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司舟说话间,将手机屏幕推到小瘸子面前。
视频里的白衣少年,音色清润,高音完美,是全能大主唱,是天生舞台上的王子,音乐中的精灵。
“你唱得那么好,你还是会唱歌的吧?”
方司舟继续埋头吃小龙虾,这句话像是在问小瘸子,又像是确认什么似的自言自语。
盛然弹吉他的手指,悬停在半空,良久不语。
小瘸子是想唱歌的,闫子钦上了那么一个拼盘晚会,小瘸子觉着自己压抑了已久的满腔热忱,仿佛又一点一点重新燃了起来。
尽管事实上,算上前世,小瘸子已经有好几年没唱歌了,连拿麦克风都觉着生疏。
曾经,小瘸子小心翼翼珍视的音乐梦想,如今摆在眼前,变得五味杂陈。
方司舟吃着小龙虾,继续翻动着手机看视频,忽而一条新的微博热搜空降眼前,以至于方思舟连拽小瘸子的胳膊,还由于嘴里叼着小龙虾,而吐字含混不清:
“嗯?嗯……夸(快)康(看)!钦哥!钦哥发澄清了!……”
小瘸子立即凑过去看,他才不过一个晚上没看微博而已,“闫子钦澄清恋情”的话题,已经稳稳挂上了热搜榜第一。
小瘸子知道,为的是今天上午,闫子钦被造谣包养情人这事儿。
拍戏忙碌到午夜的闫子钦,同样此刻才抽出空来,亲自发了条公关博:
“不是素人,不是网红,不是情人,没包养。”
言简意赅,却掀起轩然大波。
方司舟连嘴里叼着的小龙虾都掉出来了:
“我都忘了问你小然,演出后台你跟钦哥到底干啥了?!照片上就是你!蒙不了我,别说你穿别人衣服了,你不穿衣服我都认识……”
“……”
小瘸子跟方思舟练习生室友八年,彼此之间的确没秘密。
见小瘸子迟疑着不说话,方司舟急得一口可乐,把自己呛着了:
“咳咳……咳……我就问你,你俩表白了?他亲你了?你俩还干了啥更严重的事?你俩前几天不是刚吵过架吗?哼!我就知道你俩有问题!……”
“没有,那张图是角度问题……”小瘸子强势辩解。
方司舟显然不怎么信,看了一眼自家兄弟,又低头继续去翻粉丝评论,翻了一阵儿,将手机再次推到小瘸子面前:
“我觉得这条说得特别有理。”
那条粉丝评论是:
“闫子钦否认情人、否认包养,但是没否认恋情啊!那不就是正常谈的意思嘛?!而且说了不是素人、不是网红,那就是明星啊!身边符合标准的,就只有小然嘛!啊啊啊我可以盲猜一个盛然吗!”
第33章 拍吻戏!
小瘸子有点心虚,在那之后的两天里,都没主动联系闫子钦。
偏巧那两天他们也没有对手戏。
直到回剧组第三天,大导演苏昊眼见俩人状态似乎是好了,相处也不别扭了,于是安排了那场自打半个月前,就预计提上日程的吻戏。
这场吻戏的背景,是闫子钦饰演的男一号凌封,与盛然饰演的夏于书, 第一次出现大的感情矛盾与信任危机,也是两个角色间, 第一次情感爆发的戏。
盛然饰演的考古世家大学生夏于书,父母作为考古学教授,双双失踪,疑似陷落在凌封家族的海底墓葬群里,导致两人探险途中信任崩塌,困于险象环生的石窟。
镜头下,灯影摇曳,两个人从谁都不说话开始,慢慢进入情景,于接连数日的互相猜疑与试探下,闫子钦饰演的凌封,吻上去了。
这场戏,细腻至极,爆发至极。
大导演苏昊虽然年轻,但要求严,一丝不苟,不让借位。
盛然提前好多天,就将剧本研读得滚瓜烂熟。
剧本里,没有详述两个人要怎么吻、什么类型的吻。
按照盛然的理解,这是两个角色之间的初吻,是那种青涩懵懂的,带着试探的,类似于校园戏中的浅吻。
有点像之前闫子钦在酒吧的包厢里吻他。
可小瘸子怎么也没想到,到得真正开拍时,情境到了,氛围到了,故事线也走到了一个爆发的节奏。
闫子钦不带任何试探地,直接吻上去了。
是力道十足的、强烈的、炽热的,带着一半绝望、一半勇往直前、把一切都豁出去的吻。
比那天他们在酒吧里,要激烈得多,也强势得多。
盛然一开始吓了一跳。
对方的吻强势、热忱,不犹豫,不回头,不给小瘸子一丝挣扎的余地。
却也并不粗鲁,而是一点一点的深吻,漫长而坚定。
小瘸子快要断气了。
本能地大口呼吸,意识于缺氧的朦胧之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是:
闫子钦之前在酒吧说的练手,不是这么吻的!
这跟那次练手,不说是一模一样,简直是毫不相关!
根本就不是一个吻法!
上次他们练得哪门子的手?
白练了!
闫子钦蒙他!
奈何导演没喊停,小瘸子也没敢乱动,配合着闫子钦,继续了这个幽深而漫长的吻。
小瘸子超敬业的。
体验其实也还不错。
直到完成了这场全然出乎意料的吻戏,小瘸子仍旧有些头脑发懵,也不知道是不是缺氧了。
他隐约记得,剧本里不是这么回事儿,苏大导演却说好,看起来很满意。
甚至还夸了小瘸子和闫子钦,说这个情感爆发点,比剧本中表现得更完美,更精准。
一条就过了。
小瘸子欲言又止,有异议,但没提。
闫子钦似乎也有点异议,刚才表现得太完美,以至于只吻了一次。
有点儿不甘心。
直到收工了好几十分钟,反射弧超长的小瘸子,才再次一点一点确认了,那天在酒吧里闫子钦吻他,根本就不是为了练手。
闫子钦故意忽悠他!
占他便宜!
小瘸子想了想,超生气。
以至于小瘸子半个晚上都没搭理闫子钦。
午夜,坐在返回酒店的商务车上,盛然回想重生前的那些年里,他和闫子钦没有走到这一步,没拍戏、没把话说开,也没有过于亲密的举动。
那个时候的两人,都太过在意出道的事,直到闫子钦伤人入狱,对小瘸子都没有做过出格的举动。
出道那件事,仿佛横在两个人心中的一道坎儿,重生前的小瘸子在意,闫子钦比小瘸子更在意。
而今,顶替了小瘸子的出道的事,闫子钦依旧没能放下,但小瘸子反倒一点儿都不在意了。
小瘸子眼里没有怨,心里没有坎儿,如同小疯子一般肆意的活,两人的关系也走向与重生前,截然不同的轨迹。
如今小瘸子,脾气超好的,大多数事情都看得开。
赌气不搭理闫子钦,也只持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又没心没肺地,跟对方打招呼拍戏了。
今天,闫子钦和其他配角演员的对手戏比较多,跟小瘸子只有一场。小瘸子拍完之后,大多数时候在房车里休息。
冬风渐起的午后,小瘸子专心研读了未来几天的剧本,累了就下车跑跑跳跳、放放风,跟编剧老师聊聊剧本,跟其他演员交流交流台词,看看片场在拍的场次。
小瘸子被闫子钦手里的一只木头不倒翁娃娃吸引了。
不倒翁个头不小,有两个巴掌大,画的可可爱爱,是闫子钦饰演的角色凌封,在剧中的线索道具,来自于凌家海底墓的玩意,之前的拍摄入镜过很多次。
今天是不倒翁娃娃最后一次入镜,后面的戏份就不用了。
盛然自打前些天,就看上了这个不倒翁娃娃。
重生后的小瘸子,不再过分纠结于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对身边的、手边的,稀奇古怪的事物,都感兴趣。
闫子钦今天这场,是场沉浸的个人戏,于幽静的小木屋内,给不倒翁娃娃画油彩。
小瘸子从房车下来,搬了小板凳,坐他们苏导儿身边,安静地看。
闫子钦这场戏拍得很好,个人感情的表达,内敛而又不失精准。
天冷了,暮色初降的晚间,冬风渐起,袁巡不让自家小孩儿,在外面多呆,放了一会儿风,就叫了回房车。
闫子钦这场戏拍完,木质的不倒翁还剩下几个色块,休息时,闫子钦就坐在房车底下的塑料桌椅上,用那调色盘和油彩,继续给不倒翁涂色。
小瘸子扒着房车窗子,全神贯注地看,比看什么都认真。
闫子钦拿着笔刷的手,修长好看,衬着冬景天边绯红的晚霞,连带着那手上的彩色不倒翁,都格外赏心悦目。
闫子钦涂完一小块,没有抬头,却默契地问小瘸子:
“这里涂什么颜色?”
盛然想了想:“蓝色,深蓝。”
“好。”
按照小瘸子的意思,闫子钦一笔一划地涂色,涂得平整均匀,仔细极了,像是道具师傅做出来的。
给不倒翁涂了深蓝色的漂亮衣服,闫子钦再问:
“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