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学曾眉头皱紧,但他实在无能为力,最后只能看向方棋:“你有办法吗?”
方棋看着覃元彦:“不如你先告诉我,你来鬼屋的目的是什么?”
覃元彦:“……”
他对方棋依旧不肯示弱,闭口不言。
方棋便也不管了。
杨学曾:“……”
如果不是怕覃元彦的新手攻击他,杨学曾恨不得上去踹覃元彦两脚。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在坚持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比人命还重要?
他最终逼迫覃元彦开了口,而他来鬼屋的目的,也确实见不得人。
“你说你找的大师安排了鬼在鬼屋里吓方棋?还拿了录像机打算录下来?但是你一走进鬼屋直接就到了二楼?”杨学曾震惊道。
“……”覃元彦死死拽着抠他皮肤的手,表情扭曲。
他怎么知道方棋这个怪胎根本什么都不怕?
他完全低估了他!
方棋在旁边陷入了思索。
果然,覃元彦是被人引导进来的。
是特地找的一个跟他有重大矛盾的人。
那人了解他和覃元彦之间的恩怨,但应该了解不多,或许就是学校里的某个人。
那人把覃元彦和他安排在一起,是想看到点儿什么?
正想着,覃元彦那边已经坚持不住了,大喊道:“你还愣着干什么?我都已经把我的目的告诉你了,你还不想办法!”
方棋漠然地看着他道:“我没说过要救你。”
覃元彦呼吸一滞:“你说什么?”
方棋:“你想方设法地害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救你。”
覃元彦:“……”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大喊道:“你他妈说什么?你敢出尔反尔!”
方棋:“嗯,怎么了?”
覃元彦没想到他会这么无耻,一时间眼睛再度充血,看着方棋的目光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杨学曾也没想到方棋会有这样的操作,愣道:“你不救他了?”
方棋还没说话,寅迟在旁边悠悠然道:“他刚刚差点害死你,你还想救他?”
“我……”杨学曾怔了怔,说:“不救能怎么办?我办鬼屋是为了破除学校闹鬼的谣言的,他要是现在死在了鬼屋里,学校就得停学了!”
寅迟闻言挑了挑眉,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啊,那确实是件麻烦事。”
方棋:“……”
方棋本想说停学就停学,他又不是非得上学。
但是一想,他好不容易有了近距离观察寅迟的机会,如果停学,他再想找寅迟就麻烦多了。
他一时犹豫了。
就在覃元彦以为自己有希望得救时,寅迟又道:“不过这个不用担心,我们可以友情提供障眼法,出去之后把这位覃同学送去医院做截肢手术的,虽然医生有可能被吓到,但我想覃家应该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的。”
杨学曾:“……”
障眼法?他们这是承认自己不是正常人了吗?
覃元彦:“……”
他的结局就被这两人三言两语地定下了。
方棋已经催促着女鬼开始第三轮游戏了。
奇怪得很。
之前第一轮和第二轮游戏都是无缝衔接的,但他们刚刚因为覃元彦的事耽搁了这么久,女鬼……或者说驭鬼的那人,居然也耐心等了这么久?
他是来搞事的还是来吃瓜的?
女鬼见他们停止了争吵,也同意了开启第三轮游戏,这次没有了符,其他人对游戏继续进行都相当抗拒,甚至胡昌文因为方棋放弃了救覃元彦而导致他们没有了保命符的事而面带不善。
朱菁和杨学曾好一点,他们明白保命符是有限的,就算过了这轮,那还有下一轮呢?
他们什么想法和态度对方棋来说不重要,他的视线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罗阳煦身上,正要起身提出组队,覃元彦却再次开口了。
他胳膊上的鼓包不用被抠破也已经有了第二只手的雏形了,他放弃挣扎似的,麻木地瘫坐在地,低着头说:“你对瑶瑶也是这样见死不救的吗?”
方棋起身的动作顿住了。
其他人一脸莫名。
瑶瑶又是谁?
覃元彦又抬起头,嘲讽地看着方棋说:“怎么?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你不记得覃瑶这个名字了?你们不是从小就喜欢腻在一起吗?你们不是相依为命吗?她对你比对我这个亲哥哥还好,她死了才多久?你这么快就不记得她了吗?”
“……”
覃瑶?亲哥哥?
覃元彦还有个妹妹?
齐天天和方文瑞是最快反应过来的。
齐天天在鬼楼里见到过叶千瑜伪装成的“妹妹”,而方文瑞是听见方棋自己说起过他的妹妹,他脱口道:“你胡说!你妹妹明明是自杀!”
齐天天愕然道:“你怎么知道是自杀?”
这和他知道的不一样。
如果叶千瑜是根据方棋记忆里的“妹妹”做出的伪装,她当时说的话是……你为什么不救我?
方文瑞本想说是方棋自己告诉他的,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么说对方棋好像不利,这不就成了方棋的“一面之词”了吗?
他最终没开口,只是朝方棋看过去。
覃元彦却笑了,“自杀?没错,是自杀!但她为什么自杀?是因为方棋他见死不救!”
那天,覃瑶被一伙人从学校里掳走,那伙人的目的原本并不是她,他们要找的人是方棋,他们让覃瑶给方棋打了电话求救,但是直到最后,方棋也没有出现。
这确实是属于见死不救了。
其他人又看向方棋,本以为他会恼怒会辩解,但他情绪始终稳定,看着覃元彦说:“你怎么知道掳走她的人的目的是我?还让她打电话给我?她死了告诉你的?”
覃元彦一僵,又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但他片刻的僵硬已经出卖了他。
方棋道:“我替你说吧,掳走她的人,盯上我的人,也是你认识的人。”
“……”
方文瑞拍桌而起:“艹!搞了半天,你妹妹原来是被你自己害死的!”
齐天天被他突然拍桌吓了一跳。
察觉到覃元彦话里的漏洞,他原本也是想要帮忙辩驳的,但是他开不了口。
他很冷,而且越来越冷。
坐在他身边的人面色不动,手里把玩着之前朱菁帮杨学曾拍腐肉的道具……是天平上拆卸下来的一根天平杆。
他没做什么,表情也没有异常,但齐天天就是觉得他周身的气压都很冷,他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哆嗦。
“不是我!”覃元彦突然大吼道:“那天原本只要他出现,谁都不会有事!是他!是方棋害死了我妹妹!”
他声音大得让整个实验室都为之一振。
覃元彦又重复了一句“不是我害死她的”,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再抬头时,已经状若癫狂,他看了看其他人鄙视他嫌弃他的目光,笑得更大声了:“你们觉得我自私是吗?我告诉你们,方棋比我更自私,他才是最自私的那个人!他现在可以不救我,之后同样也不会管你们!我们都会死在这里,谁他妈都一样!”
他又指着方棋说:“因为这个丧门星,他会害死所有人!所有相信他对他好的人,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你还记得周冥吗?对,就是那个资助你上初中的班主任,他最后死了,在学校门口出了车祸,脑瓜子都被轮胎压扁了,多惨啊哈哈哈,还有我妹妹,你小时候被关禁闭,是谁偷偷给你送吃的,你需要用钱的时候,是谁把自己的零花钱拿给你花?可你是怎么对她的?你见死不救,你逼得她绝望自杀!都是你害的,你这样的人,你凭什么不去死……啊啊——”
充满了恶意和泄愤的话最后变成了一连串凄厉的嚎叫,覃元彦血迹未干的脑门上一瞬间冷汗涔涔,他歪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血色被他滚了一地。
其他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惨叫声过于刺耳,他们下意识闭眼捂了一下耳朵,再睁眼时,就看到覃元彦胳膊上多了两个血洞,他新长出来的那两只手,被人活生生地挖出来了,此时就落在覃元彦身边,手指还不停地在蠕动,又很快断了生机似的,干瘪了下去。
寅迟手里还拿着那根天平杆,现在上面沾了血,他依旧笑着说:“切除手术完成,免费的,不用谢。”
众人:“……”
他嘴角虽然弯着,但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谁都能感觉到他现在是在生气……极度生气。
在座的几乎都是普通人,虽然意外被困在了一个诡异的空间里,虽然被迫玩着恐怖又血腥的游戏,可那些到底都是“外在”的,是脱离了他们的日常生活的。
可现在动手的是人,是和他们朝夕相处了好多天的同一个学校的学弟。
他就那么把人的胳膊挖出了两个血洞,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如果是之前为了救人也就算了,可他们明明都不打算救了,却在覃元彦发疯之后,以这种最让人痛苦的方式帮他挖掉了。
更重要的是,他是怎么做到的?
最厉害的外科医生也没他这么快速吧?
寅迟给他们的印象,一直是爱笑的,随和的,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但绝对不会让人感觉到危险的那种人,可现在,他比一直冷着脸的方棋看起来更加吓人。
连自以为很了解他的方文瑞都被吓了一跳,汲取安全感似的往方棋身边靠了靠。
杨学曾皱眉道:“不用给他止血吗?”
寅迟说:“不用。”
“……”
生挖还不止血,这是冲着要人命去的吧?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又朝方棋看了一眼。
谁都看得出来,寅迟整这一出,是为了让覃元彦闭嘴,也是为了给方棋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