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业叹了口气,道:“问题是,这老家伙无牵无挂,而我却身负国家重任,跟他拼这个五五之数,实在不值啊。”
其实,公允的说,郭业有刀枪不入之能,再加上大军保护。即便是真遇上了郑希良的暗杀,最终的结果。郭业胜利的可能在九成九以上。
但是,还有零点一成呢?
轮到自己身上,这零点一成的风险已经非常大了。
郑希良算什么?名气再大,功夫再高,说白了也不过是一个高句丽的武林高手。和他赌命,对于大唐的高级干部来说,也太不值了。
郭业想了一下,道:“大和尚,你能不能想办法给这老贼下个毒啥的?”
“恐怕要让秦国公失望了。贫僧又不傻啥好人,与郑希良斗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用过此法?关键是不灵啊。这老家伙比狐狸都机灵,每次都被他识破了。”
“那……暗杀呢?”
“俺都暗杀他七八次了。背后下刀子,毒弩伺候,众人齐上。除了没调动大批军队,所有的法子都试过了。结果……”
“怎样?”
“无一成功。这还不算呢,每次失败以后,他都把俺吊起来,狠狠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抽一顿。就是因为被他抽的多了,贫僧在高句丽才毫无尊严,受人鄙弃。”
郭业之前曾经听法琳说过,他被郑希良收拾过好几次。只是没想到被收拾的这么惨。
听这意思,简直有股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感觉。
法琳和尚可不是什么善茬,那可是佛门公认的护法,多少财雄势厚的寺庙不敢违逆;江湖上公认的大魔头,人送绰号一眼佛。
就是说他有止小儿夜啼的名声也不为过。
结果,这么厉害的人物,面对郑希良,竟然被收拾得毫无脾气。看来他不仅仅是武功远远不及郑老头,就是在智谋上也有巨大的差距。
郭业叹了口气,道:“这么说来,这个郑希良还真不好对付了。”
“反正贫僧是拿他毫无办法,您就别指望我对他耍什么阴谋诡计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这次面对早有准备的您,其实除了强攻以外也没什么办法。”
“不对吧……”郭业摇了摇头,道:“你都能几次三番无声无息地进入我的卧室,凭啥郑希良就不行?”
“秦国公您真是太高看我了。我也就是瞒过普通军士,别说您身边的三大高手了,就是那些精锐侍卫,我也瞒不过。”
“那你咋进来的?”
“孙子善放我进来的。”
“噗!”郭业一口茶水好悬没喷出来,道:“我还以为是你自己的本事呢。”
“那怎么可能?贫僧就是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地接近重兵保护的您啊!”
郭业想想也是,自己有刀枪不入之倒是不怕。但是其他人呢?要是法琳和尚一个级数的高手随便能进他的卧房之内,那已经就算可以随时取他们的性命了。
那朝廷还养百万大军干啥?直接养一大群武功高手不就得了。反正敌国来战,就暗杀他们的主帅。
不过……这个道理用在郑希良身上,到底行不行?这可是如同青云子一样绝世高人。
郭业问道:“大和尚,你觉得以郑希良的功夫,偷偷潜入的话,要到我身边多远才会被发觉?”
“这就看您的准备的程度了。要是像今天这种戒备,大概能潜入到青庐附近。要是再森严一点,就是进不了大营都有可能。”
郭业摇了摇头,道:“恐怕再森严也森严不了多少。别忘了,奚族四万大军主要是普通牧民,没受过什么训练。在这个问题上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说到这里,他苦笑一声,道:“四万大军真正的精锐也就几千人。就算全让他们保护我,还要分成几班人。再说了……精锐部队整天干这活,无法休息。到了高句丽,还怎么对付人家那几十万大军?”
“那您的意思是……”
郭业咬了咬牙,道:“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当前的唯一办法,就是将计就计,设下陷阱把他反杀了!否则的话,后患无穷!”
“陷阱?对郑希良好使吗?”
郭业一摊手,道:“那也只能尽人事安天命了。”
……
……
陷阱的问题,不用郭业动脑筋。
不管怎么说,他身边这五百骑兵,乃是出身于李二陛下的御林军,安全保卫工作,那是他们的老本行。
他把骑兵统领陈三福找来,把这个问题一说。陈三福顿时把胸脯拍得震天响,道:“秦国公您就放心吧,万事有我安排。只要姓郑的那厮敢来,担保叫他有来无回!”
郭业道:“陈将军,不要太过自信。此人武功极高,不能以常理度之。”
“哈哈哈,他武功再高,难道就不是人了?是人我等就有办法。您别忘了,我等曾经受命保护陛下。如果这点事都办不好,那陛下还能睡个安稳觉么?”
郭业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那就有劳陈将军了。”
当天晚上,青庐的保卫工作,完全由大唐精锐负责。
郭业稳坐其中,萧丹陪侍左右,众侍卫外松内紧,设下陷阱无数,埋伏在四周。
此正是挖下深坑等虎豹,洒下香饵钓金鳌。
第1917章 郑希良的游击战
当!当!当!当!
一阵响亮的锣声传来,陈三福步入青庐之内,躬身行礼,道:“秦国公,这都五更天了。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您那个消息到底准不准啊,郑希良能来吗?”
“这可是我安排在他身边的密谍传来的消息,怎么会不准?陈将军,千万不可掉以轻心。我告诉你,拂晓时分,正是人最松懈的时候,我要是郑希良也会在这个时候下手。”
“还有这个道理?卑职受教了!”
半个时辰之后,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又过了半个时辰,红日薄发,天光大亮。
陈三福道:“秦国公,您看……”
“呃……”郭业脸色尴尬,道:“可能真的是本官情报有误,看来那郑老贼是不会……”
正在这时,有人在青庐外高声喝喊,道:“大事不好,快带我去见秦国公!”
郭业紧走几步,来到门口,道:“本官在此,你是何人?”
“启禀秦国公,我乃是芬问部长老阿撒里。”
“阿撒里,你找本官何事?”
“您快去看看吧,我家大人,他……他……”
“怎么样?”
“死了!”
“怎么死的?”
“为人所害。”
“是谁害死了他?”
“好像就是那个高句丽使者郑希良!”
“啊?”郭业顿时脸色大变,道:“快带我去看!”
快马加鞭,没用一刻钟,已经到了芬问部大军的营地之内。此时,其余各部大人也都到了,脸色都不大好看。
他们七嘴八舌的向郭业报告了此事的详细经过。
原来,就在昨天晚上,芬问部大人立太和以及大帐内的四名侍卫和两个小妾,全部被郑希良无声无息地杀死了。
不仅如此,他还留了一封信示威。
郭业拿过信一看,还不错,人家郑希良真对得起自己,这封信写的还真够文雅的。
秦国公在上:小老儿昨夜踏月而至,本欲与秦国公倾心一谈。奈何您身边戒备森严,老朽不得其门而入。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芬问部一行。
幸芬问部大人立太和,雅量高致,以颈中鲜血为寿,才令小老儿不虚此行,满意而归。
今日晚间,小老儿定当复至。
……
郭业看完了沉吟良久,道:“大家怎么看?”
摩会满面愁容,道:“我等方寸已乱,恐怕今天是不能出兵了。”
郭业点了点头,道:“立太和就这么死了,咱们要是不为他报仇的确说不过去。”
“不仅如此。”摩会道:“大伙为了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出征高句丽,就算是战死,那也无怨无悔。可是我等留在草原上的家人何辜?”
“家人,关家人什么事?”
“当然有关了。那封信您也看了,真是杀气腾腾。郑希良打不了您的主意,就杀了立太和。那要是连我们都找不着,会不会拿草原上的老弱撒气?”
“还真有可能!这老家伙已经不要脸了,就是一个恐怖分子。”
“所以,我等已然决定。必须要把这老匹夫抓住以后,才能和您一起出兵高句丽。这是我等失信了,还望秦国公见谅!”
要是郑希良对别的国家玩这一手,肯定行不通。就是人们不反抗,伸长脖子给他杀,他一个人又能杀多少人?
只要领军人物意志坚决,他就阻挡不了大军的步伐。
但是契丹不同。说到底,契丹就不是一个国家,而只是一个部落联盟,并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权力中心。
他这么一威胁,大家还真打起了小算盘,都怕立太和的命运落到自己以及家人的头上。不把这个威胁解决掉,是不肯出兵了。
此时此刻,郑希良还真是起到了一人能当百万兵的效果。
既然是有求于人,郭业还真不能勉强,道:“那今晚大家都警醒一点,他要是再来,可不能再让他跑了。”
“秦国公放心,上次是他有心算无心。这次他要是还能全身而退,我等不用您说,自己就去抹脖子了,这也太丢人了。”
郭业叹了口气道:“话不要说得那么满,这事儿我还真不咋乐观。”
“那您就拭目以待吧,他要么不来,来了就走不了!”
……
当天晚上,全军上下,依旧是严加戒备,只等郑希良前来送死。结果,人家又不傻,当然没来。
第二天,郭业这边还能严守纪律,不过契丹八部那边就不可避免地松懈了。
结果,被郑希良突入营地,伤了十几条人命,伏部大人也深受重伤。不仅如此,这次他还留下了两封信。
一封给郭业以及契丹诸部大人,一封却是给奚族王子苏支。