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性子像他妈妈,做什么事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没有人知道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老谋深算的爸。
一旁的大导演庄安,心里有了谱。
一行人从茶馆出来时,盛然已经拍完了三场戏,此刻正抱着着杯温热的奶茶,慢慢地喝着,手上还提了杯无糖的果茶,带给闫子钦的。
袁巡陪着小瘸子,在茶馆底下等了一小会,便看见闫弘和大导演庄安,一前一后地出来了,闫子钦走在最后。
小瘸子还恭恭敬敬叫了声:
“闫董好,庄导好。”
连袁大经纪都跟着来了个90度标准鞠躬。
“嗯。”
闫弘点点头,没多言,他平时不过问公司事物,也不怎么和人来往,与自己集团旗下的艺人和工作人员,也大多是点头之交。
倒是大导演庄安,很看好盛然这小孩,没个前辈样儿地嘿嘿笑着,拍了拍小瘸子的肩。
小瘸子将手里的果茶递给闫子钦,关于刚才那场谈话,没多问。
闫子钦缓缓喝了一会果茶,非要乘其不备,抢小瘸子的那杯,吸了一大口。
“明明都给你带了,还抢我的。”小瘸子抗议。
闫子钦也不接话,继续慢悠悠地喝着自己的饮品。
连他们经纪人袁巡,都不由得暗自叨咕:
这俩小孩不抢点啥不会吃喝。
这趟暂离剧组、短短两三天的行程,小瘸子参加了品牌发布会,闫子钦参加了年末晚会,还被上了个疑似拥吻素人小男友的黑热搜。
然而整个剧组上上下下,却谁也没想到,明明去之前,小闫总和小瘸子两人是闹别扭、谁也不理谁的状态,回来之后,竟然出乎意料的和好了。
谁也不知道是怎么个状况。
片场之中,从执行制片到演员统筹,尤其是年轻的工作人员,纷纷悄然奋战在吃瓜第一线。
场记小妹:“他俩出通告之前,不是听说吵架了么?这是……和好了?”
生活制片:“按理来说不应该啊,闫子钦都被爆素人男友了,这不妥妥的营业期间拆CP么。”
执行制片:“苏导儿还担心他俩回来接着生气呢……”
导演助理:“看来是没事儿了,我跟苏导儿说,俩人的感情戏啊、吻戏啊这些,都可以安排上了……”
第32章 “吐出来。”
在剧组工作人员眼里,小瘸子和闫子钦不过出了个通告而已,便莫名其妙得和好了。
尽管事实上,谁也没问出来个具体细节,这几日剧组拍摄行程紧、任务重,按照计划,他们《藏渊》这部剧,元旦之后拍摄完成,无论如何也得赶在春节前杀青,让大家回家过个好年。
眼下已经十二月,在这海岛上的拍摄,也只剩下最后几天。
闫子钦见完了父亲闫弘,当天下午就投入了拍摄。
当晚,他和盛然有一场对手戏。
是个半内景的棚拍,小瘸子饰演的角色夏于书,与闫子钦饰演的凌封,于小木屋留宿过夜,是一场细腻旖旎的感情戏。
为接下来的吻戏做铺垫。
尽管《藏渊》这部戏,拍得还算保守,真正的亲密戏份都集中在那么零星几场,但类似这种暧昧氛围的互动情节,也有不少,循序渐进,对此,盛然已习惯了。
今天这场戏,夏于书和凌封两个角色被困于小木屋,饥寒交迫,吃辣椒当零食的取暖。
沿海一带原著居民鲜少吃辣,这一场戏份里的小木屋场景,本是主角们换到其他地图的内容,为了节省成本,在这一块儿拍了。
海风呼啸,岛上的破败小木屋四处漏风,这个角度映着火光,依稀可见半间影棚外的皓月当空。
灯光师还在微调时,被里三层外三层裹成粽子般的小瘸子,坐在小木屋的角落,捧着剧本复习。
台词他已经滚瓜烂熟,所剩的是情绪的收放和拿捏,对此,盛然没什么把握。
全神贯注的少年,无意识地随手摘了颗墙上挂着的红辣椒,放在嘴里咬着玩。
咔嚓咔嚓。
跟兔子吃青菜似的少年,一个没留意,火红的朝天椒咬掉了小半个。
灼热的辣意蔓延了整个口腔,小瘸子分分钟呛得咳嗽。
他不怎么能吃辣,家乡也没有吃辣的习惯。
被自己辣得双眼湿漉漉的少年,难以置信般看了看手中剩下的半颗朝天椒,倔强地还要用舌尖,尝试着去舔剩下的小半根。
淡粉的舌尖,柔软而灵活地一触即收。
小木屋斜对面的另一角落,闫子钦仰头灌下一大口冰矿泉水。
这样寒冷的室外,闲着没事哐哐灌冰水的,也就只有闫子钦一个。
团队是给他准备了温开水的,甚至剧组贴心地给每位演职人员,都准备了暖融融的姜丝可乐。
但闫子钦真不冷,此时此刻,他反倒觉得身上有种莫名的燥热。
没准儿是辣椒过敏症。
盯着那角落里,仍旧一边埋头看剧本,一边用舌尖跟朝天椒斗智斗勇的小瘸子。
闫子钦用保温杯倒了小半杯热水,又拿冬夜里冻得微凉的矿泉水,兑得常温了。
递过去时,掌心伸到少年柔软而淡粉的唇畔:
“吐出来。”
小瘸子嘴里还含着辣椒,抬起亮晶晶的双眸,定定望了一会,而后就着温度适中的水,将那一小口辣椒咕咚咕咚咽了。
还不忘指着墙上那一大串红辣椒,怂恿对方:
“这辣椒可辣了,你尝尝。”
闫子钦微微低头,盯着对方手里被咬掉一半,还剩下小半截的朝天椒,直接拿过来吃了。
品了品,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还给了个两个字评价:
“不辣。”
“怎么能不辣呢?……”
小瘸子看着手上被抽走的半颗朝天椒,眨巴着眼睛不服气。
大家都是北方从小不吃辣的孩子,他觉着辣得嗓子冒烟的东西,怎么到了闫子钦这,就成了不辣?
闫子钦非但觉着不辣,甚至还有那么些意犹未尽,当下与小瘸子面对面坐着,目光落在对方由于刚才咳嗽,而微微凌乱的发梢。
那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在墙上蹭了一下,头发丝儿上挂了一颗火红的朝天椒。
闫子钦宛若采撷果实般,顺手摘下来,一整个叼在嘴里吃了,吃完还意犹未尽,故意凑的近了,用脑袋轻轻顶了顶小瘸子的额头。
小瘸子眨着一双明闪闪的大眼睛,欲言又止。
午夜暖色的火光燃得噼啪作响,小木屋里没有其他人往来,摇曳的烛火映着屋外的夜色冰轮,氛围与剧本里的暧昧缱绻,一下子就贴合起来。
闫子钦不说话,看着眼前白瓷娃娃般的人儿,衬着那被辣得微微泛红的唇,格外分明。
闫子钦良久不动,像是下一秒就会随时随地吻上去。
“剧本里……没有这一段。”
小瘸子小声地提醒,也不知道是说剧本里,没有对方盯着他看、不说话这段,还是没有从他脑袋上摘辣椒这段。
闫子钦于这冷月火光之中,难得温润而不容置疑的回应:
“可以有。”
……
当晚,小瘸子和闫子钦这场戏,一条过,结束收工时,比预计提前了一个多小时。
大导演苏昊满意得直拍膝盖。
午夜十一点,小瘸子回酒店,慢悠悠洗了个热水澡,换上柔软舒适的棉布睡衣,奔波劳碌了一整天,上午才从S市回来的少年,此刻电量早已耗尽。
然而,小瘸子舒展了身体,四仰八叉地躺在大床上,躺了好一阵,身体格外疲惫,意识却异常清醒。
闭上眼,脑海中是闫子钦昨晚舞台上唱跳的身影,在他意识里跳了小半宿。
像是有什么深埋于心底的渴望,一点一点地觉醒。
时至如今,小瘸子也不大愿意承认,自己依旧沉热爱舞台,依旧想要与闫子钦一样拥有舞台。
已经是连续第二晚失眠,小瘸子开了灯,将整个房间照得灯火通明,而后随手扯了件外套搭在肩膀,出房间溜达。
走廊尽头,那装饰成花园洋房的休闲区,方司舟一个人坐着,大炫特炫小龙虾外卖。
方司舟今晚没有拍摄,作为比背景板稍微强一点儿的小配角,他在剧组里的任务不算重,闲暇的时候,依旧继续直播。
如今方思舟的直播间,已经有六位数的常驻粉丝了。
小瘸子过来时,方司舟刚结束了五个小时的辛苦直播,沙发旁边的大理石地砖上,还立着把吉他,估计是刚刚直播间里弹唱过。
小瘸子没说话,而是挨着方司舟身边坐下,随手抱起了那把吉他。
小瘸子有很久没有弹吉他,甚至觉着自己不会唱歌了。
南方岛屿的冬天不下雪,今晚却难得地,零星飘起了小雪,洋洋洒洒的,夹杂在渐起的夜风里。
小瘸子跟方司舟,认识八年了。
小瘸子犹记得重生前,方司舟也和自己一样,没能出道。最终小瘸子抑郁退圈,方司舟也回老家干起了早餐铺。
而今,方司舟虽然不算红,但好歹有戏拍、有角色演,小瘸子希望他们的未来,都能体验些不一样的人生。
半晌之后,方司舟于小龙虾中抬起头。
“盛然,你还想唱歌么?”
小瘸子弹吉他的手顿住了。
“我今天看见有粉丝,转发你去年公演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