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白就挺喜欢吃的。
一顿饭结束,明奶奶把剩下的咸菜都装起来,想给喻白带回临川吃去。
她盘算着,明个儿再去老许家多要点。
吃饱喝足,屋里又暖和,喻白开始犯困。
他想着陆断昨晚也睡得很少,就拉人回小屋睡回笼觉。
一觉睡到中午十一点半,喻白惦记着要去大坝玩,午饭吃的很迅速。
永安村靠着一条江,大坝前面就是公园,喻白小时候每次来奶奶家都喜欢到这里玩。
那时候还有很多和他差不多年龄段的小孩子,喻白胆子小,早产让他天生身体弱,发育不好,个子是小孩子里面最矮的,所以喻白和他们玩不到一起去,总是挨欺负。
奶奶借别的姐姐的小裙子往他身上套,给他扎辫子,告诉那些顽皮的男孩子应该礼貌,不可以欺负‘妹妹’。
所以在认识陆断之前,喻白甚至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小女生,得到了不少优待。
他扎头发的习惯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养成的。
这些事情陆断都知道,成为了他时不时打趣喻白的把柄。
不过也是因为知道这些,陆断再也没让喻白受到过别人的欺负。
喻白和陆断牵着手,一路上跟好多熟悉又陌生的邻居都打了招呼。
到了大坝,喻白看着眼前的景象,有点感慨,“好多人啊。”
大人不见一个影子,在雪堆里打滚,欢声笑语的都是小孩,一个个脸上挂着天真明媚的笑,手脚冻得再冷再僵,也挡不住他们撒着欢儿地打雪仗。
小雪球丢得到处都是,孩子们也丢不高,有一个甚至丢在了喻白小腿上。
一个不戴帽子的小男孩巴巴地跑过来,先是小心地看了陆断一眼,全然没了刚才张牙舞爪丢雪球的气势。
他很有礼貌地跟喻白道歉,个子还没喻白腿高,“对不起大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喻白摸摸他冰凉的脑袋,“没关系。”
“你不冷吗,怎么不戴帽子?”
“不冷,我身体可好了。”男孩拍拍小胸脯,“大哥哥,你也来这里玩儿吗?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儿?”
童声稚嫩,一句一个儿化音,听起来格外可爱。
“我们不要。”陆断抢先一步说,下巴朝着男孩的小伙伴那边一抬,“自己玩去。”
“哦……”小男孩不舍地看了喻白几眼,“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他夸完,扭头跑了。
喻白瞅瞅陆断,“你刚刚好凶啊,陆断。”
“有吗?”陆断不承认,“我只是怕我们在的话,他们玩不自在。而且你不是要堆雪人吗?他们在你能好好堆?”
如果有小孩子在旁边的话,就算他们无心,也会耽误喻白堆雪人的进度。
在雪地里待的时间越长,喻白回家之后就会越冷,生病的几率就越大。
更何况,陆断并不喜欢小孩。
他只照顾喻白一个就够了。
喻白一想也是,越过那些小孩,自己找了块还算完整的雪地,开始努力搓雪球。
陆断习惯性地观察周围环境,在中央看到了许叔叔口中那个直播冰钓的人影。
那钩子上的鱼明明是他自己串上去的,然后带着线一起丢进冰洞里,过一段时间,再甩出来。
陆断只看,不作任何评价。
来之前,喻白说要堆一个很大很大的雪人,然后拍给姜姜看,再发朋友圈给所有人看。
为此,他还特意带了胡萝卜和葡萄,要做雪人的鼻子和眼睛,都在陆断手里拿着。
陆断看他在雪地里滚雪球的笨拙身影,主动要帮忙,喻白还不让,滚第二个雪球的时候还把他手里的葡萄给吃了。
最后雪人辛苦地堆完,眼睛却没了。
喻白舔舔嘴唇,伸手在雪人脸上戳了两个洞,然后扭头对着陆断嘿嘿笑。
“傻不傻。”陆断笑了一声,不知道从哪捡了两块石子当眼睛,“对付用吧。”
他把胡萝卜往往雪人脸上一插,“好了。”
“还差一样!”喻白忙出了一身汗,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套上去,拍拍手套上的雪,“大功告成!”
陆断皱眉,把自己的围巾围在喻白的脖子上,打了个很丑的结,“要拍照吗?”
喻白:“当然要!”
陆断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手指上滑调到照相机,要给喻白拍。
喻白不赞同地“嗯嗯”两声,拉着陆断,“你和我一起拍。”
陆断就切成自拍模式,镜头里是两张冻得很红的人脸和一个雪人,还只能拍到上半身。
这样拍了几张,喻白有点不满意,苦恼道:“我想要那种三个人,摆好造型的全身照。”
陆断的目光转向雪人,满脸质疑,“它也算人?”
“怎么不算?我亲手堆的,赋予了他生命!”喻白说:“你都没帮我!”
“好好好。”陆断磨牙点头,“刚才我要帮忙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差点哭鼻子。”
吓得他赶紧收手,后退两步,一动不敢动。
喻白的脸似乎更红了点,理不直气也壮地说:“…我才不管。”
“行,那我找人帮我们拍。”陆断说。
喻白看向另外一边叽叽喳喳的小孩们,“他们会吗?”
陆断按着他的肩膀把人往后转,“我说找他。”
“可是人家在直播钓鱼哎,好像不是本地人,他会帮我们吗?”
陆断神色笃定,“会,你在这等着。”
喻白干脆就蹲在雪人旁边,他看到陆断走了过去,然后不知道跟那个冰钓的男人耳语了什么。
没用上几分钟,两人就一起往他这边走。
喻白惊喜起身:陆断好棒!
这下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喻白心满意足地拍了几张“全家福”。
照片里,喻白站在雪人左边,陆断在右边,两人牵着手,一个面向镜头笑得正开心,一个只露侧脸,面带笑意地看着心爱的人。
画面仿佛定格在了这一瞬。
在寒冬腊月的冬日里,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馨与幸福。
…
结果回到家没几分钟,喻白刚发完朋友圈,就开始叫惨了。
后知后觉的冷意从脚底袭来,一路往上窜到天灵盖,喻白冻得哆哆嗦嗦地往被子里钻,捂得严严实实,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
陆断给他倒热水泡脚、泡手,又抱了人一会儿,奶奶煮了姜汤端过来,陆断一勺一勺喂给他喝。
折腾了半个小时,喻白这才算勉强缓回神儿来,憋着嘴往陆断怀里蹭,很委屈可怜的模样。
陆断又气又笑,“以后还玩不玩还那么久?”
拍完照他就说该走了,喻白偏不,到底还是和那群小孩玩了二十多分钟的打雪仗。
连堆好的雪人都在激烈的战斗中被撞散了,胡萝卜被一个男生捡起来擦擦,原地啃着吃,被陆断抢过来扔到了一边。
结果就这样,喻白还打不过一群小孩,还得他出手帮。
孩子们觉得陆断凶,打得还准,没一会儿就缴械投降了。
喻白一听陆断这话,稍微有点不服,“可是和他们玩真的很好玩啊,你后来不也玩的很开心吗?”
“那不是有你?”陆断挑眉,亲了亲他的眼睛,“你开心我就开心。”
突如其来的情话跟不要钱似的,喻白小小地害臊了一下,然后对着陆断的脸“啵” 了一口,还是带响儿的。
亲完了,喻白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
陆断把人抱在怀里,贴了贴他的脸,“以后还玩?”
“玩!”喻白嘴硬道。
话虽如此,但有了这一次冻到手脚发麻寓小言。失去知觉的教训,后面几天,喻白再也没有喊着出去玩过。
每天窝在炉子烧得热乎乎的屋里,吃饭,睡觉,陪奶奶看电视剧,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和陆断亲亲抱抱。
村子里的生活节奏很慢,好像每天的时间都被拉得很长,过得安逸平淡,无论多浮躁的心都能静下来。
可是一转眼就会发现,原来已经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好几天。
他们迎来了元旦。
明奶奶一早就开始准备各种好吃的,左邻右舍也很热情,不同的菜品互相攒攒,到了晚上,整张桌子就满了。
喻白吃的很撑。
他瘫在椅子上缓了会儿,听到了外面的响声,“噌”地起身,“有烟花!”
喻白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放过烟花了。
“乖孙也想玩?你等着,奶奶去给你们拿。”明奶奶套上外套出门了。
没几分钟,喻白刚穿好衣服,明奶奶就捧着几个长条炮筒的烟花回来了,“来,许家小孙子分给你们的。”
陆断接过来,把几个单独的仙女棒递给喻白,“谢谢奶奶。”
明奶奶摆手:“你们前几天应该在大坝见过,那孩子还夸你好看。”
喻白想起来了,“原来是他啊。”
不戴帽子的那个小男生,他看着都觉得冻脑袋。
元旦放烟花算是应景,喻白小时候也放,还敢直接用烟头点,现在有点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