屈,但表情却是坦然。
太阳神殿是开朝会的地方,但眼下罢朝一个月,有没有门都无关紧要,总归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用。
伯伊思忖片刻:“瓦吉特的人还在吗?”
话是这么问,但伯伊心底门清。
这小子不让自己回瓦吉特,也不去诸神殿,说明这两个宫殿一定还有自己熟悉的人,担心自己策反那些人趁机跑了。
“你问的谁?”拉赫里斯面色自然,暗金色的眼底却是闪过一抹警惕,“阿伊回来不问我的事情,倒是关心你的那群手下。”
伯伊一直都知道拉赫里斯这小子心眼子多,没想到竟然连自己手下都要计较。
“阿曼特呢?”
拉赫里斯就知道他一定会先问这个人,阿曼特是最早跟在阿伊身边的人,虽然知道伯伊对阿曼特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但伯伊问了,他还是心下不爽快。
“走了。”他略带情绪地说。
“去哪里了?”伯伊问。
“我怎么知道。”他越是问得详细,拉赫里斯的面色越是不好看,“我又不是他的随侍,管他去哪儿呢。”
伯伊挑眉看他,两人对视须臾,拉赫里斯率先败下阵来:“他去米莱了,在你……那件事后。”
即便是时隔两年,阿伊重新站在自己面前,拉赫里斯也不愿再回想当时的场景,那血淋淋的,肢体残缺的画面,是他这两年来日夜辗转的噩梦。
“他为什么去米莱?”拉赫里斯似是不解地问。
阿曼特两月前扬言要去孟斐斯,与游商同行,但拉赫里斯知道,阿曼特一定是听闻了什么消息,所以才会在去米莱的途中临时变道,其实他的目的地应该是在亚历山大。
“可能是喜欢米莱吧。”伯伊笑道。
他自是不会告诉拉赫里斯他与米莱的关系,他左臀上确实是如米莱国师所说有一个印记。
拉赫里斯又问:“那件事前,你曾经调查过米莱王室,为什么?”
伯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们现在是什么很亲密的关系吗?”
拉赫里斯心下一梗,但面上却是不显半分。
他知道阿伊对待敌人,对手时向来是冷心冷肺的模样,从他决定不顾阿伊意愿将人留在身边时,他就明白自己和阿伊不会再如从前那般相处了。
拉赫里斯的嘴角微扬,但那有什么关系呢,只要阿伊还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睡了。”伯伊知道今天是不可能在拉赫里斯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不如睡觉养精蓄锐,看了一天没什么用的王后守则也是怪累的。
拉赫里斯没有多说什么,洗漱用品仍旧是瓦斯送进来的。
趁着瓦斯倒水的时候,伯伊问他:“瓦斯,底比斯今年的闻风节好玩吗?”
瓦斯手一抖,一桶热水倒了进去,水烫了,他哭丧着脸,不敢回答,也不敢不回答。
偷偷觑了眼陛下,见对方没有什么表示,他还是斟酌着回了一句:“奴在王宫中不知外面街上的风景,应该是好玩的吧。”
等伯伊洗漱过后,瓦斯忙不迭收着东西就跑了,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有鬼在追。
“这小子倒是嘴越来越严了。”伯伊颇感无趣,那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拉赫里斯不置可否:“有先例在前,总是要学得聪明些。”
夜里睡觉,不出意外,拉赫里斯仍旧是睡在他旁边,丝毫没有要给伯伊独处空间的意思。
伯伊闭着眼,能感受到身后那人的呼吸声,微烫,一下一下地拂过自己的耳朵,脖颈。
“你能睡远一点吗?”他问。
屋里已经熄了灯,只有窗棱撒下的些许月光,不至于完全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不能。”拉赫里斯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有些沉闷,说话时胸腔震动,衣服摩挲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毫无遮掩。
伯伊被他的手扣在怀里,后背贴着男人的胸口,好像连体婴儿般没有一丝缝隙。
以前他们也会一起睡,但向来都是各睡一边,偶有亲近,拉赫里斯清楚伯伊的底线,也会很快就拉开距离。
伯伊本来在陌生的地方就很难入睡,更何况现在还有个把他当抱枕用的人这么抱着他,更睡不着了。
“睡不着?”拉赫里斯问。
伯伊闭上眼,不想搭理他。
被褥下,扣在腰上的手动了动,寝衣松动了些,伯伊按住拉赫里斯作I乱的手,拉赫里斯低低笑出声,又凑近了些,用鼻尖轻轻去蹭伯伊的后I颈。
“阿伊,教我接I吻好不好?”
丝丝缕缕的痒从他蹭过的那小块皮肤钻进身体,心脏微缩,伯伊浅浅呼出一口气,假装没有听见。
他知道这小子就是自己越搭理他,他越来劲儿。
见伯伊不理自己,拉赫里斯自顾自地继续说:“我想自学的,但是睡着了的阿伊没有什么反应。”
伯伊:“………”
沉默了片刻,他终究还是睁开了眼,他转过身面向拉赫里斯:“那个香囊果然有问题。”
拉赫里斯垂着眼看他,月光下的阿伊皮肤清透,莹莹淡光,仿若月下憩息的神明:“阿伊总是失眠,我便加了些安眠的草药。”
明明怀里的人是冷的,冷心冷肺,连皮肤都是微凉的,偏偏叫他心口发烫,揽月入怀,恨不能将这人融进骨血里。
伯伊无声地笑了下,是加了些能迷倒大象的安眠香吧,不然他怎么能睡得那么无知无觉,连有人偷亲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他扬起下巴,笑睨着面前的男人:“我的唇软吗?”
伯伊形容温和,别人对他的评价是温文尔雅的,所以当他展现出野心或者欲I望的爪牙时,对拉赫里斯来说无疑是最致命的诱惑。
拉赫里斯看着他,喉结微滚:“软。”
是他从不曾体验过的柔软,他甚至不敢用力,怕不小心把人给咬坏了。
“想要我教你接吻?”
伯伊用手攀住他的肩头,唇几乎要碰到他的下巴,唇齿间呼出的气息有一下没一下地拂过拉赫里斯的下颌,带着淡淡的青草香。
这里没有伯伊喜欢用的蓝莓牙盐,所以用的是拉赫里斯平日用的,同样的味道在彼此的呼吸间流转,在月色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的暧I昧缱I绻。
拉赫里斯紧紧盯着伯伊微微开合的唇,探出些许淡粉色的舌I尖,手心不可自抑地浸出一层热汗,伯伊的视线如有实质般一寸寸掠过他的眉眼,鼻尖,最后是嘴唇。
心跳如擂鼓,“咚咚咚”地一下比一下更用力,敲得人耳膜生疼,拉赫里斯费劲儿地吞咽了下唾液,握着伯伊腰间的手背上鼓起分明的青筋。
耳里眼里再容纳不下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