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至方城后,林纯鸿若是在武昌上做文章,夫人万不可接口。此事涉及我等的身家性命,还请夫人小心在意。至于四川,夫人只需要守住底线,多让一步也无妨。待朝廷缓过了这口气,自然不会让林纯鸿好看……”
一席话,让秦良玉对李绍翼的印象大为改观,她也不推辞,辞别李绍翼后,又马不停蹄地向方城赶去。
秦良玉、李绍翼忧心如焚,林纯鸿却在方城兴奋万分。
武昌落入口中,东南革左五营被一鼓荡平,战报送至南阳后,林纯鸿大喜过望,一把拉住陆世明,夸耀道:“名将啊……名将……文韬武略样样俱全,田楚云已经有了名将的风范!”
陆世明拱手笑道:“属下恭贺都督!田楚云用兵灵活多变,不拘成规,大局观也不错,可放心赋予重任。”
林纯鸿又兴奋地拿起田楚云的密信,扬了扬,道:“你看看,田楚云怎么评价投降的贼寇的……马守应谨慎、顾全大局、可为帅,贺锦、辛思忠智计百出,刘希尧、贺一龙勇猛……看来,田楚云对马守应的评价相当高啊!”
“再加上前段时间俘获的李定国、艾能奇、杨武、贺九仪,哈哈……爽快……我荆州军现在可是猛将、智将云集啊……”
林纯鸿的得意,丝毫没有感染陆世明,他还顺便泼了一瓢冷水:“张献忠还活生生地在河南蹦跶,甭指望李定国、艾能奇会安心效力!”
林纯鸿丝毫不介意,反而大笑道:“那有什么?张献忠蹦跶一天,我就把李定国和艾能奇在武备学堂关一天,不愁他们不归心。再说,让他们在武备学堂多学一天,他们便多受益一天。贼寇的那一套,早就过时了,我要让李定国、艾能奇在武备学堂认识到,什么才叫战争!”
陆世明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提醒道:“都督,当务之急是如何治理武昌、汉阳二府。这两处新得之地,人口超过两百万,土地更是与荆州不相上下;更为紧要的是,武昌乃一省之首府,地处要津,朝廷势力非荆州、襄阳所能比……各种事情千头万绪,容不得忽视。”
陆世明对林纯鸿津津乐道于贼寇之降将,颇为不满,他认为,当务之急应该是考虑如何将这块大蛋糕吞入肚子,而不引起消化不良。因此,他的话中颇多埋怨。
林纯鸿笑道:“军队是军队,民政是民政,一事归一事。治理武昌、汉阳,涉及方方面面,非你我拍拍脑袋所能决定。不如……”
林纯鸿沉吟片刻,道:“最新战报,马祥麟已经被张献忠、罗汝才包围,危在旦夕,正适合我们浑水摸鱼,一时半会我也走不开。不如把张幕使、周都督叫到南阳来,我们一起议议。”
“不过,单靠我们四人,显然不够。我想着,中书府下,县级总管以上官员,都督府下,所有营级指挥使以上的将领,都琢磨琢磨,看看如何治理最好,都写成行文,报至张杰夫那里。张杰夫整理一下,拟定议题。否则,我们四人天马行空地议论,估计个把月也议不出所以然来。”
陆世明心里咯噔一下,旋即笑道:“都督在琢磨武昌、汉阳的府治人选?”
林纯鸿大笑:“知我者,陆幕使也!以往为一地牧守之责,无不争得头破血流,什么乱七八糟的手段都使出来,让我头痛万分。这次干脆开诚布公,谁的方略好,我就任命谁去。免得把整个荆州搞得乌烟瘴气的。”
……
两人正聊着,忽然收到了秦良玉的拜帖。
林纯鸿举着拜帖,摇了摇,问陆世明:“来者何意?”
“还能有别的事?”陆世明指了指西北方向,道:“儿子都快交待在新安了,自然心急了。”
林纯鸿清晰地记得,原本的历史上,马祥麟镇守襄阳,城将破,马祥麟给秦良玉写信道:“儿誓与襄阳共存亡,愿大人勿以儿安危为念!”秦良玉给马祥麟的回信只有一句:“好!好!真吾儿!”
这样的母子,岂会单纯为性命而奔忙?林纯鸿觉得,秦良玉此次前来,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朝廷。
不过林纯鸿也没有说破,只是顺着陆世明的话,问了一句:“出兵否?”
“秦良玉与李绍翼密议一日,应该有一些筹码,得看看她会带来什么好处。”
“奸商!荆州风气败坏至斯,本督有何面目见圣上!”
两人哈哈大笑。最近喜事不断,也难怪两人如此兴奋。
话虽这么说,林纯鸿丝毫不敢怠慢。就冲秦良玉在野战中打败过女真人,林纯鸿也应该对秦良玉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正是在这样的心态下,林纯鸿见到了他仰慕已久的女英雄,秦良玉。
第四百章 交锋
刚一见到秦良玉,把林纯鸿吓了一跳。秦良玉身材甚高,几乎与林纯鸿不相上下,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但丝毫不见老态,尤其是一双眸子,显得精光四射,让人情不自禁地想避开。
林纯鸿长拜道:“夫人安好,晚辈能一睹夫人风采,足以快慰平生!”
秦良玉见林纯鸿以晚辈自居,心里也高兴,笑道:“什么风采!老婆子混吃等死罢了!倒是你,做得好大事业,高迎祥授首、张献忠失了左膀右臂,皆盖世之功。”
见秦良玉有意避开田楚云剿匪之事,林纯鸿故意试探道:“夫人说笑了,羞杀晚辈。不过,夫人倒忘了一条,皖中、鄂东连续作战月余,不仅让武昌、汉阳安稳如磐,还将十万余贼寇彻底剿灭。”
秦良玉轻描淡写地说道:“朝廷自然不会忘了这茬。”
秦良玉吝啬到连一个“功”字都舍不得用,林纯鸿心里如明镜似的,看来秦良玉并未得到更多的授权,今日不如不提武昌、汉阳一事,提了也得不到什么结果。
林纯鸿正琢磨着,秦良玉继续说道:“你把夔州经营得好生兴旺,老婆子看在眼里,着实羡慕。就是石柱,近些年也多得你的好处,乡民们无不感你的恩,这些老婆子都是知道。”
林纯鸿满嘴打哈哈,道:“夫人过奖了,晚辈不过尽了本份而已。朝堂上,多有说晚辈犯了逾越之罪,晚辈只是性急,看不惯地方官吏尸位素餐,多做了一些事情而已。”
秦良玉似乎对林纯鸿的敷衍毫不在意,笑道:“你这样说,老婆子自然是信的。你在四川大肆招募川籍士子,置于书堂精心培养,试图借此减少入川的阻力,老婆子也是知道的。”
秦良玉说话和煦无比,就如春风拂面一般,无一丝咄咄逼人之势,却让林纯鸿冒出一身冷汗。秦良玉直言点出他的企图,到底有何用意?
而且,马祥麟祸在旦夕之间,秦良玉不急着搬救兵,一直纠缠四川,难道想拿着四川与他做交易?
林纯鸿带着一丝不确定,讪笑道:“什么川籍、湖广籍的,正所谓唯才是举,我用人向来不问出身的。”
秦良玉继续说道:“自秦入巴蜀,至今已经将近两千多年,由于其山川阻隔、土地肥沃,历来就有天下未乱而蜀先乱,天下已治而蜀未治的说法。东汉末,昭烈皇帝以兴复汉室为大志,趁刘璋暗弱,占据四川,一直与四川大族对立严重,后邓艾入蜀,四川大族望风而降,蜀汉就此灭亡;唐末,孟知祥成都自立,传至孟昶,宋太祖雄才大略,迅速平定四川,然而前前后后花了几十年,直到真宗时,四川民心才最终归附;南宋末年,军民誓死抵抗鞑虏,死伤惨重,仅余六十万人口,一直到我大明立国,人口都未恢复,现在四川人口过三百万,皆心向大明,乃忠义之辈!”
秦良玉絮絮叨叨,就如上历史课一般。林纯鸿却暗自腹诽不已,自己的儿子都抛在一边不管,却不停地纠缠荆州军入川一事,这秦良玉到底是傻,还是大智若愚?
秦良玉说来说去,无非就一个意思,历史上四川平定之难,山川阻隔仅仅只是表面,真正最难的乃是收心,借此委婉地劝告林纯鸿放弃对四川的觊觎之心。
林纯鸿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四川独特的地理位置,塑造了川人骄傲、闲适、坚强、蔑视中央权威的传统,川人连中央政权都不放在眼里,对于外族当然绝不会妥协。历史上,川人人口锐减,就是因为抵抗蒙古人。
而且,林纯鸿知道,原本的历史上还有下一次锐减,那就是抵抗张献忠和满清鞑子的荼毒!
秦良玉见林纯鸿沉默不语,继续说道:“当年剿灭杨应龙时,为桑木关所阻,无法寸进。我白杆将士偏不信这个邪,钩环相连,连夜翻越大山,直捣海龙囤,杨应龙就此授首。山地作战,与水战、平地作战绝然不同,一旦独夫民贼进入四川,势必陷入川民的四面围攻之中,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此言威胁意味甚浓,无异于直接告诉林纯鸿,如果林纯鸿强行进入四川,她将率领石柱军民抵抗到底,充分发挥山地作战的优势,直到将林纯鸿逐出四川为止。
林纯鸿哪能受秦良玉的威胁,笑道:“除了独夫民贼身首异处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川民被屠戮殆尽……”
秦良玉脸色骤变,刚准备厉声斥责林纯鸿,却被林纯鸿打断,“如此独夫民贼,晚辈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与之势不两立!”
林纯鸿无意再听秦良玉教导,不待秦良玉回话,道:“朝廷剿匪六七年,却越剿越多,还冒出大批丧心病狂之徒,如邓玘、左良玉辈,与高迎祥、李自成、罗汝才、张献忠等贼首乃一丘之貉。晚辈读圣贤书虽不多,也知道忠义为先的道理。当前,最大的忠义就是平定贼寇、御鞑虏于国门之外!”
林纯鸿的慷慨陈词对秦良玉无不触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忠义二字,忠义到底为何物?
“了却君王天下事!圣上日日心忧什么?不就是贼寇横行,受辱于鞑虏?所谓的忠义,不是听朝廷乱命行事,而是上马击贼、下马安民!”
“晚辈不才,却也想学着岳少保、于少保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晚辈今日发誓,此生与贼寇、女真人作战到底,即便舍弃性命,也在所不惜!”
秦良玉人老成精,岂能被林纯鸿几句话所蛊惑,道:“老婆子从未听闻截留朝廷税收也能称为忠义的!西沱货栈设立五年来,你代朝廷收了多少税?银子流到哪里了?”
林纯鸿傲然道:“该给朝廷缴纳的税收,晚辈一文钱也不少!朝廷规定三十税一,晚辈何曾贪墨过一文钱?晚辈击贼寇、灭海贼,也算立了点小功,朝廷为何至今不肯给晚辈一个爵位?还不是担心给了晚辈爵位,荆州、夷陵等地一年上百万税收没了着落!这些年来,荆州等地的税收增加了多少,只要不是故意闭着眼,任何人都看得见!”
第四百零一章 条件
秦良玉怔怔地说不出话来,林纯鸿继续说道:“是的,晚辈是在荆州做了一些逾越之事!但是,如邓玘、左良玉辈,岂止是逾越?简直就是陷朝廷于绝地!为何朝廷能够容忍这样的无耻之徒,反而容不下晚辈在荆州为百姓谋福祉?”
“难道非要将精锐荆州军交予不知兵的混蛋指挥方才罢休?难道非要让荆州百姓如同北地百姓一般,整日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如果真要这么做,只能说明,大明已经病入膏肓,到了非改不可的境地!”
林纯鸿痛斥朝廷,掷地有声,秦良玉不无触动,平静地说道:“你说的为百姓谋福祉,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荆州在石柱、在夔州,也算为百姓谋了福祉。民多愚昧,万一荆州军强行进入四川,与川民发生冲突,你将如何自处?与其如此,不若效江南之事。老婆子虽然半截已经埋在了土里,得乡民看得起,自问还能说得上话。如果你不嫌弃,老婆子为你居中转圜,也不是不可以。”
林纯鸿暗笑,秦良玉终于准备抛肉了,却看她会抛出什么肉,是肥是瘦。
秦良玉接着说道:“荆州、夔州等地,商旅往来,着实兴旺。川地之中,商旅以重庆、成都为盛,你要是想在两府置的货栈……老婆子倒是能帮得上忙。”
秦良玉盯着林纯鸿,在货栈二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显然,她在强调此货栈是如同当初挂着羊头卖狗肉一般的腐败王国。
林纯鸿道:“要谈商旅之盛,宜宾和泸州也不逞多让啊。”
秦良玉的眼角跳了跳,暗骂林纯鸿无耻,以他水师的能力,要是在宜宾和泸州建立货栈,川地内的几条通航河流嘉陵江、沱江、岷江倒是被他一网打尽,荆州的势力必然覆盖川地的所有膏腴之地。
秦良玉艰难地点了点头,道:“也不知道老婆子在那里说不说得上话,老婆子尽力而为吧。”
林纯鸿心里冷笑,你自然说不上话,难道朝廷也说不上话?
秦良玉接着说道:“建了货栈,按惯例,得置护卫队,这点,老婆子也是理解的。”
林纯鸿大喜,当初在枝江,就是以弓兵起步,慢慢控制了整个枝江。这次在四川,虽然不能公然在乡村组织弓兵,但有了护卫队的名头,干什么事不行?这点,显然比建货栈更为重要。
林纯鸿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吃相那么难看,平静地回道:“川民素来忠义,自然不会拒绝为朝廷效力,若护卫队哪天想着为朝廷剿匪、抵抗胡虏,晚辈也不便反对。”
这话说得隐晦,秦良玉还听得懂,林纯鸿无非想招募川籍将士、士子为荆州效力,尽力为荆州入主四川减少阻力而已。
看来,林纯鸿虽然暂时不会进入四川,但最终还是不愿意放弃对四川的觊觎之心啊!
秦良玉心里凉了半截,也不知道今日代表朝廷暗中与林纯鸿谈判,到底是对还是错。
她强忍着内心的忐忑,道:“川民要为朝廷效力,自然可喜。只是,新安战场上,还有七千余川民祸在旦夕之间,你要获得川民的认可,自然得为川民尽一份力。”
扯完了忠义,又扯四川,最终落脚点还是在马祥麟身上。从四川捞到了足够的好处,林纯鸿自然不会拒绝,断然道:“马将军处境确实险恶。兵贵神速,为防止救援不及,晚辈会立即令骠骑军西进。荆州军自问还有那么一点威名,只要骠骑军出现,晚辈估计,张献忠、罗汝才不会再和马将军纠缠。晚辈会亲率其余四军人马,紧随骠骑军其后,伺机对张献忠、罗汝才进行打击。”
秦良玉稍稍心安,说了一些“马到成功”、“建功立业”的恭贺之辞,最终说道:“老婆子在南阳走马观花看了一圈,随处可见工坊主为了抢夺水车点,不惜拳脚相向。石柱境内多山,河流密布,水流喘急,不如你让他们到石柱开设毛纺工坊……”
秦良玉居然还懂得招商引资?林纯鸿不由得刮目相看,这还是十七世纪的土司婆子么……
且说刘文秀率兵正往背孜口进发时,得知李定国进入伏牛山,然后掉头南下,向南阳转进。刘文秀大喜,命令大军往栾川方向前进,试图在栾川汇合李定国后,再一起西进。
刚至栾川扎营,却探得李定国一头扎进了林纯鸿的包围圈,最终投降,被送往荆州大牢。
刘文秀惊奇地发现,自己不仅未对艾能奇、李定国被俘感到痛彻心骨,反而还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他与林纯鸿面对面地交锋过,知道林纯鸿求贤若渴,以李定国和艾能奇的本事,不愁没有出头的机会。
唯一值得担心的是,艾能奇、李定国深受张献忠重恩,若图谋逃跑,惹恼了林纯鸿,那一切就难说了。
刘文秀叹了口气,只能暗暗地祈祷艾能奇和李定国不要做傻事。
自跟随张献忠以来,刘文秀一直从事情报、后勤等事务,真正率兵作战的机会并不多。也正因为此,他对大局反而看得更为清楚。他知道,自张献忠以下,并无长远打算,大多都抱着能蹦跶一天是一天的打算,艾能奇、李定国能跟随林纯鸿,说不准会有更好的将来。
刘文秀也不着急,率领万余大军慢慢向张献忠靠拢。北行至嵩县大坪庄时,突然接到张献忠的军令,令其立即赶赴新安,围攻马祥麟的白杆兵。
刘文秀对战场的了解并不亚于张献忠,知道林纯鸿在方城休整、黄得功龟缩至汝州,目前的确是围攻白杆兵的最好机会。
只是,白杆兵有七千多人,战斗力非平常官兵所能比,万一马祥麟死守待援,短时间内恐怕无法结束战斗。
如此一来,会不会把林纯鸿吸引到新安来?好不容易逮到了林纯鸿龟缩的良机,不趁机逃跑,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刘文秀也说不清围攻马祥麟是对还是错,只得奉命往新安方向急赶。
第四百零二章 大局
不说张献忠与马祥麟连番大战,也不说林纯鸿令郭铭彦、周望派遣精兵强将进驻四川,只说那松江府上海县吴淞口以西,平地响起一声惊雷,一枚重达五十多斤的实心炮弹飞跃而起,呼啸着砸向宽阔的长江,射程几乎超过十里。
一声炮响之后,愈发不可收拾,隆隆的炮声越来越响,实心炮弹如同下饺子一般,将浑黄的长江砸出了一波又一波的水花,煞是好看。
终于,炮声停歇了,吴淞口以西的巨型炮台上,响起了震天响的欢呼声。
吴淞炮台正式落成,一次性试炮成功,海军将士们陷入狂欢之中。
隆隆的炮声惊动了吴淞炮台以南二十里处的上海货栈,无论商旅、还是居民,无不往北面眺望,揣摩着北边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之事。
上海货栈有点名不副实,名为货栈,实为一大型新城,位于黄浦江边,与老县城相距十来里。不过,无论谁看了新城,都觉得老县城勉强只能算乡下一集镇,无论占地面积还是方便程度,皆不可同日而语。
新城外围,棱形的城墙低矮厚实,墙面略有倾斜。其厚度远远超过高度,大异于大明各地随处可见的城墙。城墙以内,规划严整,功能齐全,虽然吸引的商旅和居民还不多,但显现出勃勃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