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陶皱眉:“怎么会?”
婚姻协议是规定在联盟法当中的,一些人权的条款无效并不会导致婚姻协议全部无效。
即便许陶现在才知道那条自己不能提出离婚的条款无效,但他也明白婚姻协议不可能完全无效。否则联盟中就不可能每年出现这么多诉讼离婚依据婚姻协议分割财产的夫妻。
财产在联盟法中是可以由所有人自由支配的,他们的婚姻协议对财产的分配应该是有效的。
谢宴川翻到婚姻协议的尾页,手指划过上面的签名,点了点:“上面的私章没有备过案,没有法律效力。签名也不是我签的,是我找人仿的。”
刻制的印章在印章管理会上会有备案,且会对公众进行公示。
他刻的这个私章和他备过案的私章极为相似,但终究是不同的,靠肉眼难以辨别,只有靠专门的检测仪器才能检测出来。
许陶就算找最高明的检测师,没有真正私章印痕进行比对,也无法认出这是枚伪造的私章。
许陶震惊地看着谢宴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你什么人,定制协议时的第一考虑人是我自己。”谢宴川道。
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即便陈节骁给出的报告结论是可以结婚,谢宴川也完全不能放心。
他这一生从不会依赖于别人的善良好心。
即便是对自己未来的伴侣也是如此。
婚前财产属于个人所有,并不会在婚后便转化为夫妻共同财产。伪造假的签名、印章,他死后完全不用把遗产留给许陶,他可以自己留一份遗嘱,在遗嘱中支配自己的财产。
许陶可以分配的不过就是自己婚后所创造的财产。
不过,如果他在婚姻中对许陶不满意,他也完全有其他手段将婚姻内的所有财产都转移,不给许陶留一分一毫。
许士城以为和谢宴川结婚是一本万利的事,那是他不了解谢宴川。
谢宴川碾死他们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可是千算万算,当初所有见过这份婚姻协议的人都没有料对过许陶和谢宴川的结局。
许士城在拿到这份协议时,对许陶怒气不争,恨谢宴川能决定许陶的人生,而许陶只能成为谢宴川生命中的过客,决定不了谢宴川的未来。
谢宴川拿着虚假的不平等的婚姻协议,妄图在这份婚姻中占据高位。
然而,现在他将两份婚姻协议递给许陶:“婚姻协议是无效的,许陶,我很抱歉欺骗了你这么久。你不需要等到十年之后才能和我离婚。”
两份婚姻协议,许陶这是第二次将他们的婚姻协议拿在手中。
第一次他在婚姻协议签下字时,浑浑噩噩,他不知道这份婚姻协议会把自己的未来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他拿着着两份婚姻协议,平静地看着谢宴川:“你想和我离婚吗?”
“我不想和你离婚,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谢宴川看着许陶,“和其他人一样,我不能免俗的想和你永远保持婚姻关系。”
许陶知道,只是他不知道谢宴川为什么突然告诉自 己婚姻协议无效,提醒自己离婚不用等到十年后的事。
“那你说这个是为什么?”许陶道。
“我不想再骗你了,”谢宴川看着许陶,“你听从你父亲的话和我结婚已经够可怜了。我不想你结婚时被支配,结婚后还被婚姻协议束缚,控制你的人从你父亲变成我。”
“宝宝,你是自由的,以后不会再有人可以支配你的人生。”
第55章 好
谢宴川憎恶许士城。
如果没有许士城, 许陶出生在一个更普通的家庭,恐怕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毫无生机又自我否定的样子。
许士城病态地想要控制许陶的一生,但许陶一生不该被许士城决定, 也不该被自己决定。
从原生家庭的坟墓又踏进婚姻的坟墓,父亲、丈夫都在给他的一生添一把土,这样的悲惨可怜的人生不应该属于许陶, 谢宴川不想再见到许陶难过的眼泪, 许陶的一生为什么不能开心一点呢?
许陶看着手上的婚姻协议, 觉得人生真是奇妙。
原来他以为一直在约束着自己的婚姻协议, 竟然只是一纸空文,毫无法律效力可言。
而谢宴川费尽心思弄出来的协议,现在居然就这么轻飘飘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假的。
许陶不知道这是谢宴川以进为退, 还是真的愿意让自己决定两人婚姻的走向, 他看着谢宴川道:“如果我要离婚呢?”
闻言,谢宴川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禁蜷缩了一下,沉默良久, 他从床边坐起来, 走到窗边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两口。
等待过快的心率平静下来。
婚姻协议陈节骁是三天前送到的, 这份婚姻协议在交给许陶之前, 他已经无数次设想过许陶的反应,许陶应该会震惊或许还会难过, 可能还会愤怒。
他想过如果许陶提出离婚, 他要怎么办, 然而这个念头每次只在脑海中闪出, 就极快地被他跳过。
他掩耳盗铃地不愿意深想这个结果。
他的生命也不过还剩下几年,他仍旧希冀着能够多和许陶维持多一些时间的婚姻关系。
如果离婚, 许陶就会搬走,在他剩下的时间里,他可能一个月也不会见到许陶几次面,他想每天都见到许陶。
然而隔着朦胧的烟雾,许陶垂着眼坐在床边。
谢宴川想到他前几天因为许士城而掉的眼泪,在无数次他不知道的时候,许陶面对许士城,也是这样默默流泪的么?
一根烟燃到末尾,谢宴川将烟头随手扔进垃圾箱内。
“好。”谢宴川道。
许陶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宴川,他以为即便告诉自己婚姻协议的真相,谢宴川也会用其他的手段让他不能离婚,或诱哄或威胁。
许陶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答应得这么轻易。
甚至他说了好后,便没有任何的要求。
“那你的精神海呢?”许陶问道。
“你这么多次的精神海抚慰,已经好了很多,”谢宴川轻描淡写道,“其实也没有这么难以忍受。”
相比于和许陶离婚来说,这点痛苦压根不值得一提。
谢宴川精神海暴乱这么严重,当初和自己结婚就是为了抚慰精神海暴乱的痛苦,就算自己为他做了这么多次精神抚慰,缓解的痛苦不过也只是一时的。
一旦停下精神抚慰,精神海暴乱的痛苦,还是会如跗骨之蛆日日折磨着谢宴川。
怎么会如他说的一般轻飘飘。
离婚的事只不过是许陶的试探之语,他没有想到谢宴川会同意。
许陶现在震惊、复杂的心绪萦绕在心头,他仍旧处于混乱的状态,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真的顺势而为,跟谢宴川离婚。
两人沉默良久。
最后许陶为谢宴川做完精神抚慰,只是单纯的精神抚慰,两人甚至没有什么肢体上的碰触。
躺在自己床上的时候,许陶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他朋友少,甚至想找人寻求建议,都找不到合适的人。
陈明让吊儿郎当,对伴侣关系从来不当回事,每次出去玩,许陶看到他身边带的人从没有重样过。
至于许越,更不可能了,许陶能看出来他并不是很喜欢谢宴川,自己如果要和谢宴川离婚,他肯定一万个赞同。
因为这个事,许陶这几天都心不在焉,好几次走路都差点撞上人。
陈明让拽着他的胳膊,无奈道:“你这是要走哪去?食堂什么时候装在厕所里了。”
“许陶,你怎么了?怎么最近都神思不属的。”钟采也在一旁道。
“没什么。”许陶拍拍陈明让的手,示意他放开自己。
陈明让放开手,撇了撇嘴:“还没什么!一看就有,是不是实验遇到什么困难了。”
“你最近在做啥实验,所里也没有指标,一些布置的工作对你来说似乎也很简单吧。”钟采道,众人一般做联合研究时,许陶总是最一针见血又最快发现关键问题的那个,就连写研究论文,许陶也是最快完成的,数据详实。
其他人在他的对比下都如暗淡的萤火。
钟采不知道什么实验能让许陶这么苦恼。
许陶叹了口气,要是婚姻也像做实验一样简单就好了。
“哎呀,行了,有什么事都先别着急,”陈明让揽着他的肩在食堂的沙发上坐下,“你准备明天的生日怎么过?”
生日……
许陶都忘了自己生日的事情,被陈明让一提才想起来。
钟采凑过来道:“我们一起订个餐厅吃饭?吃完饭你还想去哪吗?”
陈明让想提议去酒吧玩,话临出口,想到上次在酒吧许陶的经历,又讪讪闭上了嘴。
哪有让寿星去酒吧让人揩油的。
还是算了。
既然去酒吧行不通……陈明让想了想,突然打了个响指,道:“可以在家里开party!多叫几个人,通宵到凌晨啊。”
“等等,”许陶制止了他还要继续设想的话,“我得问问许越。”
每一年的生日,他都是和许越一起过的。
更小的时候还有许士城,后来许士城越来越忙,每年就剩下他和许越,或许还有些其他朋友。
但生日怎么过这个事情,总是要和许越沟通的。
许越……姚作宾听到名字,问许陶:“你家里人吗?”
许陶点头:“我双胞胎弟弟。”
“你竟然是双胞胎,”钟采惊呼,“那明天晚上是不是能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两个“许陶”?”
无法想象,许陶这样的长相,这世界上竟然有两个。
“可能让你失望了,我们是异卵双胞胎,长得一点也不一样。”许陶笑了笑道。
“啊……这样啊。”不过出乎许陶预料,钟采其实倒没有什么遗憾的想法。
许陶这样的脸,独一无二才特别,上帝估计也不喜欢有两个人都长得这么漂亮,不然未免也太偏心许陶一家了。
陈明让在一旁撺掇许陶赶紧给许越拨通讯。
许越通讯接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