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薄戚时经常带着兄弟对薄寒臣下死手,这些年薄寒臣只在商场上制裁过他们,还真没对他们拳拳到肉过,今天也是借着由头把他们往死里打,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夜已深。
江城瑞新区派出所。
一名警察拿着保温杯里泡的枸杞水喝了一口,掏出了笔录记录本儿,抬眼看了一下薄戚时。一向西装革履的男人此刻非常的狼狈,头顶还被人开了瓢儿,干涸掉的血迹将头发粘成一片一片的。
警察:“年龄。”
迟诺踢了一个人两脚,也被抓了,小声说:“23,01年的。”
薄戚时:“30,94年的。”
警察:“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不明事理地惦记别人家的小年轻呢?”
薄寒臣抬眼看了一下警察,说:“相由心生,你可以攻击他丑陋的长相,但是不要攻击他的年龄,每个人都要经历三十岁。”
警察看过薄寒臣的《卧底故事》,虽说不偏不倚,但是心里对薄寒臣的印象还是非常好的,而且他们打架本来就是薄戚时言语调戏迟诺,不能因为他被打得很惨就不负主要责任了。
警察欣慰:“你学学看看,还是一个好市民应该有的素质。”顿了顿,“那个,薄先生你的年龄呢?”
“30,94年的。”
警察:“……”
敢情是也戳到你的痛点了。
做完笔录,双方打架闹事五五开,显然都没有对簿公堂的打算。
警察通知了为首三人的家属来缴纳保释金,让他们签了和解书,他们就能走。
薄戚时和薄寒臣、迟诺他俩分开关着,只不过拘留室是L型设计,中间隔了一道墙,又是铁栅栏门,双方只要一个抬眼就能看到彼此。
薄寒臣俊美的五官透着几分心不在焉,他全程吊打薄戚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只有指关节摩擦出了红色,一丝不苟的大背头发丝散落了几缕,为他平添了几分久违的少年感。
迟诺以为他受伤了,双手捧着薄寒臣的拳头,拇指轻轻揉着他的指关节,有点懊恼:“早知道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我就不叫你了,还以为你打他两拳就完事了。”
薄寒臣:“害怕了?”
迟诺轻叹一口气:“没有,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这么看着你心事重重的?”
薄寒臣:“没有。”
迟诺急了,开始掀他的衣角察看:“你撒谎!”
薄寒臣:“……”
确实有。
他打了薄戚时,他年少时期,不止一次见过吴芳雪和迟爸爸同薄戚时温馨出镜的画面。
等下吴芳雪要来,他心里的负罪感就多了一层,他好像一开始就在为难这家人在他和薄戚时之间做出抉择,这一天真正到来,他又怕自己是被嫌恶的那一个。因为他太喜欢迟诺了,爱屋及乌,也想和迟家维持一个良好的关系。他在贪恋迟诺的家庭幸福。
没一会儿,吴芳雪就和迟爸爸来了。
吴芳雪缴了保释金,警察也打开了拘留室的门。
迟诺刚一走出来。
吴芳雪就揪住了他的小耳朵,说:“刚刚我接到电话,还以为穿越到你哥刚叛逆那会儿了。你怎么能撺掇寒臣打人呢?”
迟诺噘噘嘴:“薄戚时羞辱我,污蔑我陪他睡了,我让我老公揍他有什么错吗?”
吴芳雪一开始不知道这一层,听了迟诺的话,才知道不是迟诺耍小性子,她本来就不舍得下多重的力气,顺势揉了迟诺一把,从包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手绢,塞迟诺手里,说:“还不赶快把你老公身上的血擦擦。”
迟诺:“哦。”
又不是薄寒臣的血,薄寒臣打人的时候跟玩切水果游戏似的,一拳一个。
吴芳雪和迟爸爸看向薄寒臣的眼神只有关切和心疼,没有一丝责怪。
他儿婿揍了欺负他儿子的人,放鞭炮还来不及呢。
吴芳雪转而走到了薄戚时的拘留室前,说:“戚时,我们谈谈。”
薄戚时抬眼看吴芳雪:“吴老师。”
其实发生了什么吴芳雪心中多少有数,只是不知道细枝末节罢了。
吴芳雪说:“戚时,诺诺已经结婚了。你这三年经历的痛和苦我也知道,可这不是诺诺和寒臣导致的。是你爷爷亲手造成的。就连诺诺在东耀被踢出局,其中也有你爷爷的手笔。你被强行送出国的时候,我也想过你和诺诺是否是相爱的,所以那个时候尽管我们家很艰难,也没向你爷爷低头,他哥卖了地还诺诺的违约金。就是为了不在你们相爱的时候背刺你,结果我们发现不是的,诺诺和寒臣结了婚,但凡诺诺心里有一丝一毫对你的爱意,他都不会做这样的选择。不相爱又强求有什么意思?”
薄戚时眼底闪过一丝痛苦:“……我。”
吴芳雪也并非冷血的人,薄戚时毕竟是她的得意门生,难听的话她说不出口:“你如果想和我们和平相处,以后我们就正常相处。如果还要走极端去伤害寒臣和诺诺,我们只有分道扬镳,这是原则。寒臣是诺诺的爱人,是我们的家人,请你尊重我们这一家的选择。”
更难听的话吴芳雪没有说。
但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造谣诺诺陪睡,一旦有了这个传闻,不知道会鼓动多少蠢蠢欲动的人,就算迟诺身正不怕影子,也免不了遇上职场性骚扰。
就为了试探一下迟诺是否在意他,就扶持东耀那个垃圾公司,往他们一家人伤口上撒盐,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薄寒臣心底涌出一股暖流,他好久没有感受到来自家庭的保护了。
他有点后悔对薄戚时下重手了,如果他要是被薄戚时打得遍体鳞伤,说不定能拿到更多优待。
薄戚时目眦欲裂。
他感受到的家庭温暖,也是来自迟家,这些竟然全部被薄寒臣夺走了。
薄寒臣和迟家一家出了派出所。
迟爸爸:“寒臣,晚上还忙吗?”
薄寒臣也很少处理家庭关系,下意识就想说:忙。
迟诺一和爸爸妈妈相处就爱撒娇,皱皱小鼻子,不满:“爸爸,你怎么老是提醒他这个工作狂这些?”
薄寒臣:“……”
吴芳雪:“你们晚上肯定没吃好,我刚刚特意没让迟绪来,让他在家准备一点家常菜。寒臣这次从外地回来,还没来家里坐坐,正好一起吃个饭。”
迟爸爸是江城大学历史系教授,在江城大学的家属院区有一套房子,他和吴芳雪住了几十年住习惯了,就没有搬迟诺买的新房里。
迟诺也经常时不时跑回家住,经常有粉丝在学校偶遇他。
到了家。
迟爸爸将车停在楼下,众人上了楼。
迟绪听到了过道里的走路声,托着拖鞋过来打开了门。
正好和薄寒臣对视,火药味挺浓的。
薄寒臣挑了挑眉:“不欢迎?”
迟绪:“看得出来,你这是没被揍多狠。”
很温馨的四室两厅。
薄寒臣很少来,更很少留宿。
只是他现在的衣服上有不少血迹,需要去洗澡换新衣服,迟诺让薄寒臣去自己房间洗,又去给他要了一套迟绪的新衣服,两人差不多高,体格也相似,薄寒臣穿迟绪的衣服也不觉得紧。
薄寒臣在迟诺的房间洗了澡。
迟诺的浴室干干净净,毛巾上印着可爱的小熊,到处都散发着浅浅淡淡的香味。
和迟诺生活久了,估计自己身上也会被沾上不少香气。
薄寒臣洗完澡,用浴巾擦了一下身体,换上一套新睡衣,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迟诺晚上不怎么吃饭,想回房间刷剧,躺床上休息。
薄寒臣抓住他的手腕,说:“陪我。”
迟诺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和别扭,感觉有点新奇,明净的小脸凑到他面前:“你在紧张吗?”
薄寒臣:“当老公的,有几个不怕岳父和丈母娘的?”
也是。
迟诺第一次陪着薄寒臣去孟家,也紧张坏了。
两人刚上餐桌。
迟爸爸拿来了一罐药酒,说:“这是朋友送我的,专治跌打损伤,味道更是纯得要命,我平时一口都舍不得喝。寒臣,你可别仗着年轻就对身体不管不顾了,等会儿我陪你喝两杯。”
酒?
薄寒臣万一又发情了怎么办?
迟诺脸色有点红,也有点急:“爸爸!”
薄寒臣经过上一次酒后失忆,也不打算再喝酒,说:“我吃点药就好了。”
迟绪已经给他倒上了,端到他的嘴边,他刀子嘴豆腐心是其一,其二就是薄寒臣帮他弟打架,迟诺万一一感动在家里对着薄寒臣献身了,他还是更倾向于两人真心相爱了再做,而不是打完架荷尔蒙爆棚顺势而为了,不然迟诺这个小纯爱批没准事后又后悔了,只要把薄寒臣灌醉了,就不会有这个风险了。
于是,迟绪劝说:“你还以为自己跟十几岁一样是铁铸的?真有个好歹,你让我弟弟守寡吗?”
薄寒臣还想推脱。
吴芳雪也劝说:“这个药酒有奇效,我上一次闪住腰疼得要命,喝了点感觉浑身都是劲儿,你爸爸平时都舍不得让人喝,迟绪摔伤了都只能吃三七片。”
一口热酒被灌进了薄寒臣肚子里。
一旦这个事情开了口,那就是一口又一口。
药酒性子烈。
没一会儿,薄寒臣冷寂的眼角都喝出了几分撩人的红,跟勾人的狐狸精似的,薄薄的金丝边眼镜,高鼻梁,唇薄而红,懒懒散散地用手撑着下巴,说:“真喝不了了。”
吴芳雪又给他碗里夹了两块排骨,有点抱怨地说:“你们就知道让他喝酒了,也不知道让他吃菜,不然怎么会醉那么快。”
“没醉。”
薄寒臣又把排骨吃了:“谢谢妈。”
吴芳雪:“这么懂事儿,看来是真醉了。”
迟诺有点担心:“还能走路吗?”
薄寒臣冲他淡笑了一下,说:“我住哪?”
迟诺目光闪躲了一下,余光瞥了一眼爸爸妈妈,生怕他们看出他和薄寒臣有一点不和睦,说:“还能住哪?肯定是我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