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贺之挑眉问:“那你为什么还精心打扮地坐在这里,不见不就完了?”
“你这种大少爷就不懂了吧,我家是种地的,人家是粮站站长,也算‘县官不如现管’了,见都不见多不好意思。”燕子咋咋呼呼地说完这句,话锋一转,又羞涩地抿嘴而笑,“而且吧,他照片看着……还行。”
“难怪最近没消息了,原来是天要落雨娘要嫁,小姑娘要谈恋爱了。”到底相识这些年,蒋贺之早在心里把燕子当妹妹了,想着既然来了,就替她把把关。他问她,“照片带着吗,我看看。”
还真带着。燕子从自己随身的挎包里摸出一张照片,垂头细品两眼,又喜滋滋地递了出去。
蒋贺之接过来,睨眼一看,一张人物居中的旅游风景照,像是哪处静谧的高山,以大山为背景的男人斯斯文文、干干净净,略为圆钝的鼻子上架着一副能增他几分书生气的眼镜,确实还行。但蒋贺之此刻真摆出了嫁幺妹的心态,故意挑剔地说:“这叫‘还行’啊,也就有鼻子有眼,勉强算个人吧。”
“干嘛呀,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跟模特杂志上抠出来的一样,人家已经大大超出中国男人的平均水平了!”想了想,燕子说,“反正我想过了,你一会儿就坐另一桌,听我摔杯为号。要他真人跟照片差不多,我就试着发展看看,要是个连照片都不如的‘照骗’,我就拿咖啡勺连敲三下杯子,你马上过来冒充我的追求者,让那人自惭形秽,知难而退……”
“这么无聊?不干。”蒋贺之有意逗她,佯装要走。
“哎哎,我把你当闺蜜,你不能这么不讲义气!”燕子赶紧双掌合十,呈楚楚可怜态,做乞哀告怜状。
蒋贺之便忍住笑又坐了回来,打趣对方说:“我跟你怎么能是闺蜜呢,明明是哥们。”
“什么哥们?我今天还打扮得不够像女人吗?”燕子看了看手机,抬脸急切道,“人要来了,你快再帮我看看,我这样好不好看?”
蒋贺之便敛了笑容,以修长手指承托下巴,微微眯眼地打量起桌对面的女孩。在这种深奥莫测的注视下,燕子紧张得空咽了一口唾沫,觉得自己就像考生面对阅卷的老师。
“你才几岁啊,这么画唇线太老气了。”确实老气,上下两条红艳艳、硬梆梆的线,突兀地框住了一张原本挺好的嘴。
燕子从未化过妆,以为化妆就是往脸上糊各种颜色,越艳越杂越好,听了这话,抬起手背就要抹嘴皮儿。
“哎哎,别动。”这一抹不成花猫了?蒋贺之赶紧止了这个愣头愣脑的动作,自己倾身上去,又冲燕子勾勾手指,示意她,“靠过来点。”
待女孩懵着把脸凑近,他便伸手托住她的下巴,用大拇指的指腹轻轻地替她把唇膏晕开,还稍稍晕出边缘一点,模糊掉了过于锋利清晰的唇线,便显得她的唇部轮廓既丰润,又柔和。
“抿一下。”蒋贺之凑得更近了,凝神端详自己的“作品”。
两张脸从未离得这么近,可以清晰看见两弯立体的眉弓下,就这么嵌着一双深邃的琥珀色的眼睛。燕子心惊肉跳,灵魂出窍,表现在外便是一眼不眨,一动不动。
她觉得自己刚才被他用拇指覆了个吻。
“傻女,学我。”以为对方连抿嘴巴都不会,蒋贺之笑了,然后缓缓地抿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嚯,他的嘴唇可真好看!
燕子愣怔地瞪眼,机械地模仿,也抿了抿自己的嘴唇。
蒋贺之满意地冲女孩斜起嘴笑,说:“好多了。”
一点点恰到好处的轻挑、招摇和不恭,这个男人从来都不像高不可攀的贵公子,倒像仗义的骑士,甜蜜的浪子。
燕子晓得自己脸红了,赶紧将头低下来,吸溜吸溜地喝起冰咖啡。一丝浓重的苦味在她的齿颊间漫溢开来,她有点羡慕那位姓盛的检察官。她止不住地想,我若真是个男生就好了。
见与照片上相似的一个男人渐渐走近,蒋贺之抽纸巾擦了擦拇指上的唇膏,又取了份咖啡厅里摆置的杂志,坐到他们的隔壁桌去了。
这位正科级的粮站站长叫荣家励,真人竟比照片还帅一点。而且他似乎对自己相亲的女孩也很满意,一见她就笑豁了一张嘴,笑出两排略显参差的牙。
然而审慎地比较起前后两个男人的形貌,如先见高山再见洼地,燕子无法抑制住内心的失望,对方说什么她都听不见,也都不想听,正想拿咖啡勺敲响自己的咖啡杯,却见蒋贺之已经走到咖啡厅外面去了。
透过落地窗望出去,他似乎跟一群学生模样的男孩起了争执。
燕子如释负重,赶紧对这位荣站长说:“我看我朋友那边出了点事情,要不,我们今天就到这儿吧?”
蒋贺之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盛星来。盛宁出发去湄洲前特意提醒过,要他抽空替他关照一下这个弟弟。他本想明天就去长留街找他,结果缘分使然,这就撞上了。
蒋贺之走上前时,盛星来正被六七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团团围在中央,受指指戳戳,挨推推搡搡。其中有两个还看着特别小,更像是初中生。听他们嚷嚷着:要求他掏钱补偿他们的损失。
蒋贺之已到了少年身边,问他:“他们是谁?”
盛星来嗫嚅一下:“都是我同学。”
“干嘛?找人来撑腰啊!”为首的一个男孩叫罗子霖,最是态度嚣张,也最为面目可憎。他比盛星来还小一年级,开学才读高二,但俨然已是一副老吃老做的不良做派。他瞠目,龇牙,作出斗狠之态,道,“都是你,把我们带去了那家大英雄游戏城,你知道我在那儿输了多少吗?”
少年自知理亏,垂下眼睛,轻声道:“对不起。”因为难得找了份能挣钱的兼职,确实曾炫耀地向他们其中一个提过那家游戏城,可也仅仅提了一嘴,这群人就拉帮结伙地去了,还越玩越大,越输越惨。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把我输掉的钱连本带利地赔给我,这事儿就算完了。不然我们见你一次堵你一次,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说着,罗子霖还真动手了,啪地就抽了盛星来一个嘴巴,不过瘾,又抽了第二个。
盛星来脸都被抽红了也不敢还手,只是一味地说着,我没有钱,对不起。
对你提过游戏城,可没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赌博,要人连本带利地赔钱就显得有些输不起了。蒋贺之大致了解了来龙去脉,沉下脸对那个叫罗子霖的男孩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他讹了我们的钱,我们就动手怎么了?”另一个矮墩墩、肉乎乎的男孩挺身而出,但被人高腿长的蒋贺之冷眼一扫,又害怕地缩头回去了。
眼前到底是个成年人,这群学生也不敢太放肆,可这个时候盛星来却不耐烦地开口了:“蒋警官,这儿没你的事,你回你的公安局吧。”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触大霉头了。
“怪不得你犯了法都不坐牢,原来背后有个警察叔叔当靠山啊!”罗子霖本来都打算走了,一下又来精神了,他甚至主动抓起蒋贺之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掴,涎皮赖脸地说,“警察叔叔,要不您替盛星来把欠我们的钱还了,要不您就替我爸管教管教我吧。”
这副想要碰瓷的无赖样,还真令人想出手管教,但蒋三少也知道,对方刚才打盛星来那两下,够不上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可他这一巴掌掴下去,若他不姓蒋,这身警服就得扒掉了。
这跟“秀才遇到兵”同一道理,他是成年人,还是执法人员,绝对不能擅自与未成年人动手,何况这些也不是真痞子,而是中学生。盛星来就读的是洸州市内的九弘中学,一所含初中和高中的全日制完全中学,但学校成绩常年倒数,校风也差。校长痛定思痛,可能想改变这个现状,周末也安排了学生补课,所以这几个逃课出来的男孩还穿着校服呢。
罗子霖似乎也仗着自己未成年的身份,非要挑事不可,他绕过蒋贺之,又重重地给了盛星来一嘴巴,骂道:“仆你个街!还钱!”
蒋贺之蹙了蹙眉,冷声道:“再动手拘你了。”
“警察叔叔,干嘛这么凶呀?你想打人吗?”在罗子霖一个眼神的指挥下,方才那个胖男孩扭头就朝晶臣天地里的行人嚷了起来,“警察叔叔要打人啦!”
几个路人被喧嚷声引得驻下脚步,朝这边投来好奇的一瞥,然后他们初步得出一个基本判断:这位便衣警察在欺负中学生。
替盛星来还钱其实不难。这点钱对蒋三少而言,连顿早餐都够不上,可有一便有二,纵容这群小混混一次,他们就敢再讹这个寡言怯懦的少年第二次,后患无穷。
正僵持着,燕子及时出马“美救英雄”了。
她比这群男生还会做戏,胡乱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然后又歘一声地就将薄纱花裙子的领子扯出一道大口子,露出半截瘦削的肩膀。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加入战场,指着最嚣张的那个罗子霖,用比他们更大的嗓门喊起来:“非礼!他们非礼我!”
喊着喊着,哗啦一下眼泪都下来了。她本就小脸小骨架,虽已成年,但看上去比这群高中生年纪还小,她作出瑟瑟发抖的样子躲到蒋贺之的身后,说:“警察叔叔,你救救我……”
更多的路人们被吵嚷声引过来了,且很快又得出了一个基本判断:一群小混混非礼小姑娘,这位便衣警察才不得不出手教训他们的。
“盛星来,你等着!”眼见围观者的白眼与非议越来越多,罗子霖晓得再闹下去也讨不着便宜了,便吆喝着男生们都走了。
七月火伞高张,宽阔的柏油路被太阳炙烤得将化未化,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沥青味。盛星来见事情平息,谢字也不说一声,扭头便走。
“这就走了?”蒋贺之一把拽住少年胳膊,对他说,“我问你,下回再遇到这群人,你怎么办?”
盛星来冷脸道:“能怎么办,你一个警察,不也不敢动他们吗?”
蒋贺之笑了:“我是碍着身份不能跟小孩儿计较,可你也是小孩儿啊。你要愿意,我们一会儿找个地方,我教你几招砍颈、扣摔的格斗招式,制服这群混小子绰绰有余了。”见少年仍是一脸抗拒与冷淡,他又补充道:“是你哥让我关照你。”
“他不是我哥,我们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盛星来记恨着盛宁的“秉公无私”,恶狠狠地说,“走出长留街就不把自己当长留人了,没根没种的东西,他根本不配做我哥!”
“你个不知恩不知报的小白眼狼!”蒋贺之最听不得别人骂盛宁,小孩儿骂也不行,他当场兜了对方一记不轻不重的脑瓢,道,“你以为我替你解围是为了谁?”
“替我解围的好像不是你吧……”盛星来偷偷瞥了燕子一眼,脸上的烦腻和敌对之意顿时消退不少。
蒋贺之看看少年,又看看燕子,了然一笑,说:“好了,既然有缘在这儿碰面,我请你俩吃饭吧。”
然而这顿饭到底还是没吃上。不一会儿蒋贺之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与对面简单交谈几句,他倏然变色,扭头就跟燕子他们说:“不好意思,这顿饭得改天请了,我这会儿有急事,得马上走。”
“哎哎,怎么这样!”转眼人已至几步之外,燕子冲其背影大喊起来,“我为了你连亲都不相了,我这会儿都快饿死了!”
蒋三少闻声,当即止步,回头。
“这儿所有的饭店,你们随意进。”晶臣天地的顶楼就是晶臣集团旗下的商业物业管理公司,为表中途爽约的歉意,他又指了指林立商场底层的那一排驴、马和香奶奶,笑容满满地表示,“还有你的裙子,我赔你。这里所有的奢侈品店你也都可以进去挑,喜欢什么挑什么,然后就打电话让楼上商管公司的老大下来,我会关照他,让他埋单。”
见人还是走了,燕子转头睨了一眼盛星来,不快地嘀咕一句:“早知道还不如跟那个站长相亲呢,这下成带孩子的了。”见对方还老老实实地不吭声,她又摆出老练的样子教训道:“以后别人欺负你要还手知道么,我一个女孩儿都敢还手。”
盛星来定定站立,愣愣点头,一直一眼不眨地盯着燕子。他刚才看见了她自扯头发、自撕裙子的泼辣样子,短暂地瞠目之后,就由衷地赞叹起来。他从没见过这么勇敢鲜活的女孩子。他们班上的女孩儿他都不敢搭讪,她们似乎也都瞧不上他这么个格涩、寒碜的穷小子。这么一想,他捏了捏拳头,鼓足勇气对她说:“我、我陪你去挑裙子吧。”
“挑什么裙子啊?好女孩儿怎么能白白接受男人送你LV呢,我早晚自己能买得起的。”燕子也学着蒋贺之的样子,兜了少年一脑瓢,说,“饿死了,还是找家地方吃东西吧!”
“随便,我吃什么都好。”盛星来这么说。
“‘随便’怎么吃啊,最烦你们男人没主见!”“啪”一声,燕子又兜他一脑瓢,说,“吃不吃辣?好久没吃川菜了,突然想吃点重口的。”
盛星来摸摸后脑勺,不觉得疼,只觉得暖。从不吃辣的他终究把心一横,气沉丹田地吼出来,吃!
第71章 相亲(二)
蒋贺之接到的是江埔区那个民警小林的电话。
原来那天他盯着盛宁发愣并不是同性之间犯花痴。他在电话里兴奋地告诉蒋队长,他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位盛处长了,他长得很像一个舞剧宣传海报上的美女舞蹈演员。
宣传海报?舞蹈演员?蒋贺之第一反应,应该是指盛艺与正在全市大肆宣传的舞剧《倩女幽魂》。
“对对对,《倩女幽魂》,就是《倩女幽魂》。”民警小林之所以对此印象深刻,是因为这出舞剧还惹出过一些是非,他说,这个舞团在他们区某热门商圈的户外LED屏上投放了广告,结果那位舞蹈演员的单人海报刚刚登上大屏,那个路段就接连出了两起车祸。肇事司机都解释说,巨幅海报上的这个舞蹈演员实在太妖异,太漂亮,冷不防看见就分了神。两起车祸虽都未酿成惨重后果,但粤人多信风水,总觉得这个舞蹈演员跳多了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可能不吉利,所以由城管出面跟舞团打了个商量。好在舞团那边也很通情达理,当场同意把投屏广告给撤了。
“你说的那个在热门商圈投放的户外大屏广告,”江埔区最热门的商圈就是嘉隆广场,蒋贺之突然被一个不好的念头击中了,忙问,“该不是星汇大厦旁边的嘉隆广场吧?”
“对对对,就是嘉隆广场。”民警小林又是连声的“对”,然后啧啧叹道,“好靓啊,那个海报上的舞蹈演员真系好靓啊。”
蒋贺之马上亲自跑了一趟嘉隆广场。找到相关负责人,在他的电脑上看到了那张被撤回了的宣传海报,正是《倩女幽魂》中盛艺的单人宣传照。照片中的聂小倩明眸流转,粉黛白衣,既仙气袅袅,又鬼气森森,无怪乎有人会迷得当场撞车,还有人会慨叹太不吉利。
留了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告诉他可能要请他去市局作询问笔录。接着,蒋贺之又去了百米之外的星汇大厦。乘电梯,登高楼,果然,从陆建荣所在的办公室眺望出去,恰能看见嘉隆广场上方高悬的LED大屏。
如此就好理解了,他在电话里所说的“天天都能看见的聂小倩”其实不是真人,而是盛艺的舞蹈海报。
巧合叠着巧合,连着他心中的疑惑与不安都垒到了很危险的位置,蒋贺之转头又开车去了舞蹈中心。
盛艺此刻不在她的工作室,跟初恋沈司鸿迅速复合之后,她就准备彻底退出舞团,嫁作沈家媳妇儿了。蒋贺之也不是冲她来的,他佯装为另一件公事而来,挂着点混不吝的笑,便跟其他几位年轻的舞蹈演员攀谈起来。
他说,市局刑警支队为庆即将到来的八一节,打算自编自导自演一出情境舞蹈,暂定名为《使命》,目的是为了展现洸州市人民警察热血守护国泰民安的铮铮铁骨与精神风貌。
蒋贺之说:“咱们局多是四肢僵硬的糙老爷们,所以希望舞蹈动作能够简单一点,能一学即会最好,但同时也要充满力量感与节奏感,能让观众们一眼就感受到人民警察的勇猛与气势。”
一个女孩提议道:“我觉得可以通过恰当的编舞,把你们擒拿、格斗的动作融汇在舞蹈动作中,一来你们平时实战训练,这些动作肯定早就烂熟于心了,很容易掌握;二来这类动作刚猛有劲儿,也符合你要求的勇猛与气势……”
“对对对,就像卡波耶拉,”怕蒋队长听不明白,另一个女孩又帮忙解释说,“巴西就有这种介于舞蹈与武术之间的战舞……”
女孩们纷纷建言献策,有的还当场以身示范,为他跳起了卡波耶拉。她们都很喜欢这位英俊风趣的蒋队长,也大多晓得他跟盛艺的那位检察官弟弟是一对儿,这般亲上加亲,更视他为舞团的自家人了。
当然也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有的姑娘在盛宁这里屡碰钉子,便转头青睐起张钊来了。
“这种战舞,半裸上阵最具荷尔蒙,也最好看。上回来的那个张副队身材就好得不得了,是不是呀林翎……”说话的女孩不断拿眼睛睃拉另一个女孩,而另一个女孩经她一逗,立时羞得两颊通红。蒋贺之认出来,这个叫林翎的女孩就是舞团新一任台柱子,盛艺的接班人。
“那位好身材的张副队只怕短时间内没空来向你们学舞了,他手头的案子还没破呢。”蒋贺之试着用张钊转换话题,接着便拿出了一张陆建荣的照片。这个问题上回其实问过,但女孩们都说没见过。他想,真相往往会浮现于茶余酒后、闲谈之隙,于是又佯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遍,“你们前阵子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林翎率先接过照片,一双细长妩媚的丹凤眼微微挑高,细细辨认一阵后,摇头道:“真没见过。”
答案和上回一样,女孩们异口同声,都说没见过。
蒋贺之又试着以盛艺为突破口,问了些相干或不相干的问题,但女孩们的回答仍旧令人既失望,又庆幸,反正怎么都扯不到盛艺身上。
陆建荣的案子难有进展,仅凭鑫隆广场的投屏广告,不足以把盛艺定为嫌疑人。再问下去只怕就要露陷,蒋贺之点到即止,告别了众人,正准备离开,忽听见一个女孩对林翎说:“《倩女幽魂》还有最后一场了吧?”
女孩们晚上仍要排练,林翎在门口等着外送的烧腊饭,点点头:“对,后天最后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