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事,没工夫跟你长篇大论。”手机在兜里震,钟严的时间所剩不多,“时桉,我现在郑重告知,我喜欢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时桉研究过无数次,足以在回答时不过大脑,脱口而出。
“喜欢。”
手机没完没了地震,钟严只剩一句话的时间,“我只问一遍,谈恋爱吗?”
“谈!”
第38章 坦白
恋爱要谈, 但也有前提。
时桉后面的话来不及说,钟严走到窗边接电话,似乎很忙。
大约五分钟, 钟严挂断手机, 原路返回,“还有想说的?”
时桉点头,“但改天, 您先忙吧。”
“谈恋爱的事, 不用着急回复, 我给你三天……”钟严顿了一下,“我给你三个月考虑。”
铃声再次响起, 钟严匆匆告别。
时桉闷进沙发, 回顾今晚的经历。
答应“谈”的时候,他的确没过脑子,但有必要考虑三个月吗?离婚冷静期才一个月。
接下来几天, 时桉认真思考了恋爱的事,将期待值压到最低,把麻烦都罗列完全, 他还是想谈。
三天已是煎熬,谈恋爱才没有冷静期。
时桉兴冲冲闯入急诊科,准备把准男朋友抓回去。却被告知, 钟严两天前就走了, 打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
时桉上蹿下跳、心急如焚,脑补了一场苦情剧, 胆战心惊去找梁主任,得到了一个偏僻陌生的地址。
时桉乘火车转大巴再步行, 长途跋涉八小时,最后在镇医院,看到了正给人打预防针的钟严。
干净明亮的问诊室,十几个小朋友露着胳膊排成一列,红着眼圈憋着嘴,想喊妈妈想大哭,只要看到钟严的脸,瞬间回收所有委屈。
“……”
魔鬼吓小孩,真绝。
眼前的画面好笑又离奇,堂堂省院急诊科主任医师,来给小豆丁打防疫针?
最后一个小孩“吓”完,钟严才发现杵在门口的人,他拔掉针头,“你怎么来了?”
“再不来,你就跑了。”时桉越想越委屈,坚信这人跟逃婚没区别,“电话打不通,也不告诉我。”
钟严翻出满格电量和信号的手机,“你什么时候打的?”
“今天早上。”
“不能再打一遍?”
时桉:“忘了。”
钟严:“……”
“你不是知道我要走。”钟严说:“我还告诉你什么?”
时桉:“您指的要走是来这儿?”
钟严:“不然呢?”
时桉:“……哦。”
原来不是回去继承家业。
钟严猜透了他的想法,“老爹身强体壮,用不着我抢他饭碗。”
因为要过来,前两天才急于处理完工作。
“那也没必要让我考虑三个月。”
“因为我要在这里三个月。”钟严说:“我不想刚谈恋爱就异地。”
时桉抿抿嘴,偷偷嘀咕,“我又不介意。”
“我介意。”钟严清理掉医疗垃圾,转去洗手,“渴不渴?”
“渴。”时桉火急火燎来的。
钟严递水给他,“考虑得怎么样了?”
被提及正事,时桉的心和手一起晃,整杯水三口喝光,蹭了嘴才发现是钟严的杯子。
完蛋,更紧张了。
办公室宽敞开阔,午后的阳光直透进来,打白金黄色的短发,晒透红粉色的耳尖。
钟严侧着看他的脸,三天而已。
想靠近,再拥抱。
“钟老师,您等我一下。”时桉揉揉耳朵,转到墙根,脑门紧贴着,像犯错反思的小孩。
时桉从兜里掏出纸展开,A4大小,密密麻麻写满正反面,像考前准备的小抄。
钟严没打扰,就这么看着他“复习背诵”,再复习再背诵。
准备完毕,时桉把“小抄”收回兜里,转回来前,还给自己加了把劲儿。
时桉站在他面前,像中学生遇见了班主任,背着手,低头说:“钟老师,我准备好了。”
钟严:“你可以坐着说。”
时桉摇头,“我还是站着吧。”
离门近,跑得快。
钟严撑着下巴,斜靠在椅子上,“说吧。”
时桉:“……”
靠,这真的是表白现场吗?
跟我之前写完检讨,在他办公室反思有什么区别?
时桉深吸呼吸,一鼓作气,“钟老师,那天晚上我本来想确认,您是否能认真对待一段感情,如果不行,我恐怕不能答应您。”
“但这三天我思来想去,虽然您滥情、风流、个人生活混乱,但是我……”
“你先等一下。”钟严听不下去了,“你听谁说我滥情、风流、个人生活混乱的?”
“您先别插嘴。”时桉又从兜里翻小抄,“我好不容易打好的草稿,害我都忘了。”
“……行。”钟严压火,“你先说。”
时桉用徐主任教的方法放松运气,从头开始,“虽然您滥情、风流、还个人生活混乱。”
“…………”
钟严不能打断,脸气成了忘摘的老黄瓜,黑绿黑绿的。
“但我想了三个晚上,就算您滥情、风流、还个人生活混乱,您还是有很多优点的,比方说……”时桉挠挠头,“算了,太麻烦,这里就省略不说了。”
老黄瓜要气烂了。
“……………………”
谁教他这么省略的。
“如果不答应您,我肯定会遗憾,所以我决定尝试一次。”时桉继续气人,还说得一本正经,“虽然我可以接受您滥情、风流、个人生活混乱的过去,但我们交往,我希望您可以收心,不要再跟其他人乱搞了。”
“我是很喜欢您,但只想谈一对一的爱情,我对背叛零容忍,也绝不原谅。”
“如果您喜欢上了别人,也请坦诚告知,大家好聚好散,我不会纠缠。”时桉坚定得像宣誓,“以上,如果您能接受,我就答应您。”
“如果不行,我立刻走,之前的一切全当没发生过。”
时桉背完手稿,才敢看钟严。
脸色不太妙,糟糕,是发怒的前兆。
时桉闭住嘴,眼神开始飘。
钟严慢慢悠开口,“说完了?”
时桉点头,脚底板吓麻了。
但这是底线,绝不妥协。
“行,咱一个一个解决。”钟严像看CT片,借着道光,能把人盯穿,“首先,你听谁说我滥情、风流、个人生活混乱的?”
时桉理直气壮,“您自己说的。”
“我什么时候说了?”
“在日喀则,你亲口说喜欢和人玩一夜情。”
钟严:“我那是故意说给你的。”
“啊?您没事故意说给我这个干……”时桉反应过来,耷拉回脸,“哦……”
靠,这人真心机。
“那还有别的呢。”时桉拼命找补,继续捋,“您还在超市和我讲安全.套的质量,又一次性买那么多,正常人哪有这么用的。”
明显是不知疲倦、夜夜笙歌,又风流又那啥的人才需要这么多。
那数量,生产队的驴都得磕仨头。
钟严的脸快绷裂了,“你自己挑垃圾质量的安全.套,搞得到处都是,还不让人说了?”
当年,十八岁的时桉和二十四岁的钟严,毫无经验的两人,却有发泄不完的精力。初尝快乐,双双不知满足,尝试学习加练习,恨不得水漫卧室。
时桉不明白了,“我买那东西干嘛?”
钟严:“你说干嘛。”
时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