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奄奄一息的瘫在地上,即使没有枷锁,没有镣铐,他也虚弱的无法逃跑,沙哑的说了甚么,突然笑了起来。
柳羡之道:“他说那个女人的确是姚国的国女,白偃被骗了,还一直忠心耿耿。”
白支国的国君起初只是看上了白偃的能力,想要将他留在军中,替自己办事。
可是白偃心里都是母亲,他想要回去给母亲养老送终。
于是白支国的国君去调查了一下白偃的母亲,发现了一个极大的秘密——白偃的母亲,是中原的国女。
白支国的国君,为了防止白偃回到中原,干脆让心腹扮做中原人的模样,用中原制式的兵器,杀死了白偃的母亲。
白偃回到家里,看到的便是母亲的尸体。
仇恨,让白偃发疯,他重新回到了军中,立誓为自己的母亲报仇。
这个时候白支国的国君抛出了橄榄枝,装作可怜白偃,收他为义子,也是为了让白偃更好地为白支国卖命!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畜生——”
白偃抓起案几上的刑具,不知是甚么,也没有看是钝头,还是锐器,在那刺客身上一顿乱砍,乱扎、乱刺、乱砸。
他整个人都是乱的……
喻隐舟嫌弃的蹙眉,搂住叶攸宁,不让他去看这样血腥的场面。
“疯够了没有?”喻隐舟不耐烦的道。
“呼——呼——呼——”
白偃的吐息,仿佛发狂的野兽。
眼珠子血红一片,眼中模糊的都是眼泪,仿佛在流血泪一般。
喻隐舟冷声道:“你是个聪敏之人,合该知晓,孤留你到如今的用意。”
白偃慢慢的抬起头来,颓丧的坐在地上:“你们……想知道甚么?”
他的目光转动,看向柳羡之,道:“你和大王子,不是我害的。”
柳羡之一动,冷声道:“事到如今,怎么,你想活了?”
白偃摇摇头,道:“我并非想要推卸给任何人……但谋害雒师使团之人,的确不是我……”
“哈哈!哈哈哈……”白偃突然笑起来:“现在想一想,当时那个狗屁的义父,就是想要栽赃给我,让我背上这个罪名,让我……让我再也无法回到中原去……”
叶云霆与柳羡之的使团,被白支国突然偷袭,叶云霆少了一条腿,柳羡之失去了尊严,二人都是死里逃生,其他的使者,一个也没有走回来。
当时使团遭受到了白支国的突袭,那个打头的将军,骑在马上,戴着一只白色狐狸的面具。
那是白偃的标志。
白偃摇头道:“但是我并没有在军中,被调回了白支国的王庭,因为我不同意偷袭使团,后来回到军中,这才发现,白支王让人假扮成我的模样,戴了我的面具,去偷袭雒师的使团……”
“当时……我不知白支王的用意,他说我是他的义子,这样的军功,不想让旁人占了便宜,因此才令人改扮成我的模样,如今这么想起来……”
“哈哈哈!!”
“他是怕我回到中原,用血海深仇,彻彻底底的,断了我回去的路!”
使团出事之后,的确,雒师将这笔账记在了白偃的头上。
白偃疯狂大笑:“好啊!好!好!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甚么义父!甚么为我好!!为我好,杀了我的母亲!!”
白偃又哭又笑,癫狂的吼着。
咕咚……
突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叶攸宁连忙道:“死了没?”
柳羡之去试探了一下鼻息,道:“太子请放心,还有吐息。”
叶攸宁松了一口气。
喻隐舟见他如此关心白偃,心里酸溜溜的,十足不舒坦。
又听叶攸宁用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无情无义”的言辞……
“幸好,废了这么大劲儿,若是死了,实在可惜。”
喻隐舟:“……”忽然也不是那么酸了。
喻隐舟道:“让乐镛来给他看看。”
“攸宁,”喻隐舟转头对叶攸宁道:“这里太凉,剩下的事情,让柳羡之盯着,孤送你回去。”
乐镛提着药囊赶到圄犴。
刑房已经收拾干净,几个牢卒拖拽着已经被扎烂、死透的刺客离开,乐镛错身走了进来。
白偃躺在刑房的铁榻上,手脚绑着镣铐,已经转醒,面色苍白,双目怔怔的,没有任何表情。
乐镛给他把脉,然后清理伤口。
白偃一动不动,整个人木呆呆的,仿佛石雕一般。
师彦一直在旁边守着,毕竟白偃可是个危险人物儿,谁知道会不会闹出甚么幺蛾子?
“老乐?”师彦道:“医好了么?医好我送你出去。”
乐镛却道:“请师将军稍等。”
“还等甚么?”
乐镛走到铁榻跟前,道:“乐某是姚国人。”
白偃突然动了,眼珠转动,艰涩的看向乐镛。
乐镛平静的道:“在乐某还小的时候,曾经就见过国女几面。”
“你……”白偃沙哑的道:“你见过我的母亲?”
乐镛指了指自己的下巴,道:“国女的这里,有一颗红痣。”
白偃激动:“是她!是她!是我的母亲!”
乐镛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道:“乐某乃是使女之子,宫中的使女偷情败露,自尽而死,而乐某是从死人肚子剖出来的……自小生活在姚国的宫中,做最粗使的宫役,受尽了欺凌……”
“是国女。”
乐镛回忆道:“是国女救了乐某,还将乐某送到医官署,请医官教导乐某医术……”
乐镛看向白偃,道:“国女秉性善良,他教导出来的孩子,合该不会让她在黄泉之下,不得瞑目罢?”
白偃眼目怔愣,喃喃的道:“母亲……”
*
叶攸宁与喻隐舟回了寝殿。
喻隐舟笑道:“攸宁,走这么一大圈,饿了罢?孤让人准备膳食,你我一同用膳。”
叶攸宁挑眉道:“君上这会子,有胃口了?”
喻隐舟干笑:“自然。”
以后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叶攸宁,因为……
叶攸宁记仇!
寺人将膳食端进来,其中便有一道美龄粥,冒着热腾腾的蒸汽,温暖又喷香。
喻隐舟将粥水盛出来一豆,用小匕轻轻的搅拌、吹凉。
“来攸宁,孤喂你。”
喻隐舟体贴的舀起一勺,喂到叶攸宁唇边。
叶攸宁道:“王叔,攸宁可以自己用膳。”
喻隐舟却不放下小匕,道:“你今日在圄犴中受了惊吓,怎么能自己用膳?来,孤喂你。”
叶攸宁并未受惊吓,这些子血腥场面,对于叶攸宁简直小巫见大巫,完全是没有在怕的。
但是喻隐舟执意,叶攸宁也没有拒绝。
叶攸宁稍微靠近过去,张开粉嫩的唇瓣,主动将小匕含入口中,轻轻一啜。
梆梆!
喻隐舟心跳犹如战鼓,轰隆隆有声。
一时间,嗓子有些干渴。
喻隐舟又舀了一勺粥水,送到叶攸宁唇边。
叶攸宁张口刚刚吃掉,喻隐舟突然发难,靠过来托住叶攸宁的后颈,不让他逃跑退缩,吻在他的唇上,甜蜜甘醇的豆浆香气瞬间弥漫在二人口中。
“唔……”叶攸宁略微挣扎,呼吸凌乱的道:“洒了……”
略微奶白的粥水,从叶攸宁的唇角滑落,滴落在纤尘不染的白色衣襟之上。
喻隐舟的目光更加深沉,沙哑的道:“攸宁,你真好看……”
“孤……”喻隐舟的嗓音,在叶攸宁耳畔响起:“孤想拥有你。”
叶攸宁吐息紊乱,双眼迷离,他的身子异常敏感,尤其自从发生过两次意外之后,他们很久未发生过实质性的进展,叶攸宁已然食髓知味,稍微被喻隐舟一撩拨,浑身软绵的不成模样,他又不知甚么是害羞。
叶攸宁主动挽住喻隐舟的脖颈,送上自己的唇瓣。
“攸宁……”喻隐舟的眼神更加深沉。
却在二人嘴唇即将触碰的一霎那,突然撇开头。
“王叔?”叶攸宁一脸迷惑,干涸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王叔不想要么?”
想!自然想!
喻隐舟几欲发狂,只是他想要的更多。
喻隐舟扶住叶攸宁的双肩,郑重的道:“攸宁,你听好,孤喜欢你。”
这句话很耳熟,上次喻隐舟也说过。
喻隐舟道:“不是假扮爱侣的喜欢,也不是身为叔叔长辈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