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甜的。”
第086章
付涼一直对近年从巴黎兴起的克里诺林式裙装无感,多半是觉得紧身束胸衣加上宽大膨隆的裙摆会带来一种累赘感。
但他一向不会对这类自己毫无天赋的事情发表言论。是的,就算是他也不能对所有方向的话题拥有发言权。
即使是他自知就算是随口而出的不过脑子的言论,也会像母亲给总督夫人信件中的植物学家摆弄完全错误的花草一样唬人。
可今晚他却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是正确的,因为当他抽掉唐烛系在腰间的绸缎丝带后,才发现那层白色绣金的丝绸布料并没有因为缺少约束力而变得宽松起来。
它们是那样服帖地覆盖在男人的腰肢上,像是天生为其准备的装饰物。等你用手掐住那有力的窄腰时更能发现,人体的曲线是不需要像巴黎流行的那样用木板、金属条又或是鲸骨刻意勒紧。
付涼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白色丝绸上精美的金色绣纹,那是一些飞鸟的图案。准确来说是张开羽翼,拥有又或是重获自由的鸟。
而这块丝绸的主人则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他此刻软趴趴瘫在床垫上,双手被丝绸腰带捆绑只能堪堪上举,整个人也因为这个动作不得不挺起胸膛。
“付涼……”
这声呼唤满含泣音,几乎是在人的胸前挠了挠,让他止不住心痒。
付涼心领神悟地把手指拿出来,试图让他缓一缓。
可唐烛却因为这个动作完全哭了出来,泪水从泛红的卧蚕上滚落下来,滴滴答答随着侧脸的动作浸湿床单。
“怎么了?”
男人只是短暂地沉默了片刻,闷声哭道:“已经…已经好了……”
……
唐烛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血液里的酒精还剩下一星半点的时候,大脑才在几乎被快/感溺毙之前发出警告。
手腕早被腰带勒出红痕,他整个人却由于回答问题时表现不佳而跪趴在枕头上。
关于称呼这件事,就算是清醒的时候也很难定下来,何况是这时候。
所以当他还只是口齿不清哭着喊:“付……呜呜付涼……”
还能叫什么呢?叫、叫什么难道不是都一样的吗?
他不理解,却难以从身体的酥麻中找到任何反抗的机会。只能抓紧了枕头,将满是红晕与泪痕的脸埋进去。
“艾伯特……”可酥麻的感觉逐渐从尾椎骨爬上背脊又徒然冲毁了他大脑内的某个堤坝。
唐烛哭地呜呜咽咽,十分嫌弃怀里只有枕头。他开始想念被青年抱在怀里的时候。
可这个源自付涼本家的名字也并不能为他带来一个拥抱,相反的,他发觉自己的一条大腿被人捏住腘窝抬了起来。
少了一个受力点,他几乎趴不稳,颤巍巍哭了两嗓子后嘴上开始没了把门,“付涼你混、混蛋……”
怎料这种话完全没有勾起付涼的同情心。唐烛感受到那只托住自己腘窝的手挑开滑腻的布料。
而伴随着破碎的哭腔,他意识到饱涨感在增加。
他的嗓子几乎完全哑了,自暴自弃地趴在枕头上流眼泪,多年训练本该称得上强健的背肌瑟瑟发抖。
没过多久,唐烛就瘫在了床垫上。他的身体如同夜间航行的赫拉号在印度洋上摇摇晃晃,脑袋也像是因为哭泣缺氧又或是被委屈冲昏,嘴巴里磕磕绊绊往外吐出一些让人心软的话。
“我…等等……”
“呜呜…休息一下……”
“小、小殿下…付涼……”
他闷声哼哼,双手颤抖着想拭去眼泪,最后又试探地喊了声:“会…会疼……付涼……”
付涼果然放下他的腿,哄小孩一样把人翻过来。
他也没敢继续唬人,用捆住的双手挡住脸,在青年一遍又一遍担忧的问询中主动圈住对方的脖颈。
唐烛吸了吸鼻子,委屈地皱起眉说:“想、想亲一下,付涼……明明刚刚都会…都会亲的……”
付涼也不继续坏心眼地让他非喊出些自己爱听的,心里早软地一塌糊涂。心甘情愿把唐烛抱入怀里吻,中途不但鲜有地给他留了空隙调整呼吸不说,甚至最后还轻轻咬了口他的下唇。
“亲爱的。”青年把他的手臂捞过来,将手指从丝绸带子下穿过,试图借他因为接吻好晕晕乎乎的时候打商量,“把这个解开吧,已经勒红了。”
可唐烛却几乎是瞬间恢复了神志,挣扎着要跑说这东西不能松开的。说着说着情绪就开始激动,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狗往床头缩。
“那什么时候可以解开?”对方却是难得有耐心。
“早晨……”他只记得说是绑了一晚上,不过到底什么时间算是夜晚,他也无法准确给出答案。
唐烛说罢,连自己也觉得这个回答奇怪极了,他生怕被人继续追问,于是视线飞快地掠过付涼沾染着情/欲的脸,然后很乖地坐在原地没有动,撩开沾了粘液的衣角低声说:“我……我休息好了……”
……
所以他和唐烛到底谁才是那个更聪明、更会拿捏人心的人?
付涼在抱着趴在自己肩头小声喊自己名字的男人时,忍不住想。
只是唐烛没给他更多的时间,他感觉湿润在对方的哭泣声中收缩,接着男人在耳边很小声地求,“付涼……呜呜…里面也可以。”
他知道自己这过分可爱的爱人想作弊,刚要调笑几句的时候,又不可避免地听见唐烛喑哑的声音。
“求…求你,老公……”
付涼几乎是瞬间记起,这个称呼是东方人对“丈夫”的代称,虽然意识到唐烛实在耍花招,却也实在招架不住,掐着他满是红痕的腰最后结束了这场漫长的亲昵。
而男人也浑身是汗,大腿痉挛着接受了最后的东西,而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只留下付涼在凌晨两点,小心翼翼为这人解开束缚,清理完身体又涂了药膏,最后甚至为他脱下那件绣着飞鸟的睡衣,才抱着他入睡。
所以他和唐烛之间,究竟谁才是那个处于下风的人呢?
付涼闭眼前又开始思索起来。
可怀里的人只是不舒服地哼哼了两声,就引去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他意识到是唐烛不喜欢自己手上涂的药膏味道,于是只能起身为他的手腕又缠了几层纱布。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盖好被子,苦笑着得到了问题的答案。
付涼也没料到第二天的库房清点需要自己也到场。
毕竟这艘船上除了皇室亲卫以外的人就那么几个,别说盗走维多利亚女王的贺礼,想从印度洋上离开都是难事。
于是他只是翘着二郎腿坐在库房外边听大卫念礼单边喝红茶提神。
维纳也破天荒地没来招惹他,八成是因为他今早的脸太臭。
他也只敢在大卫身边小声碎碎念:“你看看我那侄子,像是随时要把在场的人都活剥了。”
付涼轻轻放下杯子,视线甩过去,扯起一个笑:“想知道我为了你这该死的工作,放弃了什么吗?”
他可是为了不让维纳的声音吵醒唐烛,就主动放弃了清晨和唐烛在一张床上醒来的机会。
天杀的,第一回就因为那群来问白痴问题的傻子泡了汤,谁知道第二回也没遇上好事儿。
可想想待会儿他回到房间以后,再帮已经完全醒了酒的男人起床穿衣服,付涼又觉得这船上的一切,都像那件白色丝绸睡衣一样堪称美好起来。
“诶,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正此时,身后传来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付涼没回头,直到不久以后约翰探长跑到了他身边,一副担忧地表情把他看了又看,才小声说:“我觉得这船上也不安全。”
“嗯。继续说。”他放下杯子。
老约翰提醒道:“那个唐烛,绝对不是个善茬,昨晚有人看见他拿着根绳子,进了你的房间。”
付涼摩挲着瓷杯上的花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承认了这件事,“嗯。”
可对方却皱起眉,“还'嗯'?看来脖子没被勒断?”
他抿抿唇,表面是在回味这杯红茶,实则是想念那个昨晚自己送上门的大礼,活动着衬衫下依旧带着痕迹的手腕,笑着说:“暂时没有。”
老约翰则是在他身边一直没完没了,“你还是小心点儿吧,一个多月以后咱们可就到伦敦了,这段时间可一点不算长,我可不希望排行第一的大侦探在阴沟里翻了船。”
闻言,付涼也没恼,只是认同地点点头,而后起身准备回去。
是啊,这老头说得对。
一个多月的时间,确实不算长。
他得抓紧时间和唐烛多待一会儿。
第087章
十月初,赫拉号抵达英格兰岛。
是时天色已晚,伦敦港内的难以计数的巨型汽船正在拔锚启航,煤烟自烟囱中喷涌而出,染黑了本就不剩多少光亮的天穹。
皇家赫拉号静默地放下舷梯,由亲卫们着手将登记在册的礼物重新清点而后搬运上车。
唐烛甫一走出甲板先是听见了或近或远的汽笛声,接着便注意到同样响彻在整个港口的还有水手与搬运工不停的吼叫声。他不禁眺望远方,看清了灰蒙蒙天空下被雾霭笼罩的世界。
“哦,很久之前……大概一百年前那么久,伦敦还是有着田园般的风景的。可你知道的小唐先生,钢铁与纱线交织在一起逐渐重建了这个忙碌世界。”身后款款而行的维纳碎碎念道,“就在我年幼的时候,嗯,这么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那时候泰晤士河下游水力磨坊和手工作坊还健在。哦,看呐先生们。”
金发男人信手一指,扬声道:“就在那里,亮着电灯的房子。当然,它们现在已经被建成了数不清的厂房。”
就连不苟言笑的大卫,多年后回到这里也多有感悟,“不但如此,五年前我回来的时候在泰晤士河,私人蒸汽船只几乎霸占了整个河面。”
其实就算他们不说,唐烛也不难发现伦敦此刻正走到了世界的中心。城内的烟囱高耸入云,机器的轰响从城郊传到市中心,甚至在他们难以见到的地方,高炉内正迸射着铁水刺眼的光亮。
相比起身后的两人,前方压低着众人行走速度的青年却仿佛来到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
只等到唐烛对着码头出口处无数刚被通了电的白炽灯看个不停时,付涼才向后牵住他的手腕,“看路。”
只可惜他完全是被这个年代最靠近现代化的场景吸引住了,眼睛几乎在冒星星,甚至止不住感动起来。
身前那人才轻轻笑道:“好吧。欢迎来到伦敦,唐先生。”
接着,等他们到达车队旁时,付涼则是挑了一辆最不起眼的马车,随后为唐烛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对另外两人道:“我们出去转转。”
浓雾笼罩下的伦敦城,马车穿过闹市驶入一条相对僻静的小道。
车厢内,付涼将瓦斯灯从桌面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