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勉摩擦着左明非的腰际,调笑:“你在害羞什么?”
左明非绷紧后背,淡定道:“我没有。”
“是吗?”
“你让我先坐下去…”左明非试图讲道理。
喻勉却是不听,他压迫感十足地把持着左明非的腰身,半是无情半是调情地宣告:“你若不说明来意,那就一直坐在这里。”
“……”左明非有些错愕地看了眼喻勉,他无奈道:“哪有你这样的。”听起来像是在不自觉地撒娇。
事已至此,左明非只好正色,他望着喻勉的眼睛,温声道:“修缮徐州的银子我可以出。”
喻勉懒洋洋地应了声,清楚道:“世间事总是这般,你想要什么,就要为什么付出代价,这好名声被你挣了去,银子也合该你出,左三,这很公平。”
倒是算得清楚,左明非眸光微闪,继而和声道:“可行之你才是救下徐州的主力,自古便有能者多劳和当仁不让的说法。”言下之意,他出钱是情分,不出钱是本分。
喻勉被逗笑了,“只是如今你的‘聘礼’快到了,此时若再反悔…憬琛,你就不怕我将你扒皮抽筋,让你…尸骨无存?”
只是喻勉说着狠话,人却愈发靠近左明非,最后几个字他的嘴唇几乎是贴着左明非的脸说出来的,平白勾勒出几分缱绻的意味。
左明非垂首正视着喻勉,眸中似有云雾缠绕,他柔声道:“我并非是要反悔,只望喻兄看在聘礼的份上,给我些好处。”
“聘礼…么?”喻勉将这两个字放在舌尖咀嚼,眼神却别有深意地望着左明非。
左明非侧脸吻在喻勉唇侧,耳鬓厮磨道:“说是嫁妆也无不可,行之,只要你高兴。”
炙热的吐息缭绕在喻勉的耳旁脸侧,喻勉的呼吸急促起来,他下意识偏头,想寻着那诱人的呼吸追上去,但左明非却笑着躲开了。
左明非隔出一段似是而非的模糊距离,“你还没有答应我。”他的食指抵上喻勉的唇中,欲迎还拒地跟喻勉讨价还价。
方才还羞窘的不知如何是好,现下便得心应手地用起了美人计,喻勉不知该如何评价左三,“……”他掩去眸中精光,似是纵容地问:“你且说说,你想要什么好处?”
“关于兖州和青州的新任太守,我有人才举荐。”左明非趁着气氛正好,将要求提出了出来。
喻勉笑了一声,他百无聊赖地呼了口气:“很好,你还给我留了个徐州。”
如今徐兖青三州被收复,朝廷势必要派出新任太守,这三州是边防重地,若能拿下,在朝中定能站稳脚跟,无论是为左家考虑,还是为左明非自己考虑,喻勉心知左明非定会争上一争。
只是左明非这算盘珠子都快蹦到喻勉脸上来了。
“让我猜猜,若是王颂不出事,恐怕这徐州你也想占了去。”喻勉看着左明非说。
左明非并不否认,他双臂攀上喻勉的脖颈,柔声道:“何必分你我呢,行之?”
喻勉拽下他的胳膊,皮笑肉不笑道:“自然不分你我,不过这种繁琐事用不着你操心,我早已有合适的人选。”
“你身上有伤,只需修养,这种事情交给我就好。”左明非体贴道。
喻勉直接问:“你想举荐谁?”
“我只怕今天说出他们的名字,明天他们就会丢了性命。”左明非似笑非笑地看着喻勉。
喻勉斜了左明非一眼,“此事圣上自有定夺,你对我软磨硬泡有什么用?”
“自然有用。”左明非瞳底温柔,指尖摩擦着喻勉衣襟处的暗纹:“只要行之不与我争,我自然有法子让圣上同意我的人选。”
喻勉抓住他捣乱的右手,无情道:“若是我不同意呢?”
“那你就会给朝臣落下独断专权的口实。”左明非抬手拽过喻勉的衣襟,将人拉至脸前,他的温柔笑意中透着几分得逞后的狡黠:“毕竟民心所向可是在我。”
“独断专权。”喻勉的舌尖滚过这四个字,他饶有兴致地闭了下眼睛,不疾不徐道:“这不是事实吗?”
左明非眉间微动,笑容从脸上逐渐褪去,“……”
喻勉轻呼一口气,似是叹惋,也似是专横,“我就是要大权独揽,届时谁敢论我是非?”
“……”些许懊恼在左明非的心头弥漫开来,他以为喻勉站得越高就越会有所顾虑,谁知道喻勉压根就无所顾忌。
失算了。
喻勉端详着左明非变化莫测的神情,笑意逐渐占据唇角,只是这笑意有些残忍:“行至如今,我早就不在乎旁人的看法了,更别提担心给他人落下口实这种小事?”
“…是我失策。”左明非垂下眼睫,利益相争本就要分个高低,到底是喻勉棋高一着,左明非认,他微叹一声,又要说些什么,却不期然地被人埋了肩颈,熟悉的吐息猛然占据整个颈窝,左明非再次愣住。
“可是我在乎你,憬琛。”喻勉低沉的音色在耳边拂过,他略显纵容地说:“我可以放弃对青州官员的举荐,但也仅此而已,兖州和徐州,你莫要再想了。”
心情几番起伏跌宕,饶是清风明月如左大人,也不免觉得憋屈,他定定地望着喻勉,脸上浮现出几分被戏耍后的薄怒。
喻勉心情颇好地欣赏着左明非嗔怒的姿态,紧接着被人扣住后脑,双唇被报复般地堵上,喻勉稍显不满地啧了声,“恼羞成怒?”他挑眉问。
“是情难自已。”左明非眸光潋滟,好似翻滚着落英的春水,他借着坐在案几上的身高优势,不由分说地按着喻勉的后脑,再次狠狠地吻了上去。
第97章 下火
左明非跟喻勉分开片刻, 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散乱,喻勉身体后倾,胳膊肘撑在身后, 心知左明非被自己逗狠了, 喻勉扬起一抹挑衅的笑容,双眸炽热地盯着左明非。
纠缠间, 左明非早已从案几上挪到喻勉身边, 此时他虚伏在喻勉身上,低声诉说:“你只会欺负我…”
看吧, 左三真的很擅长攻心, 他分明达到了目的,却表现得无限委屈。
喻勉戳穿他的心思:“分明是你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左明非俯身含住喻勉的下唇, 含糊不清道:“你所谓的对我好,就只是嘴上说说?”
喻勉捏住左明非的下巴, 评价:“…颠倒黑白,说的就是你左憬琛。”
左明非眸色稍暗, 他再次扑倒喻勉,狠狠咬在喻勉唇上,倒像是恼羞成怒了一般。
血腥味交融在唇齿间,血腥味激起两人的征服欲,征服欲又蔓延情/欲, 喻勉难耐地扯开左明非的腰带,左明非同样撕开喻勉的领口,玄色和青色的衣袂交叠缠绕,场面愈发不受控制, 不期然的,喻勉低声抽了口冷气。
“嘶…”
左明非的清明稍稍回笼, 他瞥过喻勉肩头,看到绷带上又渗出血色,于是满眼迷离被惊慌代替,“我弄疼你了?”左明非撑起身子,担忧地看着喻勉的肩膀和腹部,自责道:“怪我。”
喻勉并未尽兴,于是他搂住左明非,不以为意道:“无碍,继续。”
“不行。”左明非皱眉起身:“天气转寒,伤口本就不易愈合,快让我看看。”
“有什么可看的。”喻勉拢好衣裳,他能感觉到伤口处传来的细微疼意,但他又不想让左明非担心,于是玩笑般道:“方才让你看你不看,现下不准了,去吧,叫军医过来。”
左明非双眸凄婉地盯着喻勉,唇角边被紧绷的嘴唇抿出两个梨涡。
“……”喻勉被他看的心软,只好道:“看看便看看罢。”
军医来为喻勉处理伤势时,左明非始终皱眉守在一旁。
军医莫名其妙地看了眼面不改色的喻勉,又看了眼满目焦急的左明非,不仅腹诽,这伤到底受在谁身上啊?
临走时,军医好心相劝:“左大人,您既然心疼太尉大人,那下次就不要同他动手了,太尉毕竟有伤在身。”
左明非不明所以:“动手?”
军医理解道:“您二位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都是形单影只的不曾娶媳妇儿,不过这句话军医不敢说,他继续道:“有争执很正常,但哪能动手呢,都是自己人嘛不是?”
左大人:“…您说的是。”
“瞧瞧,二位大人为国为民,都急上火了。”军医感慨道,他看着二人过于红润的嘴唇,体贴地留下了两包下火茶,嘱咐:“别急,万事好商量…”
左明非打断军医,和声道:“我记下了,多谢先生关心,我送您出门。”
左明非送军医出门的功夫,凌隆和凌乔并肩进门,喻勉抬眸看向他们:“事情可办妥帖了?”
“是。”二人回应。
喻勉瞥向帐外,凌隆观察入微,意会到喻勉的心思,于是道:“主子放心,公子送曹军医离开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喻勉应了声,询问:“可查清楚了?朝廷中到底哪些是左三的人?”
凌隆如实回答:“除却王颂,左大人与其他大人皆是泛泛之交,不曾听说他与谁过于交好。”
“这便是怪了。”喻勉自顾自地思索:“他想举荐的青州太守,到底会是谁?”
突然,一个猜测闪过喻勉心头,“欲得其中,必求其上。”他自言自语道:“或许…左三原本想要的就只是一州之地。”
“呵。”喻勉闭上眼睛,笑意染上唇角,“果然是只狡猾的狐狸。”
凌隆和凌乔看着喻勉自言自语,两人面面相觑,凌乔使眼色:咱要不要搭话啊?
凌隆递眼神:我觉得不用。
凌乔有些摸不着头脑:主子之前也不喜欢自说自话啊。
凌隆给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成家之后的男人是这样的。
凌乔奇怪:为啥?
凌隆看起来老神在在:因为讲道理讲不过媳妇儿,时常很憋屈,就只能在背后自言自语。
凌乔恍然大悟:还是哥懂得多。
喻勉继续沉思:“左三并无交好之人,他原本要举荐的人应当是王颂,可王颂现在遭难,他又会举荐谁?”
凌乔:主子问话了。
凌隆:没问我们,别说话。
喻勉眸中闪过精光:“…那就只能是左家的人,呵,左三不仅想把持朝政,还想控制海防?有能力镇守海关之人,那便只能是左萧穆,嗯?”
凌隆和凌乔很识趣地不回应,像是两根木桩子。
喻勉等半天等不来回应,于是抬头看向两个木桩子,“哑了?还是聋了?”
凌乔眨眨眼:“主子你在跟我们说话?”
喻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现下只有你们二人,你说呢?”
好在凌隆脑袋转的快,他及时回应:“正如主子所言,若左家能有一人镇守海关,那的确会是左萧穆。”
凌乔跃跃欲试道:“主子,需不需要属下去拖住他?”
“不必。”喻勉云淡风轻道:“我只需知道左三要推荐的人是谁就好。”
这样也能早做应对。
“是。”二人回应。
喻勉道:“行了,你们退下吧。”
“是。”
凌乔眼尖地看到桌上的药包,于是数落道:“曹医师也真是的,应该把主子的药送去药房啊。”他说着就要拿药送去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