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
果然自己也没穿,
遮羞布都没有!
时桉用毛毯压脑袋,枕头压毛毯,再拱到床头。绞尽脑汁,憋得难以呼吸,回忆着昨晚的一切,可惜死活想不起来。
他转过去看腰,没红色手印,尝试用力,完全不疼,全身上下翻了个遍,没有任何痕迹。
钟严是技术水平高了?
还是岁数大,生理能力退化了?
回想当年,他整肿了一个礼拜。
“时桉。”钟严的声音。
时桉吓到绷直,从毛毯里探出个边,“我、我在。”
钟严似乎从未被影响,仍能将工作和生活分开,“今天下午班,准备一下。”
时桉眨眨眼,脑袋藏进去又钻出来。
钟严:“还想呆在中医科?”
时桉猛摇头,“我想回去。”
钟严转身离开,又转了回来。
时桉坐起,“钟老师,怎么了?”
“时桉。”钟严垂着眼睫,语气散下来,“我饿了。”
时桉满床找内裤,有种踏实感。
“我去做!”
*
中医科岁月静好,每天都像养老。但时桉还是喜欢急诊科,那种紧绷忙碌后,劫后余生的充实。
第一天复班,恰逢陈曼出完公差,和其他人一起欢迎他回来。
陈曼又给他带了礼物,“怎么回事,我一出门,某人就欺负我们小时了?”
时桉抱着礼物盒,“没有,是我不好。”
陈曼笑着说:“加油吧,你将来可是咱们急诊科的中流砥柱。”
急诊科。
中流砥柱。
陈老师说得轻松,但现在的时桉不敢想。目前为止,他连和急诊科主任的关系都没处理好。
实际上,他也没时间处理,忙碌的工作迫使人停止思考。
三天期限,一眨眼,就到了第二天。
当天下班早,时桉正准备回去,在科室门口看到了熟悉的人。
是吴奶奶。
时桉在分诊台时认识的老人。
吴奶奶快九十了,带着孙子看腹痛。殊不知,她的情况比孙子严重得多。时桉及时发现情况,挽救了吴奶奶的命。
老人知恩图报,出院后,成天往急诊科送土特产,包括但不仅限于活鸡活鸭和笨鸡蛋。
时桉不收,老人不干。后来,敷衍着答应给他介绍对象,老人才算罢休。
时桉来到吴奶奶跟前,话没出口,先被老人堵住了。
“小时啊,你咋不接奶奶电话?”
时桉掏出手机,三四条未接,还有微信留言,“抱歉奶奶,我上班忙,没顾得上。”
“没事没事,我都懂。”吴奶奶从菜篮子里翻出个塑料袋,抖了抖,层层剥开,小布包里裹着七八张照片。
“小时啊,这都是奶奶给你参谋的对象,你瞅瞅,有瞧上眼的吗?”
当初,时桉只是想婉拒频繁感谢的老人,说出的要求都挺敷衍,但也算真实。
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妈妈和姥姥接受他喜欢男人,也接受他不会有孩子。但她们还是希望,他能找个人品好、体贴人,相貌端正、工作稳定的人托付终身。
时桉没想相亲,也不着急恋爱,吴奶奶却恨不得他年底结婚。
“这个是大学老师,教啥宇宙上飞的,我也不懂,据说厉害呢,科学家。”
“这个是律师,自己开什么所,大你八岁。大高个,文质彬彬,长得俊。”
“还有这个小学老师,脾气好、会做饭,踏实过日子。”
“你挑挑,瞧上哪个了,奶奶去联系。”吴奶奶笑纹堆叠着,“我给他们说你情况了,都挺满意的。”
吴奶奶兴冲冲的,聊得天花乱坠,时桉宁愿去看一摞血常规。
“时桉。”有熟悉的声音。
钟严站在身后,表情严肃,“走不走?”
“哦,马上。”
时桉转回来,“奶奶,我老师叫我呢,您先回去,有事微信聊。”
时桉如释重负,追上钟严。
吴奶奶后面挥手,“小时啊,我把他们的照片发你手机,早点回我,都等着呢。”
钟严车上,死气沉沉的静。
工作时,他们如同往常,只要单独相处,时桉就想抠长城。
他不知道钟严的想法,至少自己很尴尬。
钟严说了话,“你考虑好了吗?”
“不是三天。”
钟严把车停在家门口,“嗯,早点睡。”
时桉解开安全带,“您不上去吗?”
“有应酬。”
“好,拜拜。”
时桉不喜欢他晚上出门,不论目的是什么。
时桉站在车门口,“您少喝点,早点回来。”
*
吴奶奶是个急性子,时桉刚吃完饭,微信已经攒了几十条消息。几张相亲对象的照片,其余都是留言。
老人家不太会打字,每条都发六十秒的语音。时桉挑了两条转成文字,大同小异,都是相亲对象的情况。
来来回回介绍了好几个,吴奶奶更看好律师和小学教师。律师一表人才,收入高,事业心强。小学老师性格温和、顾家,不当班主任,有寒暑假。
吴奶奶还强调,律师工作忙,从没谈过对象;小学老师大学谈过个异地,毕业分手了,这些年没找过别人,都是正经过日子的人。
时桉放下手机,没回。
不是选不出,是不想选。
理智告诉他,二者都不错,妈妈和姥姥都会喜欢。但他心里被填满,挖不出空间,也装不下他人。
时桉洗完澡,赤着上身拿T恤衫。视线停在衣柜右手边,是搬进来前,就摆在衣柜的家居服。
时桉取下一件,能闻到钟严的味道。
鬼使神差,时桉关了灯,用黑暗自欺欺人,把钟严的衣服穿在了身上。点开手机,回复消息。
「奶奶,麻烦您为我费心了。您介绍的对象都很好,但我心里有人了,不想耽误他们。」
退出微信,时桉输入密码,划开相册。
周围漆黑,听觉敏锐,有开门的声音。
人影跳进眼眶,哪怕只有身形轮廓,也能轻易识别是钟严。
男人朝他径直走来,此时不过八点半。
钟严站在卧室门口,高大身材蒙在心口,遮挡了全部视线,“能进来么?”
时桉意识到还穿着钟严的衣服时,他已经失去了拒绝机会。
钟严西装革履,近在眼前。
他能做的,只剩消除光源。
时桉把手机往身后推,“怎么这么早回来?”
“不是你让我早点回来么?”
时桉敷衍应下,尝试把手机塞进书架。
小臂却被钟严抓住,连着手机一起抽出来,“你藏什么?”
时桉靠紧桌边,硌疼了腰,“没藏。”
“发消息吗?给谁发,相亲对象?”
“没、没有。”
钟严的语气不算凶,但对时桉有威胁,“聊得怎么样,开心吗?”
“没聊,我拒绝了。”
“怎么拒绝的?”
“就是拒绝。”
钟严:“理由呢?”
时桉:“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