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种处处被人掣肘的滋味并不好受,他的所有排兵布阵被困在这江家别墅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之类,但凡出格一步,都有暴露的风险。
稳妥起见,他只能陪着沈枝雪演了六年的戏,当了六年无所事事的江大少爷。
“查到什么线索了?”沈枝雪开口问道:“难不成你找到了当年参与过实验的其他人?”
“被你说中了。”陆清延点了点头:“当年实验被迫终止,几乎所有参与实验的人都被封口了。”
江淮周点了点杯身:“都死了?”
“怎么可能?”沈枝雪有些吃惊:“这个项目并不是一个小项目,当年帝国投了无数的人力物力财力,光是参加实验室的高级学术大师都有十多个之多,剩下的一些助手之类的,各司其职的工作人员,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上万人之多!”
“要封口,杀了一两个还好说,可是上万个人要怎么处理?帝国刑法史上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冤假错案吧?!”
“为什么要冤假错案?”江淮周支着下巴,缓慢的开口道:“你还记不记得,秋英主战,前几年跟联邦打的热火朝天,战场上死了多少人?激光粒子一扫过去,区区几万人,瞬间在宇宙之中化为星尘,是什么难事吗?”
沈枝雪脊背泛起一丝凉意:“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为了封口,把参与了这件事的学者门全都……”
陆清延看着江淮周的眼神稍微变了变,他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这件事的奇怪之处,当年参加这个项目的学者数以万计,项目解散之后,他们本来应该回到各自的岗位……但这些人,就在回到自已的岗位的一年之内,陆续被派上战场,最后没有一个活着回来了。”
沈枝雪捏紧了拳头。
即便项目失败需要封口,也用不着取这几万人的性命,更何况他们当时一定签过保密协议了。
他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前线人员的名单上,但是他们每一个,都毫无怨言的赶赴战场,最后死在了敌人的炮火之下。
不,不是。
是死在了他们为之生的祖国,死在了自已人的阴谋之下。
“真是……”沈枝雪的冷汗几乎浸透了衣裳:“那件事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让他们不惜葬送数万学者的性命,也要将那段历史埋葬?”
“我们现在应该思考的并不是这个。”陆清延眯着眼:“而是在军部,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和权利,可以改动前线人员的名单,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所有参与研究学者的名字送上去?”
江淮周起身送客:“你的消息已经说完了,那么你可以走了,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陆清延嘶了一声:“我茶都没喝完。”
“喝什么喝?我让你喝了?”江淮周拉着他的衣领子把人往外面拽:“这是我专门给枝枝种的玫瑰红茶,就你也陪喝?滚滚滚?”
陆清延不服:“枝枝喝的我怎么就不能喝?我跟枝枝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
江淮周冷笑:“什么关系?”
陆清延挑衅道:“你要是不知道,我建议你去光网超话里看一眼,名字就叫‘清雪是真的’,好好看慢慢看。”
江淮周露齿一笑:“不好意思,这个词条昨天晚上就已经在光网超话里,消,失,了。”
陆清延怒了:“你卑鄙!”
他谴责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江淮周推出了门外。
江淮周关门上锁的动作行云流水,一回头看见沈枝雪一脸严肃的表情:“别太担心,至少目前的情况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或许很快,我们就要知道那个藏在陈音背后的军部人,到底是谁了。”
第163章 别这样对我
江洐流的毕业典礼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陈音仍然没有任何举动。
沈枝雪却也不急,现在应该着急是陈音。
在江家,军校是唯一能接触军部的地方,如果要联系那个人,陈音只能在这最后的时刻,否则她将错过这次机会。
小屁孩谨慎的像个大人,但是这件事,不管她如何谨慎,她都要去完成。
江洐流倒是有些憋不住了,他在军校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脱颖而出。
本来以为这一世没有男主的存在,那么属于江洐流的第一战场指挥官的位置应该没有人会抢夺才对,但任命迟迟未下,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原因。
就连万城寒找人去军部问了一圈,也没问出来这任命究竟是卡在了谁的手上。
“按照帝国旧例,军校毕业考核第一确实有资格成为指挥官。”万城寒拿着一杯果汁,满不在乎的吸啊吸:“也有可能是今年发的慢一点而已,你别担心,等暑假过去要是任命还没下来的话,我就去找秋英呗。”
江洐流皱着眉没说话,手里的果汁很快就见了底。
“不过你这么着急干什么?现在帝国和联邦已经止战,这个战场指挥官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有没有都一样吧。”万城寒咬了一口吸管:“还是说你有其他的目的?”
“战场指挥官拥有调遣军舰的能力。”江淮周之间撑着额头,笑了一声开口道:“让我想想,不会是因为某个小子赶着去别的星系找人吧?”
万城寒点了点头:“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想去找元既白是不是?”
江洐流抿着唇没说话。
“也不知道元既白那小子怎么样了,说起来最近真的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万城寒后知后觉的开口道:“陆清延没有告诉你元既白的消息吗?”
“没。”江洐流总算是开了口,少年人已经经历了变声器,声音再也不像小时候那般稚嫩,现在的声音介于青雉与沉稳之间,听着倒也还算是不错:“他从来不跟我提肚肚。”
“哦,那我知道了。”万城寒笑了一声:“陆清延此生最讨厌的人就是江淮周,你这小子跟江淮周就跟等比例放大似的,他不想让宝贝外甥跟你凑活也情有可原嘛。”
江洐流扭过头:“我没说要跟他怎么样,只是看看。”
“行行行。”万城寒挥了挥手:“我不关心你们俩小屁孩怎么样,腺体都还没发育完善呢吧?没什么意思,我今天来主要是通知你们一声,后天秋英要举办一场宴会,到时候请帖应该会发到你们手上,记得来。”
“宫廷宴会?”沈枝雪端着一盘冰镇水果走了出来:“秋长官好端端的,怎么就想起来举办宴会了?”
“嗨。”万少爷低调的压了压手:“这不是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嘛。”
沈枝雪愣了一下开口道:“你的生日?”
“是啊。”万城寒翘着脚,从沈枝雪的果盘里叉了块西瓜,开口道:“虽然不知道你们俩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总是在吵架的样子,但是,我还是希望枝枝你能过的比较开心的。”
沈枝雪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跟江淮周演戏这事儿,陆清延知道,但是万城寒却不知道。
他们所有的计划,似乎都瞒着万城寒在进行,这让沈枝雪略微有些愧疚。
但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怀疑万城寒,而是因为……以万城寒大大咧咧的性子,再加上那颗实在不适合搞阴谋诡计的脑子,这要是带了万城寒玩儿,估摸着他们也不用演戏演六年了,第二天估计就能被陈音把话全都套了去。
“万城寒叔叔的生日宴会?”陈音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歪了歪脑袋:“那我也可以去吗?”
万城寒点头道:“可以吧,枝枝你说呢?”
沈枝雪垂眸,很快就弯着眉眼笑起来:“当然,我们到时候一定都会去的。”
万城寒看着沈枝雪,突然开口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允许你许一个愿望吧。”
沈枝雪愣怔了一下:“我许愿?你才是寿星,不应该是你许愿吗?”
万城寒红着耳尖,扭过头嘀嘀咕咕道:“我许愿你又不一定会实现。”
江淮周坐在一边,轻声咳了一下,一个眼刀就已经飞了过去。
万城寒视若无睹,因为有陈音在场,沈枝雪也不能袒护江淮周,只是笑着开口道:“我用你的生日许愿,这会不会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万城寒说:“既然过生日一定要许一个愿望的话,那我又没有什么愿望,你不许愿的话,岂不就是浪费了?”
沈枝雪沉默了两分钟,看了一眼江淮周越来越黑的脸色,笑道:“那好吧,这个愿望就由我来替你许了吧。”
“那你要许什么愿望?”万城寒眸子亮晶晶的凑了过来。
沈枝雪故意逗他:“不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那这是我的生日,我的愿望,我知道怎么了?”万城寒理所当然的开口道:“我不算,你告诉我一个人就行了。”
沈枝雪点点头,朝万城寒招了招手。
万城寒凑过去,沈枝雪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万城寒瞬间红着脸躲开了沈枝雪的目光。
“这、这不算吧?”万城寒支支吾吾的开口道:“你的愿望就是这个?”
沈枝雪点头:“嗯,我的愿望就是这个。”
“我、我先走了。”万城寒突然眼神乱飘,快速的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经过客厅的茶几的时候还心不在焉的磕到了茶几角,他却跟不知道疼似的,脚步不停的走了出去。
江淮周脸色黑的可怕,像是下一刻就要把沈枝雪就地掐死似的。
陈音适时出声道:“沈叔叔,你刚才跟万城寒叔叔说了什么悄悄话啊?”
沈枝雪眨了眨眼:“秘密。”
陈音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哦了一声。
江淮周冷声道:“够了,沈枝雪,我还没死呢。”
沈枝雪冷淡的站起来:“你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便端着果盘走回了厨房。
陈音转眼看着江淮周隐忍不发的模样,眯着眼笑了一下:“江叔叔你别生气,沈叔叔一定不是故意的。”
江淮周连眼神都没给她,只是一个人赌气的回到了房间反锁上了门。
其实沈枝雪心里还是有点怕怕的,他这几年虽然跟江淮周在演戏,但是这么演还是头一回,他刚才那一瞬间几乎能感觉到从江淮周身上散发出来的暴虐气息。
是有如实质的,真真正正的杀意和怒气。
但是现下他也不得不这样做,只有让陈音完全放心,他们才有引蛇出洞的把握。
为了稳妥,在惹怒江淮周之后,沈枝雪胆大包天的不仅没有晚上过去“赔礼道歉”,甚至将冷战执行到底,从万城寒走后到宫宴开始的这几天里,江淮周身上的寒意就没散去过。
等到了宫宴当天,江洐流和陈音换上了得体的衣服,站在门口等沈枝雪和江淮周。
沈枝雪穿着一身高定的白色西服,上面点缀了一些蓝宝石作为映衬,将他整个人衬托的贵气又英俊。
江淮周则穿了一身十分普通的黑色西装,单调简约的颜色带来的便是随之而来的高级感,剪裁得体的裤子将他腿部的线条衬托的更加流畅挺拔。
他走出来,伸手揽住了沈枝雪的腰。
沈枝雪下意识挺了挺腰板,想起陈音还在身边,于是便用手肘抵着江淮周的腰间,尽量冷着声线开口道:“你干什么?别碰我!”
“我们现在要参加的是宫宴。”江淮周声音淡漠:“难道你想让秋英看出来我们之间有多不和?”
沈枝雪抿着唇,开口道:“至少现在还没在宴会上。”
“提前演练。”江淮周将他又往怀里紧了紧,哑声道:“沈枝雪,即便我们不能好过,我就会让你去找你的那些小情人吗?”
这话一出,沈枝雪立刻戏瘾上身,厉声道:“江淮周,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是清楚得很吗?”江淮周的声线也冷了下来:“你这次去参加宴会是去干什么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好啊,真是好得很呢,他过生日,你许愿是吧?你算他什么人,他的生日愿望要叫你来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