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焰,”江一眠拉着人走到摩天轮下,回眸笑着看向他,“陪我到最高处。”
傅承焰就着他的手往身前一带,把人揽进怀里,浅尝他的唇,沉声道,“奉陪到底。”
摩天轮缓缓转动,轿厢内,江一眠站在窗边,嗓音近似低喃,“傅承焰,我今天好开心。”
傅承焰圈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窝,“我也很开心。”
“你知不知道,我这些日子过得有多苦。”
“那你还不让我出手?”傅承焰说,“后面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不用。”
“眠眠,收拾秦霄是因为你要脱敏,消除心理阴影,但后面的事就是收个尾。我不懂你在这件事上为什么还是这么固执。让我来照顾你不好吗?”
“我不想再做只会依附你的菟丝花了。”他声音很小。
“什么?”傅承焰没听清。
“我说,你已经把我照顾得很好了。”
傅承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江一眠打断。
“燕城的夜色真的很美,那么多年,我从没仔细看过。”
“现在看也不晚。以后你什么时候想看,我都陪你。”
“好。”
两人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夜景,摩天轮缓慢上升。
在最高处时,江一眠转身与傅承焰深情对视,“傅承焰,我终于能站到你身边了。”
我终于,完完整整,健健康康地,站到你身边了。
傅承焰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尖,“胡说什么,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以后,也会一直在我身边。
话音未落,江一眠就勾着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唇。
同一时间,燕城第一人民医院病房内,医生握住秦霄的手指做复位,手指一根根被用力摁下去的时候,秦霄大喊出声,疼得满头冷汗浑身战栗。
第82章 保重
最近这段时间有秦霄在,江一眠没有早起健身,没有去琴行练琴,也提前给方映蓉说了有事不能上课。
如今宿舍里秦霄的东西已经被收走了,在他出院前应该都不会出现在学校,后面养伤期间也只是上课时会遇见他。而且在他手完全恢复之前,他应该不会再发疯。
所以从这周开始,江一眠又开始早起,恢复之前的生活状态。四点起床,燕大离威尚有些远,所以时间得提前点。没课的时候就去琴行练琴,周六晚上继续代课。
等周末秦霄出院回来的时候,江一眠才回秦家收拾东西。他先去书房见了秦卫国,然后才回到自己房间。
江一眠原本以为秦家人都知道自己要离开这件事,没想到秦卫国压根没告诉任何人。
所以当江一眠在自己房间收拾东西时,秦汐来问,“江管家,你这是要去哪儿?你之前说要散心,所以我就没有打扰你。可你现在看起来都要搬家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江一眠打开衣柜一边拿出衣物,一边淡淡地说,“小姐,我要搬出秦家了。”
“什么?!”秦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为什么啊?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要搬出去啊?”
江一眠自顾自收拾着衣物,没有回答。
这衣柜里多的是那些管家制服,他自己的常服很少,所以很快就收拾好了。
“是因为大哥?”秦汐上前拉住他拖着行李箱的手,“是不是因为大哥?江管家你说话啊!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他怎么这样!”
江一眠仍旧没有回答,只是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张演出票,递给她。
“小姐,这是我欠您的礼物,希望您喜欢。”
秦汐一眼就看出这是国内著名的芭蕾舞剧演出票,她一直很想去,但父亲不让。原本是打算偷偷去的,没想到江管家竟然给自己买了票。
但她没接,眼中全是不舍的泪花,“我不要什么礼物,我要你留在秦家。”
江一眠把票放在书桌上。
“小姐,照顾好自己。”他缓缓去拂她的手,“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秦汐摇着头抓得更紧,眼泪也掉下来,“为什么非要走啊?就不能不走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江管家,你能不能告诉我?”
“让他走。”秦霄突然出现在门口,阴沉出声。
江一眠抬眼,目光率先落在他打着石膏的左手上,接着上移,与他四目相对。
然后唇角微扬,“秦先生,别来无恙?”
“托你的福,还好。”秦霄恨恨地盯着江一眠,“只是断了四根手指而已。”说出后两个字时,他几乎要将牙咬碎。
那天的急救电话是江一眠打的,他料到秦霄不会对外吐露一个字。
毕竟秦家大少爷被救护车从一个老破小里接出来,还断了几根手指。要是让媒体添油加醋大肆宣扬,说不定都能编出“秦氏资金链断裂,秦氏继承人借高利贷不还被断手”的头条新闻。
所以他只能咬牙吞了这哑巴亏。
理所应当的,他肯定编了个理由糊弄秦老爷,秦家其他人自然更不知情。
所以秦汐听到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抹了眼泪还带着哭腔,“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自己不小心摔断了手指,跟江管家有什么关系?你就是太过分,太欺负人了,江管家才想离开秦家的!要我说,你就是罪有……”
“小姐,”江一眠打断她,小声提醒,“慎言。”
秦汐一直记得江一眠说过,不要惹怒秦霄,只是刚才真的忍不住。经过提醒,她憋着不能说,气得跺了跺脚。
江一眠温声安抚,“小姐别生气,承蒙您多年照顾,我虽然离开了秦家,但只要您找我,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
他又拿起桌上那张票,递到秦汐手里,“老爷那里您不用担心,这件事我已经跟他沟通过了,您可以放心去。”
秦汐咬了咬唇,眼睛里还有泪花,“我不要。”
“小姐,别任性。”江一眠嗓音又柔了几分。
秦汐犹豫了下,还是接了,“那你以后一定要接我电话。”
江一眠温柔地笑,“好。一定。”
秦霄立在门边,目光从头到尾都锁着江一眠。
是他之前太蠢,眼前的江一眠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温顺柔弱一门心思喜欢自己的江管家了。
明明眼神,语气都不一样,自己还自欺欺人地认为他还爱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给他逃脱的机会。
以前,自己对他真是太过仁慈了。
以后,绝不再给他任何机会。
秦霄眼中燃起无尽的恨意和疯狂的占有欲。
他脑中的画面不断变幻,全是一些碎片,有些画面是让江一眠跪下,有些画面是在抽江一眠鞭子,有些画面是在和江一眠缠绵,……
最近他时常觉得透不过气,那天在那破房子里出现的透明玻璃罩也时常出现,每次一出现就感觉很窒息。
秦霄因此曾一度怀疑自己患了什么精神疾病,但他满脑子都是江一眠,压根没空去看医生。
而且他发现,只要江一眠在,这些感觉瞬间就没了。要什么医生,他只要江一眠就够了!
秦霄挥掉脑子里那些自认为是幻想的碎片,眼中的占有欲逐渐变得病态。
江一眠安抚好秦汐,拉着行李箱,走向门口。
秦霄仍然立在原地,就那样病态地盯着江一眠。
“秦先生,麻烦让让。”江一眠冷声提醒。
秦霄半晌才挪动步子侧过身让开,在江一眠拉着行李箱从他身旁经过时,哑声警告,“江一眠,你永远也不可能摆脱我。”
江一眠回头,冷眼瞥着秦霄,“秦先生,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一条疯狗——”他突然笑起来,“倒是正合我意。”
“我就喜欢看您发疯又无计可施的样子。”江一眠笑意粲然,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下楼。
刚走到一楼大厅,电话就响了起来,江一眠眉眼含笑滑开接听键,“你到了吗?”温柔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内回荡,异常清晰。
“好,我马上出来。”
“没有,秦先生没有为难我。”
江一眠回头看立在三楼走廊的秦霄,浅笑着说,“晚上的事晚上再说,别闹,我马上出来。”
然后挂掉电话,大步出了别墅。于文卿此刻也出来把眼巴巴看着江一眠的女儿带回了房。
走廊内只剩秦霄一人,他目眦欲裂,单手抓着护栏,指节咔嚓作响,仿佛要将这护栏捏碎。
别墅门口,秦家所有的佣人都出来了,得知江一眠要走,都想来送一送。这些人里面每个人多多少少都受到过江一眠的帮助,不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中,江一眠都是他们心中的好帮手。
而李向明和张姨站在最前面,要说对江一眠的不舍,两人心里不相上下。但最后也只是嘱咐几句,和江一眠先后拥抱一下,就放他离开了。
江一眠没走几步,李向明忍不住喊了声,“孩子,以后好好生活。”
“放心吧李叔。”江一眠回头朝他笑。
他是知道的,江一眠这孩子被老爷和大少爷卖给了傅先生。
这件事他当初阻止了,只是没成功,老爷还差点对他这个老伙计动手。事已至此,离开秦家,去了傅家,或许也没那么糟。
不知怎地,他总觉得这位傅先生,看起来并非像媒体说的那样风流成性。
但愿这孩子能幸运些,能让傅先生一直捧在心上,给他个好归宿。
恍神间,李向明对上了傅承焰的眼睛,连忙恭敬地朝他行了个礼。
傅承焰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笑着接过江一眠手中的行李放进后备箱,然后拉开副驾车门,护着人上了车才回到驾驶位。
车子启动,江一眠看向缓慢倒退的秦家别墅和秦家佣人们。
终于脱离秦家了,曾经带给他幸福后来又全变成了至深苦难的地方。
轻松的同时又有些担心。
秦卫国一直不喜欢秦汐跳芭蕾,觉得那是取悦人,给自己丢脸。即使秦汐很有舞蹈天赋,他也并没打算培养她这方面的能力。
让她有个业余爱好,已经是秦卫国最大的让步。
叮——
江一眠的微信响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