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想重生的小瘸子,重生后,给自己这一生定下的第一个目标:
好好上学!
尽管这段时间,盛然这学上得并不安生,他心里存着事。
几天之后,闫子钦将举办一场电影《海星湾》上映十五周年的纪念晚宴。
邀请了大半个娱乐圈的前辈导演、制片、资方、演员,甚至包括新晋流量小生小花。
凡是在这圈子里,有些名头的人,都收到了邀请函。
俨然一个小型电影节的盛况。
往年这个宴会,都是姜新月亲自操办,今年姜新月深陷舆论,闫子钦把大权捞在了手里。
盛然知道,明面上借着这么一场大型聚会,私底下,闫子钦要给《海星湾》那几位主创前辈,开小会。
掌握十五年前《海星湾》剧组里,闫子钦的母亲——这部电影的主编剧:韩芳华老师的死因。
同时弹劾他爸!
至于沉默了这么些年的主创前辈们,如今愿不愿意配合,那得看闫子钦的本事。
盛然没收到邀请函,闫子钦让他安心考试,不让他掺和这事。
小瘸子其实一点也不安心。
当日考试时间是晚上八点,闫子钦的《海星湾》纪念晚宴,开始于晚上七点半。
当晚,盛然噼里啪啦地在考场的电脑上,做试卷,心里悄悄感叹。
他和闫子钦,不过相差两岁而已。
看看闫子钦,两年前就毕业了,人家在干嘛?
在找证据、争股权、在把父亲拉下马!
在妥妥地玩商战!
可小瘸子呢?
他在考试!在做题!
小瘸子不服气极了。
今日的考试不算难,盛然早早地将机器上的试卷做完,盘算着一会儿去《海星湾》的宴会现场看看。
哪怕是闫子钦独独没邀请他。
闫子钦这人,做事喜欢自己扛,当然,重生前的小瘸子,也喜欢自己扛。
扛吧扛吧,他俩上辈子一个扛进监狱了,一个扛死了,一整个默契度为零。
今晚这最后一科考试,要到晚上十点钟才结束,盛然早在九点一刻,就答完了所有试题,还认真检查了两遍。
按下了电脑上的提交键。
起身时,隔了大半个教室的方司舟,惊得目瞪口呆。
从小到大各种大考小考,盛然从未提前交过卷。
他不喜欢提前交卷,主要是不喜欢于整个班级同学的众目睽睽下,瘸着走出教室。
小瘸子没等袁巡来接,而是给他巡哥发了个信息后,独自叫了个出租车,地点是《海星湾》晚宴的宴会厅。
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的少年,低调坐在出租车后排,趁着还没晕车,迅速地翻了一会儿手机。
就在刚才出校门时,他收到了邵宇的信息。
邵宇不知道从哪搞了个媒体证,混在一众正规媒体记者当中,看热闹去了。
这样的场合,连邵宇都能混进去!
小瘸子,进不去!
但小瘸子一点也不担心。
虽然他没收着邀请函,但他还真就不信,他去了闫子钦能当场把他给轰出去?
司机一脚油门,车子拐上高速。
出租车后排,盛然将头倚着车窗,飞快地翻看邵宇的留言。
邵宇发来一连串七八个短视频,都快赶上实时直播了。
“我跟你说盛然,哥混了个媒体第一排,卧槽今天闫子钦西装登台,上百个摄像机围着拍。”
“不过特别奇怪,重磅人物都没出场啊,就闫弘在底下坐着呢,其他那几个都没来,光有名牌,人不知道哪去了……”
“都谁没在?”小瘸子问。
“《海星湾》总导演庄安、男主角周泽、女主角……就你们老板姜新月,还有几位大股东,都没在……”
这几位可不没在么,让闫子钦请楼上包厢里去了。
与此同时,闫子钦说完开场白,下了台,将场面交给主持人和公司里的高管。
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小瘸子的出租车还没下高速。
《海星湾》的纪念晚宴,设在一家顶级酒楼,一楼是百十来人的圆桌大厅,楼上有各类包厢,顶层某间豪华包厢里:
闫子钦、姜新月、庄安,周泽,以及两位从前交情甚笃的股东。
闫子钦在他们当中,寻了个靠外的桌边坐定,一时间齐刷刷的目光,全往这边看了过来。
这几位,如今是小闫总的人了。
“事故!那场戏最后出了爆破事故!”
说话的,是已经年过半百,曾经与闫子钦和小瘸子,一同上过《客官请尝鲜》那场综艺,如今已是半退隐状态的影帝周泽:
“那场戏,我跟新月都在,我们两个团队,还因为台词的问题,争执了一会儿,后来一同去找庄导儿解决,庄导儿没能说服我们,又请了主编剧韩老师。”
“韩老师平时只在酒店改剧本,不来片场,那天特意给喊来的。”
“我们跟韩老师交流后,就各自补妆,韩老师一直留在现场,也没走。”
“后来,我在更衣间,就听见砰的一声爆炸,把我那防雨棚搭的更衣间都震塌了,当时我光着身子,裤子都没穿。”
周泽说了没几句话,烟抽了好几根,闫子钦将服务生端来的普洱茶递了上去。
坐在整间包厢上坐,那同样年过半百的大导演庄安,挠着自己稀疏的几根白发:
“爆破事故,当时半个山头都震塌了,差一点滑坡,一个道具师、一个演员统筹、一个爆破助理,当场就没了,韩老师当时跟道具组聊天,离得远,受了重伤,送医院去抢救了两天,也没了。”
与此同时,姜新月坐在整间包厢里侧的角落,整个晚上一动未动,面前的饮品也一点儿都没减少,此刻微微抬头,盯向闫子钦:
“闫子钦,说实话,我挺恨你的,我跟以南的事要不是你……没错,我和你的父亲闫弘,在《海星湾》组里就好上了,我每拍一部戏,都会跟总制片人谈个恋爱,对,我们那时候,不流行跟导演了,导演也是乙方,我们都流行跟总制片人。”
“我跟闫弘在一块,就是为了多点资源,多点镜头,在这之前,我也有过两个制片人男朋友,我们都是戏一杀青,就分手了,闫弘跟他们没区别。”
“所以,我从未打算介入你父母的婚姻,害死韩老师,以及几位工作人员的爆破事故,是因为用了劣质的燃料。”
说到这,姜新月忽而笑了,是冷笑,宛若民国戏里风情万种女明星的幽幽冷笑:
“至于为什么用不符合标准的爆破材料,当然是没钱,钱呢,进了闫弘的腰包。至于我从这几千万不翼而飞的制作费中,得到了什么?有的,闫弘给我买了俩几万块钱的包,这算吗?”
“闫弘怕我把这事说出去,要跟我结婚,许诺了我集团、股份、房车,以及公司管理权……所以,我们就结婚了。”
“至于现在,我不得不把这事说出来,当然是因为你,闫子钦,你为了把我逼上绝路,连唐以南这么一棵摇钱树都不要了。我帮你爸隐瞒了十五年的秘密,结果呢,到头来我失去了十五年青春、事业和自由,我又剩下了什么?”
“人家把股权收回,那是因为你绿了人家……”大导演庄安用粗糙的指尖轻扣桌子,跟当年一样调侃:
“你说说你跟谁不好,那唐以南才多大啊,那不跟自己儿子一样……”
姜新月冷冷瞥了一眼。
庄安立即改口:“不,不是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儿子的同学,同学,总行了吧,我就说你,怎么能对自家公司的艺人下手,你啊你……”
闫子钦等其他几位前辈也说完了话,开口:
“还有一位编剧孙媛媛老师,在海外没有回来,我会尽快请她回来,到时如果有法律流程,可能会需要几位出面作证。”
小闫总顿了顿,继续:
“请各位放心,集团的管理权我将来会收回手里,但各位在公司已有的股权,我不动,待案情落定后,大家还是尚影传媒的股东,继续拿分红。”
言罢,又特意看了一眼姜新月:
“你和我爸离婚,估计分不了多少财产,我爸那人精着呢。”
“作为你愿意说出真相的答谢,你和我爸的离婚官司,我不给你下绊子,另外,股东大会的一席之地也为你留着。”
……
闫子钦面对一众前辈的同时,盛然乘坐的出租车,已然到了附近。
今日的晚宴大佬们齐聚,停车场车满为患,盛然也没让司机师傅开进园区,而是在马路对面停了车。
行动不便的小瘸子,独自快步登上过街天桥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除了由于他自己乱跑,他经纪人袁巡火急火燎、气急败坏地一通电话之外,邵宇的信息又发来了好几条:
“卧槽你猜我看见谁了?!”
“唐以南!我看见唐以南了!”
盛然还真有些意外,说起来,他很久没听见唐以南这个名字了,听说对方前些时候,也到影视城友情客串了部戏,如今回来了,也没见人。
“闫子钦不是没邀请他么……”
天桥之上快步而行,盛然匆匆发了一句语音。
他看过闫子钦的嘉宾名单,里面没有唐以南的名字。
“没在宴会上,就宴会底下有个小酒吧,在里面抱着吉他唱歌呢!”
啥?小瘸子惊诧。
唐以南在酒吧唱歌?!
“你是不是看错了……”
盛然觉着,以邵宇的脸盲程度,十有八九得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