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原地,看着两人走向篮球场的阶梯看台。
安宇拍了拍台阶上的尘土,让江一眠坐。
江一眠坐下,他也在旁边的位置坐下。
“江同学……”
“叫我名字就好。”江一眠说。
“好。”安宇长舒一口气,“江一眠。”
他默了默,再次开口,“其实我对你……”
“安宇,有些话还是别说出口的好。”江一眠淡淡看向他,“如果你真心要和林澜在一起,就别造成伤害。”
安宇有苦难言。
沉默片刻后,还是选择听江一眠的,把那些倾诉爱意的话全咽了下去。
“其实,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江一眠说。
“什么事?”安宇来了精神,“只要你说,不管多困难,我一定竭尽全力。”
江一眠笑了笑,说,“不是什么麻烦事,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好,你说。”安宇仔细听着。
“林澜之前消失了半年,他是为了躲他的亲生父亲。”
“他的亲生父亲来找他了?”安宇震惊,“他从来没跟我说过他有亲生父亲啊?他被林叔领养的时候,一直都说没家人了。这些年也一直没跟我提起过,他还有个亲生父亲。我以为他父母早就离世了。”
“他父亲并没有离世,只是他当初赌气不想回家,所以才说自己没家人了。”江一眠说,“如今,他不愿回家的原因,多了两个。其一,是因为你。”
“我?”安宇回头看了一眼仍旧站在远处的林澜,不可置信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从没说过不让他走之类的……”
话音戛然而止。
安宇想起来,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那是多年前安宇母亲去世的那天,夜里他跪在母亲的灵堂前崩溃大哭。
林澜抱住他,劝他节哀。
那时的他满脑子都是母亲去世的悲痛,年少的他回抱着林澜,哭喊着,“最爱我的人离开我了,你不要离开我……”
意识到安宇陷入了回忆,江一眠温声说,“你不用多想。现在你们在一起了,很多话反而很好说了。”
“他父亲不会干涉他现在的生活,在他学业完成之前也不会要求他做任何事。只是希望能跟他相认,不要让父子变仇人。”
安宇回神,低声说着,“好,我一定尽力。”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你说的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第二个原因就不用你操心了,”江一眠说,“老林会解决。”
安宇不再追问,只点头说“好”。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江一眠没必要再多留,他摸出手机发了条微信,起身要走。
安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提出要跟江一眠说话,却差点忘了重点。
他连忙叫住人,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递给江一眠。
“这里面,是我为你写的一首歌。自弹自唱的,我希望你能听一听。”
江一眠瞥了一眼他手上的U盘,淡声道,“不必了。”
安宇的手缓缓垂了下去。
“好好对林澜。”说完,江一眠转身,走了。
走出纺织厂大门,一辆黑色幻影稳稳停住。
江一眠拉开车门,上了车。
林澜全程死死盯着江一眠,在他上车的那一瞬伸着脖子企图去看驾驶位男人,却被江一眠的身体挡住,只隐约看到带了个墨镜。
车子驶离厂区门口,林澜忍不住在心底猜测,这么有钱,一定是个又丑又老的男人,想想林振就知道了,樊城首富,一大把年纪。
至于燕城的名流世家,倒是听说过几个年轻的,最出名的就是傅氏企业的掌权人,但江一眠这样的应该搭不上那位吧?
林澜嗤笑一声,转身快步跑向篮球场,安宇还在坐在那儿等着他。
*
冬至过后,就是真正的严冬。
警方调查取证将近两个月,终于在元旦节前夕,带走了秦卫国。
秦氏集团的股价跌至谷底,津海项目建成,却因此销售停滞。上百亿资金投入进去,如今一分钱都收不回来。
秦霄原本就指望着项目建成销售后回笼资金,如今计划落空,再这样拖下去,秦氏又将面临破产。
他急得焦头烂额,秦非还整日烦他逼他,情绪已经接近崩溃。
深夜,办公室内,秦霄几欲抓狂,颤抖着手从抽屉里翻出一大堆药,挨个打开,堆了一掌心,就着手边杯子里冷掉的水,一口服下。
他已经病很久了,如今靠吃药才能勉强维持稳定的情绪。
闭眼靠在椅背里,许久之后粗重的呼吸才渐渐平缓。他揉了揉太阳穴,然后睁开眼睛,摸出手机打开通讯录。
置顶联系人是江一眠。
他大拇指摩挲着江一眠的名字,电话号码烂熟于心。
脑海里开始不断浮现江一眠的模样,冷淡的,平静的,愤怒的,笑着的,所有模样……
23点59分,他点开电话号码,给江一眠发送了一条短信——
【江管家,新年快乐。】
而另一边,傅承焰带着江一眠在游乐园,和无数年轻情侣一样,聚集在广场倒数。
“十!”
“九!”
“八!”
傅承焰大衣裹住江一眠的身体,江一眠乖顺地依偎在他怀里,两人十指紧扣。
傅承焰垂眸看着江一眠,江一眠兴奋地盯着广场大屏幕,跟着人群大声倒数。傅承焰心里暖极了,前世的江一眠从来不会这样,在他面前活得像个孩子。
他紧紧拥住江一眠,听着他一道又一道兴奋的喊声——
“三!”
“二!”
“一!”
烟花冲上夜空,所有人一起欢呼,声音响彻这新年之夜。
而江一眠在这漫天烟火的夜里,真切听到傅承焰嗓音缱绻地对他说,“眠眠,新年快乐,我爱你。”
温柔的吻落下,江一眠被傅承焰裹在大衣里,仰着脖子与他缠绵。
绚烂的烟花在他们头顶盛放,照亮了整个夜空。江一眠睁开了眼,看傅承焰沉醉的微敛眉眼。
他也很想跟傅承焰说一句“我爱你”。
只是舌头被缠住,只有紊乱的呼吸。
一场烟花盛宴燃尽,这个吻才意犹未尽般结束了。
傅承焰大拇指擦去江一眠唇上的水迹,眉眼弯弯嗓音低磁,“眠眠,想不想要新年礼物?”
江一眠正要摇头,却被傅承焰捧住了脸,深情对视,“你会想要的。我保证。”
第110章 我愿意
守着时间,在新年第一天准点发送短信。
此刻红色的感叹标特别刺目。
秦霄的眼睛比那刺目的提示更红。
他连忙点击重新发送。
依然是发送失败。
再试,又试,试了无数次。
秦霄猛地砸了手机。
过去这么久了,江一眠始终没有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到底要怎样!
还要怎样折磨他!
秦霄狂暴起身,一把掀翻办公桌,文件、杯子、电脑砸到地面发出巨大响声。
他胸膛剧烈起伏,头疼和耳鸣又开始袭来,他扯掉领带,一手扶着太阳穴,跌跌撞撞往外走。
零度的夜晚,寒风刺骨。
秦霄出来匆忙,没有拿外套,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
被冷空气贯穿胸腔,他突然觉得好受些了。刚才头疼狠了,他脑海里江一眠的脸都模糊了,此刻又清晰起来。他顿觉安心许多。
走到路边,他随手拦了一辆计程车,报了云景华庭的地址。
他已经很久没自己开车了,医生说他精神状况不太好,短期内不建议自己开车。
他最近很听医生的话,因为医生说他这个病虽然很严重,但只要配合治疗且有足够的自制力,是可以治好的。
秦霄不想成为一个疯子,一个想不起江一眠是谁的疯子。
所以他最近都按时吃药,按时去医院复查,尽管秦非三番五次挑衅甚至蹬鼻子上脸,他也极力控制住了情绪。
他做得很好,医生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