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文火焖熟,再蘸以酱料!”
郭业鄙夷得说道:“那好吃吗?”
“偶尔吃吃也还不错!”
“我教你个乖,做茄子的诀窍,就是要用油。可以直接炒了,也可以用油炸。能做出的菜可就太多了,比如鱼香茄子,菊花茄子,肉末茄子……等等,数不胜数!”
郭业把茄子的做法信手拈来,五个老头,都知道今天在饮食之道上是讨不了好了。他们本来以为,郭业祖上乃是农民,近几年才侧身高位,底蕴必然不足,是个地道的土包子。拿出几件新奇之物来,定能把他给震了!
怎奈郭业是个穿越者,他们的图谋都落空了!古时候各种难见的食材,到了现代社会,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罢了。
郭业连胜四阵,也是非常得意,看向郑青山,道:“不知郑家主,给在下带来了什么惊喜呢?”
第1560章 图穷匕见
郑青山道:“秦国公,不必着急,咱们先吃饭,边吃边聊!”他稍微一示意,伙计就把菜肴流水价得端了上来。
这些菜都是世间罕见之物,价值不菲,很多菜郭业甚至是闻所未闻。要是拿这些菜来考郭业,他可就真的要抓瞎了。
不过,很显然,五个老头以为郭业既然连那么难认的蔬菜水果都知道,这些菜就更不用提了。
所以,他们也就不再为难郭业,只是殷勤的斟酒布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郑青山咳嗽一声,指着桌子道:“秦国公,我们荥阳郑氏准备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可还入得了您的法眼?”
“你是说这些菜?嗯,味道果然不错!”
“秦国公乃是饮食大家,郑某焉敢自取其辱?我说的可不是这些菜!”
郭业大惑不解,道:“难道郑家主指的是这张桌子?”
郑青山哭笑不得,道:“这张桌子是听海楼的,与我们荥阳郑氏无关!我让您看的,是这些碗碟!”
这些碗碟倒是花花绿绿的挺好看,看着也不像是瓷的,郭业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有道是,黄金有价玉无价!您这些碗碟莫非都是玉的?可惜在下并不识玉,不敢点评!”
郑青山冷笑一声,道:“秦国公您是在消遣郑某?”
这回他还真是冤枉郭业了!
郭业道:“这些碗碟的材质在下确实不大清楚,倒要请教郑老先生!”
“你……你怎么能不认识?这是琉璃呀!琉璃你懂不懂?”
琉璃,简单的讲就是古代的玻璃,由于烧制的工艺不行,古代的琉璃只能算是玻璃和瓷器的中间品,不怎么透明,没有纯色的,而且里面有许多气泡,比起现代的玻璃来说,差的远了。
如果说瓷器还能让郭业感觉到高大上的话,那琉璃,郭业还真是看不上眼了,刚才一直没往那方面想!
“哦,琉璃。”郭业回答的有些无精打采,道:“琉璃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荥阳郑氏把这些琉璃碗碟拿出来,还让在下夸奖,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郑青山道:“秦国公此言差矣。我们荥阳郑氏的琉璃可和一般的琉璃不同!您见过这么晶莹剔透的琉璃吗?”
“晶莹剔透?”郭业仔细看了看,道:“恕我直言,您这些琉璃碗碟,可称不上晶莹剔透四个字。”
“你……”郑青山强忍怒气,道:“郑某知道,您对我们荥阳郑氏有看法,但是您也不盖信口雌黄呀!郑某就不相信,您还见过比这更晶莹剔透的琉璃?”
郭业一撇嘴,道:“看来郑老先生,是对自己的琉璃碗碟颇具信心了。也罢,今天我就让你来开开眼,什么叫做晶莹剔透!”
他招过精精儿来耳语了几句,精精儿点点头就出去了。
郭业让精精儿拿的,正是得自天福和尚,其实本来就是郭业之物的,如意杯。说白了,也就是现代社会的一个普通的玻璃杯,想当初郭业穿越之前喝酒,用的就是此物。
此次出使,就要见善花公主了,怎么也得给她带点小礼物,郭业就把如意杯带在了身边。没想到还没博美人一笑,先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时间不长,精精儿就把如此杯取了回来。
郭业把如意杯往桌上一放,道:“您这些琉璃碗碟,可比得过此物?”
郑青山拿过来看了看,道:“这是琉璃?”
“郑老先生以为,此物不是琉璃,又是什么呢?”
李乐咏道:“秦国公,如果李某猜的不错的话,您这个东西是天福和尚的如意杯吧?”
郭业道:“不错,正是此物!李老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呃……我们陇西李氏怎么说也是大唐五大士族之首,岂能不关心国家大事?天福和尚的案子这么大,我们陇西氏得到些消息,也属正常,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李乐咏说得含糊其辞,郭业也是将信将疑,道:“李长老真是有心了,知道天福和尚的案子并不奇怪,但是能把这个案子了解的这么清楚,还知道如意杯在本公手上,这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乐咏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引起了郭业的怀疑,转移话题道:“传闻此物乃是上天所赐,不知可否属实?”
郭业道:“那不过是天福和尚的一面之词罢了!这个老和尚阴险狡诈,谁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郑青山这下可逮着理了,道:“如意杯必定是上天所赐,要不然怎能如此晶莹剔透,毫无杂质?”
郭业冷笑道:“不管如意杯是不是上天所赐,它总是被郭某拿来了,就放在了您的面前。现在,您又怎么说?”
郑青山毫不在乎,道:“若是比如意杯,郑某这些琉璃碗碟确实是远远不及。不过……您这个如意杯再好,也只有一件。而郑某的这些琉璃碗碟,却是我们五大士族的工匠,烧制而成。”
说完了这句,郑青山又特意加重了语气,道:“要多少,有多少!”
“您这句话,说的可大了一点!”郭业微哂,道:“照你这么说,大唐百姓都能用上你的琉璃制品了?”
郑青山听完了这句话,不但不生气,反而得意洋洋,道:“虽不中亦不远矣!经过我们五大士族的联手协作,已经掌握了廉价琉璃的烧制办法。虽然不能让大唐家家户户都用上,但是中产之家,狠狠心,买上一件做传家宝还是毫无问题的。”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五大士族能把琉璃的价格降到这种程度,还真不简单!
尽管心里边惊讶,表面上郭业却是毫不在乎,道:“那又如何?琉璃贵也好,便宜也好!以本公的身家,想买都可以买到。郑老先生,您向我展示这既便宜又晶莹剔透的琉璃,到底是何用意?”
五个老头对视一眼,郑青山没有回答,李乐咏却开口了,道:“秦国公,廉价琉璃的技术,不是荥阳郑氏一家所有,而是五大士族共同所有。我们向您展示的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想问问……您想不想参一股?”
郭业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再说一遍,我怎么没听清楚呢?”
李乐咏继续解释道:“以秦国公的眼光,应该可以看得出来,掌握了廉价琉璃的烧制技术,就等于掌握了金山银海,绝不在您的长乐坊大钱庄之下。我们五大士族,敬重秦国公的为人,愿意分出两成干股给秦国公!”
郭业道:“这还真是天下掉馅饼!不过,我可不敢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郭业何德何能,值得你们五大士族如此厚爱?”
李乐咏道:“当然值得!秦国公的友谊就值两成干股!”
郭业哂笑道:“友谊?我头一次听说,友谊还能卖钱!我告诉你们,少给我整这些幺蛾子!说吧,你们究竟想要什么?”
第1561章 穿越者之耻
李乐咏往四下里看了看,对伺候的伙计说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都下去吧!”然后,又对郭业道:“秦国公,您看……”
郭业当然明白李乐咏是什么意思,道:“在下无事不可对人言,有什么话您说吧。”
五大士族可是有谋反嫌疑的主,郭业要是单独和他们会面。真有一天应了景儿,被御史言官把这件事给翻出来,那就浑身是嘴都解释不清楚了。所以,身后的四大高手,郭业是怎么都不会支走的。
李乐咏面露为难之色,道:“您这可就为难我们老哥几个了……”
郭业毫不妥协,站起身来,道:“强扭的瓜不甜。在下最为通情达理,从不强人所难。如果李老先生觉得为不合适,那……多谢您的款待,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别!别!别!”李乐咏连忙把他拦住了,道:“小老儿要说的话,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秦国公若是坚持……让这几位听听也无妨。”
“这还差不多。李老先生请讲。”
李乐咏沉吟了一下,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我们五大士族给您这么大的利,当然不是白给的,还有一点小小的要求。不过,您别担心。我们要求您做的事,绝对是毫无危险,甚至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
“到底是什么事?”
“其实……我们也不是要求您做什么事,而是要求您不做什么事。在适当的时候……只要秦国公随波逐流就可以了。别人怎么办,您就怎么办,毫无风险,却能得到五大士族的友谊,甚至还有一笔惊天的财富。何去何从,还望秦国公仔细斟酌。”
“适当的时候?什么时候算适当的时候?”
“到时候,自会有人通知您。只要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五大士族就感激不尽!”
郭业冷笑道:“这个条件听起来倒是不错。众位的心意我领了,不过……你们的条件,我不能答应!”
郑青山道:“也不光是这两成干股,秦国公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尽管讲来,只要我们五大士族办得到的,绝不推辞!”
“不必再说了!”郭业摆了摆手,道:“论权势,我郭业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礼部尚书秦国公。论钱财,我有长乐坊大钱庄,富可敌国。论美色,家中的娇妻美妾,也不弱于人。仔细想想,我还真的什么都不缺。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委屈自己?”
李乐咏一嘬牙花子,心中暗想,郭业此言有理!临来之前,自己这方不是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所以,最初的打算是先以珍奇之物,震慑郭业这个土包子,最后再抛出厚利,让郭业屈服!
怎奈出师不利,拿出来的珍奇之物都是人家郭业玩剩下的。最后许下的重利,也打动不了人家。
位高权重,富可敌国,娇妻美妾,有儿有女,仔细一琢磨,郭业的人生简直太完美了,就是比起当今天子来也不遑多让!至少当今天子,弑兄杀弟,强纳弟媳,私德有亏,青史斑斑,总会留下骂名。而郭业的秦国公却是拿实打实的功劳换来的,从名声上来讲,堪称纯洁无瑕!
这可咋办?
不能利诱,那就只能……威逼了!
想到这里,李乐咏道:“秦国公,您这话可说错了。官场之上,有些礼是必须要收的。不是当官的贪图钱财,而是不收就会得罪人,他们不敢不收。秦国公,我这么说,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威胁我?”
“这可不是威胁您,而是让您明白一个事实。这么说吧,如今官场之上,和我们五大士族有瓜葛的得占八九成。您收了我们的礼,就是和光同尘,无伤大雅。您不收,恐怕……嘿嘿,出头的椽子先烂,这句话您总该听过吧?”
“哼哼,出头的椽子?”郭业道:“就在我受封秦国公之前,满朝文武对我群起而攻,说我有谋反之心。那幅架势,按照您的说法,我郭业就得千夫所指无疾而终。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我郭业升官发财!得罪了你们五大士族,难道比得罪了满朝文武还严重?”
李乐咏道:“就算您不怕官场上被孤立,那么民间呢?我们五大士族在民间算是薄有名声,要是散步您的一些消息,不管是真是假,乡民愚氓,都会信以为真。您就不怕……”
这个郭业还真不怕,说出了后来的一句名言,道:“笑骂由人,好官我自为之!”
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李老先生,你们这些没当过官的人也太幼稚了!百姓骂两句算什么?是不是好官,百姓说了不算,陛下说了算。换句话说,只要陛下认为我郭业是个好官,别说百姓骂了,就是百官骂,我也是个好官。相反地,失去圣眷,陛下要杀了我,百姓都说我是好官,又有什么用?难道还能有人救我?”
郭业鄙薄劳动人民的言论,把李乐咏说了个瞠目结舌,良久才道:“即便如此,您就不担心身后名?您百年之后……”
“孔子曰,未知生,焉知死?”
郭业对答如流,毫不在意五大士族的威胁,李乐咏咬了咬牙,抛出了最后一个狠招,道:“秦国公,您不怕官场孤立,也不在乎名声。那么钱财呢?”
“笑话,只要长乐坊大钱庄在手,我郭业就富可敌国。你们五大士族难道还有本事,威胁到长乐坊大钱庄?”
李乐咏微微一笑,道:“秦国公,小老儿有个问题想问问您。”
“请讲!”
“小老儿的问题就是,假如,仅仅是假如,在每个长乐坊钱庄分号旁边,再开一个钱庄,能否对长乐坊大钱庄造成威胁?”
郭业冷笑道:“如果这么简单就能从我们长乐坊大钱庄分一杯羹,那天下为何只有一家长乐坊大钱庄?钱庄可不是那么好开的,最重要的是信誉。一个新开的钱庄,要想跟我们长乐坊大钱庄抗衡,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假如……我宣布,每个新钱庄兼做贩卖琉璃器皿的生意,只要往我们钱庄里面存钱,就可以低价购买我们的琉璃器皿,会如何呢?又假如,客户只要往我们钱庄里面存钱,就可以拿回家等值的琉璃器皿,又会如何呢?有了琉璃器皿在手,客户还会不会担心我们钱庄的信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