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不畏落在人群里,然后双手往前一推,一股排山倒海磅礴的内劲猛的轰在对面的人群里,一瞬间就有几十个士兵被巨大的压力震死,后面的士兵被吹的七零八落。
苏不畏背着皇帝往前冲,那些弓箭手后面涌出来数不清的巨盾手四下里合围,想将苏不畏挤住。苏不畏一掌拍在一面巨盾上,那持盾的士兵两条胳膊立刻被震的直接脱离了身体飞了出去。
巨盾向后砸,将十几个士兵拍死。
四五个修为不俗的将领拦在前面,被苏不畏一拳砸死了两个,再一脚踹飞了一个,后面的人还没来得及出手,苏不畏已经冲了出去。几千人的军阵淤积在官道上,那种厚度绝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冲破。
但苏不畏根本就没有多杀人的心思,每一击都只是为了开路。
随着倒下去的士兵越来越多,苏不畏就好像一条逆着河流往上闯的孤舟,非但没有被水流冲回去,甚至将水流都劈开。他所过之处,大河从中间裂开一条缝隙,水浪往两边翻卷过去。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苏不畏竟是将箭阵撕开一条口子冲了出去。
在军阵后面不远处树林边坐着的杨顺会看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拦。”
他说了一个字,然后再次陷入沉默。
箭阵后面的士兵们闪开,露出来十几架床子弩。
呼的一声,十几支巨大的重弩朝着刚从箭阵里杀出来的苏不畏激射而去。苏不畏杀穿了人群之后刚觉得眼前一空,那十几支重弩就朝着这边轰了过来,竟是完全没有顾忌苏不畏身后那些士兵。
苏不畏眼神一凛,身子一转让过去一支重弩,然后跃起来在半空中踩了一根重弩,身子轻飘飘的落在了弩车后面,那十几支重弩,将至少七八十个士兵放翻,哀嚎声立刻就响了起来。
落在弩车后面,苏不畏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急冲。
对面
至少三百精骑已经开始加速冲了过来。
……
苏不畏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狠狠地骂了一句一群该死的奴才!在他眼里,包括自己在内所有人都是他背后那人的奴才。
他猛的提速冲过去,然后两臂往前一探身子一矮从两匹战马之中穿了过去,在交叉而过的一瞬间,他竟是一只手攥着一匹马的一条腿猛的一拽,那两匹战马立刻嘶鸣了一声被拽倒,马背上的骑士立刻往前扑了出去。
那个看起来枯瘦到弱不禁风的老太监,一只手抡着一匹战马开路,犹如一尊从天而落的杀神。
瘦小的身子和手里两匹高大的战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此令人震撼!
他不停的舞动战马,然后将一个又一个骑兵砸死,等他和那三百骑兵对穿而过的时候,官道上留下了一地尸体。那些骑兵从不曾想到过,竟然有人用这种方式将他们击败。
苏不畏将那两匹已经破碎不堪的死马随手丢了,然后虚空一指将最后面的那个骑兵脑袋轰碎,他凌空跃起将喷着血的尸体推开,勒住战马后调转方向往长安冲了出去。
“陛下,有没有伤到?”
他一边打马一便急切地问道。
皇帝摇了摇头:“没有,辛苦你了。”
苏不畏心里稍安,然后不停的催动战马往前冲。他身后的骑兵已经调转马头准备追过来,杨顺会也忽然摆了摆手:“不必追了。”
他看向那骑马远去的人,用极轻的声音喃喃道:“何必要回来?”
苏不畏如果施展轻功的话,短距离内肯定比战马的速度要快,可他不敢多耗费一分内劲,因为他知道真正的阻拦或许还没有出现。只要不和那些士兵纠缠,大修行者被士兵堆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快了!”
苏不畏侧头对皇帝说了一声,话才说完忽然眼神一凛,他猛的从战马上跳了下去,身子向前急冲,才离开马背,一股雄浑之极的内劲狠狠地砸在战马上,那马连哀鸣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直接震碎了成了一大摊血肉。
“陛下小心,奴婢可能要动作稍微大一些。”
苏不畏语气很平静的说了一句,然后一拳朝着侧面树林里轰了出去,两棵大树应声而断,树后面的一个中年男人立刻被震的吐了一大口血。他还想出手,却发现自己的丹田气海已经被崩碎。那一股阴柔之极的内劲,竟是让他无法抵抗。
苏不畏不再理会,拼着所有的内劲将速度提起来,树林中涌出来至少三十个修行者,在后面紧追不舍。这些人单独论实力都不如苏不畏,可现在的苏不畏能发挥出来的实力早已大不如前。
剑意,刀气,甚至符法不停的攻过来,苏不畏尽量的闪避然后让自己面对那些攻击而让皇帝始终在自己背后,没有被伤及分毫。可正因为这样,他的内劲消耗速度极快。
在连杀了九个七品六个八品一个九品高手之后,他的小腿上也被那个九品高手的剑意割开了一条口子。血顺着他的裤管往下淌,官道上留下了一串血脚印。
听着苏不畏粗重的喘息声,皇帝忍不住问:“还能坚持吗?”
“能!”
苏不畏点了点头:“陛下放心,奴婢命硬着呢!”
这话才说完,苏不畏的身子忽然踉跄了一下,紧跟着前胸上出现了一条血口子。若不是他及时以内劲封堵,刚才这突然袭来的内劲险些洞穿他的心口。
“通明境!”
苏不畏瞳孔猛地一震收缩。
“两个!”
他心里一紧,然后便有一种无力感从心里涌了出来,很快就遍布全身。这时候他想到的是,陛下真不该为了大隋将张真人留在刘恩静军中,可就是那个刘恩静,却在最后时刻派人追来将骑兵撤走。
……
演武院
看起来已经几乎连路都走不动的老院长正在藏书楼里收拾自己的东西,他的动作很缓慢,也很认真,特意让人买来的几件新衣服已经放进了包裹里,而包裹旁边放着的是一柄古意盎然的长剑。
他看着这柄剑,看着剑鞘上刻着的那三个字有些失神。
万剑堂
他年轻的时候,就是带着这柄剑走遍了大江南北,让所有人心悦诚服的说一声,万星辰你就是江湖第一人!
这么多年过去,剑已经孤独很久了。
他慢慢的轻轻的抚摸着剑鞘,拿了一块布想将那上面沾染的一点灰尘擦去,就在这时候他眼神忽然变了一下,然后看向南面。他闭上眼凝神感知,然后低低说了一句看破那么多人心,竟还是看不破皇家心思!
话音还在,人已经消失不见。
太极宫
太极殿
才十几岁就坐在龙椅上的兴皇皇帝杨承乾看着面前堆积着的奏折皱了皱眉,刚要提笔忽然眼前出现一个弯着腰的驼背老人,平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将他的衣服前襟抓住,在大臣和侍卫们的惊呼中,两个人同时消失不见。
城南十五里
苏不畏哇的吐了一口血,看了一眼自己被撕掉的右臂断口,又看了看还只连着一层皮的左腿。
“陛下……没惊着您把?”
他一边吐血一边问,尽力让自己的语气依然平稳。
“没!”
皇帝咬着嘴唇回答,干涩的眼睛里已经没有泪水可留。
“那好,奴婢带您回长安。”
苏不畏让自己笑了笑,却不知道自己现在笑起来的样子有多难看。他用一条腿跳着往前走。那条断了的腿挂在他身上,随着他跳而来回摆动。
两个老者从背后追了上来,同时捏了剑诀在半空中向下一指,两道剑意从后面追上苏不畏,苏不畏单腿转身,硬生生用胸膛挡住那两道能将巨石劈开的剑气。噗的一声,他的前胸上立刻就多了两个洞。
可因为失血太多,伤口里竟是已经没有血可往外流。
“陛下……奴婢……好像不能带您回去了……”
单腿而立的苏不畏不住的摇晃着,拼着最后的内劲将剑气挡住没有伤及背后的皇帝,他已经油尽灯枯。却尽力让自己保持着没有摔倒。皇帝使劲点了点头,贴着苏不畏的耳朵道:“和你一起死,朕很高兴!”
那两个老者落地,大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陛下,您真的不该回来,太子已经登基,陛下还回来做什么?”
皇帝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冷冷笑了笑道:“好……好!朕在太极宫里,竟然养了两条反咬主子的狗!”
“我们不是狗,你也不是皇帝了。”
另一个老人抬起手遥遥指向皇帝:“我们的职责是听皇帝的话,可你不是了。”
他手指一动,一道剑气迅疾的刺向皇帝的眉心。
噗的一声!
那老者的眉心上多了一个洞,额前很小,只有黄豆粒大小,可整个后脑却直接被轰碎,烂了的脑浆被炸飞了出去,溅了后面那个来不及躲闪的大修行者一身。
“大……大堂主……”
没死的大修行者艰难的咽了口吐沫,看着突然出现在皇帝身边的那个老人。
“我当初教你们剑意的时候,可没教过你们弑君。”
老院长叹了口气:“你们是不是觉得江湖上没有了万剑堂的名号,万剑堂的规矩就不用守了?在太极宫里做事,莫非你们学来的都是这些冷酷无情的东西?”
那个老者畏惧地看着万星辰,又看了一眼被万星辰拎在手里的小皇帝杨承乾。
“弟子知错!”
“我不杀你,你滚去江南通古书院,能杀几个杀几个,像点样子的去死。我允你亮出万剑堂的名号,去吧。”
万星辰淡淡地说了一句。
那老者脸色变了变,然后使劲点了点头:“弟子明白!”
……
终于
苏不畏再也坚持不住扑倒在地上,脸重重的磕到了地面。他已经失去了神智,血迷糊了他的双眼,他也再看不到身后的皇帝陛下。趴在地上的老太监,依然用独臂抠住地面想往前爬。可他哪里还有力气爬的动,只是徒劳而已。
“陛下……快到长安了吗?”
他问。
在路上的时候,总是皇帝这样问他。
苏老狗,快到长安了吗?
现在,换他来问皇帝。
皇帝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到了!”
“到了?”
苏不畏咧开嘴笑了笑:“奴婢不辱使命……奴婢终究……终究带着您回家了。”
笑容在他脸上凝固,永远不会消失。
皇帝趴在他身上,好像也被带走了最后一丝生气。
有一个阉人,叫苏不畏。
有一种奴才……叫苏老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