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深蓝色的海水,露出如炙热的太阳在晴日里的光芒一样毫无杂质的笑容来。
像从没受过伤,从没倒过霉。
他站在闯入的陆隽霆的世界里,站在那个扯出来的裂缝里,一瞬间,把陆隽霆裹在外面的铜墙铁壁全都掀翻了,带进来的东西,对于钢铁森林一样的世界来说,太过耀眼也太过温热了。
虽然一瞬间就又消失了,但陆隽霆却想永远留住那须臾片刻。
那天结束之后,海洋专家深度分析了米妮时隔一年再次出现的深度互动,给了陆隽霆一份建议报告。
最后的结论写的是,也许帮助现在恢复了大半健康的米妮重新回到大海,是对她而言最好的选择。
陆隽霆同意了,准备事项有很多,但他会放手,真心实意地放手。
魏寻已经正面被陆隽霆搂在身下,他能感觉到身体里一个很陌生的地方带来的感觉,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深,每一次魏寻都觉得身体的口子被撕扯的更大了。
他早就不知道自己在喊些什么了,但能感受到陆隽霆不知道什么时候,怜惜替代了怒气,细密又安抚地亲吻魏寻侧颈敏感但会舒服的地方。
最后的那一下很痛,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撞开了,魏寻一下子身体都紧缩在一起,忘了呼吸。
他不知道,这个痛苦锥心的瞬间,是陆隽霆终于在他身体里成结了,更不知道真正难受的,在后面。
“对不起,魏寻。”
恍惚之间他好像听见陆隽霆在他耳边说话,同时他也听见屋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淅沥的雨声。
“这辈子,你就留在我身边吧。”
一滴很凉的东西落在了魏寻脸上,他抬起眼皮去望向陆隽霆的眼底,却没看见水光。
他实在太累太困了,身体一层层像海浪一样的发软,他感受陆隽霆很用力地把他搂进了怀里。
伏特加的信息素从未如此能满足他过,这瞬间,在陆隽霆怀里,魏寻好像找到了在人生路尽头的温柔乡和乌托邦。
那滴液体,可能只是个幻觉吧。
陆隽霆的吻一下一下落在魏寻头顶,准确的说,现在,魏寻是他的omega了。
他感受不到什么强有力的依赖或者连接,这是enigma强大之处,是宿命,更像诅咒,注定了每一个强制分化的结果,都没有赢家,只有两败俱伤。
这是陆隽霆的底牌,他已经都交了。
第67章 强制分化(二)
蓝念站在主厅中央,茫然地看着这栋高级精致的私人住宅里,来往出现了几名医护人员,他们看起来都很忙碌,调试检查仪器,配药,有些点滴被送到了二楼。
这是陆隽霆的家,据她了解,这里只住了两个人。
生病的那个,显然不是正缓步向她走过来的陆隽霆。
“谢谢你能来。”
这是陆隽霆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是他们第一次照面,蓝念想,这个人果然和想象中差不多,倨傲冷漠,目中无人。
所以她也没有客气,“你把魏寻怎么了。”
陆隽霆扫了她一眼,没回答,说,“这边坐下说吧。”
蓝念没动,隐隐有对峙的气势。
陆隽霆手上客气地给她递了杯水,之后目光锐利地落在蓝念脸上,“蓝小姐,魏寻自然有我照顾,不劳你费心。”
蓝念隐隐翻了个白眼,懒得听陆隽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她知道魏寻就在二楼,但是她显然没有硬闯的能力。
一个牛皮纸袋子被推了过来,蓝念瞥见里面的东西,一些攀岩用的挂锁绳结,还有用来改装的行头。
是她前几天寄过来给魏寻的,用来帮他躲掉监控和保镖。
“这些,物归原主。”陆隽霆面目冷峻,气场如森然笼罩的天罗地网,此刻落下,便是清扫战场,尘埃落定。
魏寻那个傻子,根本逃不掉。
蓝念稳了稳心神,索性拖了椅子坐下,淡然问,“既然你都解决了,还找我来做什么。”
“几件事。”陆隽霆也不兜圈子。
“第一,没必要折腾老人家,你那边的转院手续麻烦注销。”
蓝念打断了他,听他这给下属布置工作似的语气忍不住嘲讽了两句,说,“陆总,需不需要你边说我边记个会议纪要啊。”
陆隽霆看起来也并不在意,只是冷淡地没有再说话。
蓝念挪开了目光,关于这点她是认可的,如果陆隽霆愿意出钱的话,对奶奶而言当然是原来的医院是最优选择,她带一些不情愿地口吻算是答应了,说,“还有什么事。”
“第二,魏寻最近需要绝对静养,消息,电话等一切联络希望你能避免。”
蓝念声音突然转紧,她问,“他到底怎么了?”
这样焦急的程度显然不止是作为一个朋友。
“无可奉告。”陆隽霆平静无波,但不可撼动。
蓝念见他如此,也没什么必要遮掩什么,她向后靠在椅子里,微微扬了点下巴,说,“陆总是不是管得太宽了,对初次见面的人,有些冒犯了吧。”
“对别人的伴侣保持应有的距离,也是礼貌。”陆隽霆说。
“伴侣?魏寻恐怕不这么想吧。”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和你无关。”
又来了,仿若魏寻在他这里,眼耳口鼻思想行动均由陆隽霆全权代理。
蓝念目光流转,非常无语,想起来魏寻的那套平等理论,真是一个自大妄为,一个傻得掉到牢笼里还在夸人家笼子修得好。
“还有,一句建议也是忠告,也许魏寻傻得看不出来,但蓝小姐的心思可以趁早结束了,你们不会有任何可能。”陆隽霆接着说道。
蓝念目光如炬地对视回去,丝毫没有示弱地说,“你以什么资格和我讲这些啊?”
她想了想,问道,“伴侣?不就是个地下情人吗,说得倒是好听啊,陆总。”
“如果他愿意,我们随时可以结婚。”
陆隽霆的声音落地,蓝念灵动的神情便有一瞬停顿。
她之所以这么讲,无非是想逼陆隽霆说出这一句。但真的说出来了,却也有些出乎意料。
如果魏寻一定要在笼子里,那么光明正大的笼子,总好过现在幽灵一般。
陆隽霆的这句也并不是被蓝念激出来的,分化魏寻也不是一场冲动,后面的事,两个人的路,他想得很清楚,也做足了准备。
把蓝念送走了以后,陆隽霆的脚步停在二楼主卧房间门口,却迟迟没有开门。
准备是一回事,面对是另一回事。
门一打开,等着他的,不知道是哪个魏寻。
成结之后,分化伊始,生理结构发展变化的过程持续了六个小时,昏天黑地,每一秒都是煎熬。
魏寻是从情欲退去后的昏沉里疼醒的,剧烈的生长痛让五脏六腑像是被一架强有力的钢铁机器拧成了麻花,时间越久,就被压实得更紧密,直到变形扭转,一点空间缝隙都没有。
起初魏寻还有些意识,他痛苦地缩起来,把膝盖抱在怀里,在陆隽霆抱住他的时候,拼命躲开。
但不论他躲到哪里,身体都能感受到像磁吸一般的吸引,如上万只蚂蚁咬噬肌肤,他好想藏到陆隽霆的怀里,仿佛只有那,才能带给他片刻的安慰。他克制这些本能,就一脚又跌入窒息般的疼痛。
陆隽霆还是把他拉进了怀里,手绕在他小腹上控制力道地认真地按照医生叮嘱地那样摁揉。
魏寻气喘吁吁,一个整句也讲不全,肌肉绷紧地隐隐抽筋,他根本没有力气推开陆隽霆,只是把手推阻在陆隽霆的胸前,瞪着灼热燃烧的眼睛,无声地问。
到底发生什么了。
没有回答,只有安抚的吻小心翼翼地落下来,好像他是被在意的被珍惜的价值连城的宝物那样的吻。
身体不受控制地软下来,意识上的挣扎却更加痛苦,哪怕疼痛因为这样的吻被缓解,眼泪却比之前流得更凶。
再后来,陆隽霆的吻也没那么有用了,锥心绞痛已经占据了整具身体,就只剩呜咽,魏寻说好疼啊,他是不是快死了。
止痛针不能打太多,有引起重造的器官畸形,甚至威胁生命的风险,只能在最疼的时候间隔很久地打一针,但也总好过肉体凡胎生生硬扛。
麻醉渐渐生效的时候,魏寻开始说胡话。
“陆总……”
陆隽霆俯身听,才能听清,他说,“陆总,好的,我换个对接人来。”
是第一次他把魏寻叫到酒店,把他拦在洗手台上时说的话。
魏寻给了新的回答,一个能让故事戛然而止的回答。
他在后悔,后悔如果一切都没发生,该多好。
陆隽霆凝出大片能把自己吞噬的痛苦,将怀里的人霸占性的收得更紧。
他在魏寻耳边低声说,“事到如今,不可能的。”
剧痛渐渐退去,情热便开始燎原,它们螺旋上升一般绞在一起,把魏寻折磨得冷汗淋漓,他几乎没有了意识,所以轻而易举便被生理本能奴役。
理论上发情热只能打退热针,这阶段任何直接进入体内的信息素或者体液都会影响生理结构重塑,不能有任何实质性的性行为,但omega渴望被填满的欲望会促使他发疯一样地引诱自己的enigma,所以他们最好分开,但分开又会加剧omega的痛苦。
唯一能让魏寻好受点的办法是,陆隽霆留下,但也要生忍。
魏寻开始躁动,不停地摆着腰去蹭陆隽霆,讨好一样的吻在陆隽霆身上游走,变了味道的信息素更是没谱地卷在陆隽霆身上,他颤着声说,“我好想要……”
从前那个若有若无的甜丝丝的味道,如今已经很明显了,不再是阳光下的稻田,而是完全熟透的又软又烂的米香。
哪怕陆隽霆交换很深的吻,用其他办法碰他前面让他能舒服一点,也远远不够,无法满足。
魏寻艰难地挣扎起身,因为陆隽霆不想拦他,不想哪里没用好力气又让他更疼,所以魏寻很顺利地就坐了上去。
掌心下还隔着很多布料,魏寻很绝望,固执又笨拙地企图靠自己。
但是很快他就被陆隽霆摁住了。
陆隽霆眼里晦暗地吓人,仿佛哪怕一点点没来由的摩擦出来的火星,都能把他彻底点了。
但他这点忍耐的难受,当然远远不及魏寻生理重造此刻经受的折磨。
他只是攥住魏寻的两只手腕,把人拖下来又搂进怀里,魏寻的身体完全落在陆隽霆两臂之间,他把吻落在魏寻的额头,鼻尖,还有唇角,对他说,“宝贝儿,再忍一忍……”
“我不要。”魏寻的眼泪又向外涌,被生理本能支配他只知道陆隽霆在拒绝他,明明他自己都这么祈求了,他说,“为什么不给我……”
他在陆隽霆的怀里用尽了所有他浅显知识里能想到的办法,把自己alpha的腺体拼命地往另一个alpha那里送。
他一定是疯了,但陆隽霆却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